“你滾開,立馬便滾開,滾開——”而門裡的如儀,卻更是哭的眼淚洶涌。對不起,小漾,要你脫離險境,我便只能如此,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溫綠漾站在門外靜默了許久,終於還是邁動自己的步子,朝着不遠處的鸞月殿走去。
她必須要先去見見湛才行。更何況,如儀叫她走,她又能走到哪裡去呢?除了這個皇宮之外,她是真的想不到,究竟自己還可以去哪裡了。
只是才走到孌月宮的雕花大門前,耳際卻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敲擊聲劃破萬里蒼穹而來,溫綠漾只來得及轉身朝後看看,卻還是沒有及時躲過。不知道從哪裡揮來的木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敲上了她的頭頂。
在那一瞬間,她其實並沒有感到多少疼痛。只是伸出手去下意識的抹了抹自己的額頭,觸目驚心的鮮血便印染到了她的手心裡。
腦子裡嗡嗡作響,她甩了甩頭,想要叫自己恢復一點神志,但是奈何,越是搖晃自己的頭,她便感到越是暈眩。
終於,耳邊響起了一聲冷酷的冷哼聲。像是敲擊上了她最爲脆弱的心房。
仰頭,卻終於看到了他的臉。
這一次,他沒有戴鐵面具,也沒有坐身下的輪椅,而是就這樣子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即使她眼前越來越模糊,可是卻依然可以看到他原本清秀俊美的容顏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從左臉頰到脖頸的一道深深的疤痕,那疤痕好像是被刀劍狠狠的劈裂開來,血肉翻出,顯得猙獰不堪。
他大概是發現了溫綠漾變得越發驚異的神色,嘴角含笑,可是笑容卻很是邪佞殘忍,好似是來自於地獄的魔鬼。
“你是不是想說,我臉上的疤痕究竟是怎麼來的呢?呵呵呵,溫綠漾,要說起來,這可全都是拜你所賜啊……”
說到這裡,他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指尖越來越用力,雪白的手上漸漸青筋畢露。和他邪佞殘忍的面容幾乎一致。
溫綠漾呼吸越發困難,本來就蒼白不堪的容顏更是白的如同一張白紙一樣。她皺緊了眉頭,仰着臉,盡力使自己能夠好受一些,這纔有力氣輕聲溢出口來,“赫連訣,我不管你究竟是怎樣將這張臉給毀了的。但是我只想要告訴你,快點回頭吧。現在回頭,還不晚……”
她不能夠將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訴赫連訣,否則,他一向都是依靠着復仇來活下去的心又該置於何地。他知道了自己根本就與這西夏國皇族毫無干系的身體,他會怎麼做呢?是就此結束自己的復仇,還是徹底了斷自己的生命呢?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哼,回頭?溫綠漾,你說的倒是好聽。我自從將這份復仇的心承擔起來開始,我便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要放棄。溫綠漾,你現在一定是恢復記憶了吧?那好啊,今天我倒是要讓秦楚湛看看,他心中唯一的皇后人選是如何被他的親生兒子糟蹋的。哈哈哈,想來還真是有趣啊有趣……”赫連訣大笑着,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猙獰了起來。
他猛地拽起溫綠漾的手,便不管不顧的把溫綠漾朝前拖。任憑她的胳膊和腿被斷枝樹皮劃破,鮮紅的血液漸漸蔓延了一大片土地。
溫綠漾咬緊了下脣,臉上混雜着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但是心裡有個信念依舊在盤繞着,絕對不可以告訴他實情,她受些苦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她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嗎?只是心裡終究還是對湛慕和月兒放不下的。
不知道他們兩個在現代,如今過着怎麼樣的生活,但是他們這般的聰明活潑又懂事,一定可以儘快適應那裡的環境的吧。
心裡的思緒紛亂複雜,溫綠漾就這樣子被赫連訣徑直拽到了宮中某處深冷幽深的宮殿裡來了。
等到他們終於到達這裡的時候,溫綠漾終究還是抵制不住的暈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她便只有一個人靜靜的躺在這處陰冷潮溼的宮殿之中了。而赫連訣並不在她的身邊。在醒過來的一剎那,她也驚訝的發現,她的身上並不是她一身樸素的粉紅色宮女裝,而是繡着繁複花紋的錦繡鳳袍。
看來,他已經預料到了天星的計劃了啊。怪不得今天會將她擄獲到了這裡了。
“他終歸還是對我狠不下心來的不是嗎?這一次,我賭對了。只是,天星千萬不要出事啊……咳咳咳……”說到這裡,溫綠漾支起的身子卻是劇烈顫抖了起來。她是真的抵抗不過這麼多的折磨了。
這副已經是風中殘燭的破敗身子啊。
只是,慢慢支起身子,在宮殿之中四處走動了一個來回,卻驚異的發現,這處宮殿,根本就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一處偏僻宮殿。
四周蕭條冷落了已久,而且長年沒有打掃,以至於原本還很是富貴輝煌的宮殿已然霧濛濛一片。
由此可以看出,赫連訣在宮中的勢力究竟有多大。他可以這樣子肆無忌憚的避開天星的耳目將她拖到了這個地方。
現在已然是傍晚十分了,而天星和楚湛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動靜,想來肯定是不知道她已經被掠到了這個地方的事實吧。
她苦笑連連,嬌弱的身子慢慢走出了大門。驚異的發現,原來在漆黑的夜裡,竟然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此時的冷宮本來就因爲年久失修而成了一片斷壁殘垣,而被大雪這麼一覆蓋,倒是遮去了它本應該有的頹色。
但依舊空庭寂寥罷了。
她看了看白雪皚皚的空地,心裡不由自主的會心一笑。與其在擔憂之中等待,倒不如現在玩上一把要來的好。
於是,她就在赫連訣出現在宮殿門口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