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堅去了濱江區的派出所,鄭勇去了濱江區的人民醫院,這是席毅的刻意安排。席毅花五百塊錢買通了一個妓女,讓那個妓女去勾引石堅。石堅當然經不起美女的誘惑。一百塊錢就能跟這樣的美女睡一覺,石堅覺得太划得來了,就鬼使神差地跟着那位美女去了在火車站不遠的一間房子。正當石堅與那位妓女行苟且之事之時,兩位派出所的民警一腳踹開了那扇原本就不牢固的房門,將石堅和那位妓女抓了正着。這兩位派出所的民警,也是席毅報案叫來的。
石堅被帶到了派出所。在審訊了兩人之後,民警就將那位妓女放了,石堅卻被留了下來。民警說,根據,決定對你拘留七天、罰款八千元的處罰。待拘留七天結束之後,再通知你的妻子將你領回家去。仗着當過兵,石堅當然不服。警察也不說什麼,將他送到了看守所。第二天上午,遍體鱗傷的石堅大喊大叫地說:“快告訴昨天送我來的那位民警同志,我認罰、我認罰!”
石堅身上只有兩千塊錢,尚差六千元,派出所的民警就通知了石堅的妻子。石堅的妻子來到派出所,將石堅一頓痛罵,簡直把石堅罵了個狗血淋頭:“好啊!你這個沒良心的,打着到省城和北京上訪的幌子,在外面嫖娼,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來,你還是個人嗎?上訪,上訪,放着好日子不過你上什麼訪?你若再敢去上訪,我就讓你兒子打斷你的一雙腿,看你上訪不上訪!”石堅說:“你快點把那六千塊錢交了吧!從今天起,我保證:再也不嫖娼了,再也不上訪了!”
再說鄭勇。那位被鄭勇撞倒在地的老者,那位自稱是老者的兒子,以及從售票大廳衝出來的那三位青年後生,都是席毅花錢做的局。席毅見鄭勇被打倒趴在地上了,就用手機撥打了120的急救電話,不一會兒救護車就到了火車站廣場,幾位醫護人員將鄭勇擡上了救護車。見救護車開走了,那位老者和那四位青年後生就聚集到了席毅他們幾個人的身邊,要席毅請吃午餐和付工錢。席毅就領着他們這夥人來到車站旁的一家小炒店,炒了八九個菜,喝了四壺米燒酒。吃完飯之後,席毅付給那位老者兩百元,付給那四位青年後生每人一百元。
鄭勇被送到濱江區人民醫院後,醫護人員們對他施行了緊急搶救。見鄭勇沒有了生命危險,醫生就讓鄭勇做了心電圖、CT、X光和B超等等的檢查,發現鄭勇沒有傷着骨頭,身上只是一些皮外傷,腰部軟組織挫傷,但渾身卻是異常的疼痛。護士催着交錢,鄭勇就給妻子打了電話。鄭勇的妻子帶了幾千塊錢,從宏遠急急忙忙地來到濱江區人民醫院
,見丈夫渾身是傷,就問這是怎麼回事?鄭勇只好打脫門牙往肚裡吞,說:“我碰到鬼了!我真的碰到鬼了!”
鄭勇的妻子問:“怎麼被打成了這樣?是哪些人打了你?”
鄭勇說:“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碰到鬼了,是被鬼打的!”
鄭勇的妻子說:“你不是講到省城和北京上訪的嗎?現在被打成這樣了,還能到省城和北京去上訪嗎?”
“上訪上訪,上你個頭!”鄭勇怒氣衝衝地說,“與政府過不去,賺昧心錢和黑心錢,是要遭報應的,沒想到這報應果然來了!如果再去上訪的話,肯定會遭更大的報應!我再也不去上訪了,堅決不去上訪了!”
除了受了皮肉之苦外,鄭勇花了四千塊錢的醫療費,比石堅少花四千多元。這兩人回到宏遠後,你責怪我,我責怪你,吵了一架之後,誰也不理誰了,更談不上到省城和北京去上訪了……
席毅把這個具有傳奇色彩的故事演繹得相當的精彩。這樣做肯定是不對的,但爲抑制赴省進京上訪的勢頭,我還是默許了席毅等人這種錯誤的做法。我告訴席毅:“這事一定要保密,千萬別讓石堅和鄭勇知道!”
拆遷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鶯歌燕舞、燈紅酒綠的日子過得真快,轉眼間就到了九月的上旬。
也不知爲什麼,自進入九月之後,我無緣無故地覺得心裡煩,吃飯不香,睡覺不穩,而且那些天我天天夜裡都做惡夢。
一天夜裡,我夢見一羣人簇擁着我,走在一條灑滿陽光、鋪滿鮮花的大道上,兩岸是翻滾着綠色稻浪的田野,一羣羣的紫燕在綠色的稻浪上穿越,翩翩地起舞,這時,我看見前面的路上停着一輛官轎,很多人都舉着“迴避”的牌子,一羣吹鼓手正在吹着歡快的曲調。不一會兒我就到了官驕邊,有人扶着我坐進了官轎。我春風得意地坐在官轎裡,被人們擡着往前走。我搖着紙扇,看着兩岸田野上的美麗景色,整個身心都陶醉了。人們吹着打着,前呼後擁地跟着我的官轎一路向前。走着走着,這條大道突然消失了,前面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這時只聽到一聲大喊:“把這個狗官給我扔下去!”四個擡轎子的一聲大吼,就將轎子往深不見底的大坑裡扔去,我從轎子裡拋了出來,向萬丈深淵墜去……我大叫了一聲,熱汗淋淋地醒了。
又一天的夜裡,我夢見我來到一處風光灩瀲的湖邊。那是很大很大的一個湖,突然看見兩個像天仙一樣的美女,各自駕着一片碩大的荷葉向我飄來。她們嘻嘻地笑着,笑聲像銀鈴般的清脆而富有質感;她們揮動着長長的
彩袖,在荷葉上一邊放聲歌唱,一邊翩翩地起舞;她們還不斷地向我拋送着一個又一個的香吻,招着手對我說:快到湖裡來吧,快到我們的荷葉上來吧,只要你上得了我們的荷葉,我們兩人就是你的老婆!有這樣兩位天仙似的美女做老婆,我就顧不得湖水的深淺了。我就像跳水運動員那樣,用一個十分瀟灑的姿勢,跳進了湖裡。而那兩位天仙一樣的美女,傾刻之間就變成了兩個青面獠牙的女鬼。她們箭一般地飛奔過來,箍住我的雙腳就往湖底裡拖……我慘叫了一聲,醒了。
又一天的夜裡,我夢見我來到了一處墳山。墳山上有許多墳墓,墳墓上長滿了萋萋芳草。我就有這些墳墓堆裡漫不經心地走着。這時,一個人突然從一座很大的墳墓裡破土而出,還笑吟吟地叫着我的名字。我一看,此人正是出了車禍而死的宏遠縣前任縣委書記卿青。他說,楊一帆呀楊一帆,你小子太不地道了,不但把屬於我的美女往自己的懷裡摟,還把大把大把的鈔票往自己的懷裡摟。我把宏遠縣縣委書記這個位子讓給你,是想從你那裡得到一些好處的,可這一年多以來,你不但沒給我一點好處,還把我在世時佔有過的美女也佔有了,那些老闆們原本給我的錢,現在都給了你!你是個大貪污犯!你是個大腐敗分子!你將來也是不得好死的!我分辯道:我沒有佔有你的女人,我更沒有佔有你的錢財!我楊一帆是個好官、清官、廉官!只見他伸出一雙長長的瘣爪,張着血盆大口向我撲來。我撒腿就跑,尋找着能夠躲避的地方。他一邊追我一邊在叫喊:楊一帆,你還我的女人!你還我的錢財!我拼命地往前跑,跑着跑着就摔了一跤,這時那瘣鬼跑上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在牀上撲騰了好一陣子終於醒了。我按亮電燈,撲通亂跳的心裡暗自慶幸:好在我終於醒來了,我還活着!如果醒不來的話,我就是被那個瘣鬼掐死了。
接二連三地做惡夢,我認爲這不是好兆頭。
我想把我幾次做的惡夢打電話告訴妻子伍媚,不但怕妻子笑話我,反而讓妻子認爲我做了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我想把我的夢向人家傾訴一番,又找不到讓我信賴的人。罷了罷了,我只好把這幾個惡夢的內容漚在自己的肚子裡了。
這天下午,丁貴給我打電話,說是好幾天沒見着我了,心裡怪想我的,要請我吃晚飯,我推辭了一個飯局,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丁貴。丁貴是我值得信賴的人。我可以把我這些天來做的惡夢跟他說說,聽聽他對這些惡夢的看法。我告訴丁貴,今晚上我要跟你講些事情,吃飯你就不要請其他人了。丁貴說,就我們兩人,一邊吃喝,一邊說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