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 和和一邊扒拉着碗裡的飯, 一邊擡頭看向他爹,看了一會兒他爹, 和和就轉頭看他娘,“娘。”和和小聲地叫道。
呦呦衝他搖搖頭,繼續挑魚刺夾魚肉爲女兒, 然後時不時地擡眼看一眼蕭沐仁。
這已經是第五次了, 他的筷子沒有伸進盤子裡,而是在桌子上點了一下後又放進嘴裡,眼神也是放空的, 碗裡的飯扒拉了半天也只有幾顆飯粒進了嘴。
呦呦覺得很疑惑,蕭沐仁從下午去了外院書房一趟再回來,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樣子,看書書是拿倒了的, 跟他說話是所問非所答,現在吃個飯也心不在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和和還是吃兩口飯看一眼他爹, 一直到他吃完整頓飯,他爹依然是空氣就米飯, 到最後碗裡甚至也沒有飯了,只剩下空空的飯碗。
和和吃完了飯, 將碗放下,看了他娘一眼,又小聲叫了一回, “娘,我吃完了。”
呦呦看看他面前空空的碗和一堆的雞翅骨,點頭小聲告訴他去玩一會兒消消食,但是不要劇烈運動,纔將人放走。坐在一旁的美美見哥哥吃完離開了,她也不想再吃,要跟着一起玩去。
呦呦看了眼已經見底的小碗,估摸着她差不多吃飽了,就把人抱下餐椅放到地上,讓丫鬟婆子什麼的都跟着去了。
現在餐廳裡還有呦呦和蕭沐仁兩個人了,呦呦見蕭沐仁還在端着空碗扒拉空氣,無奈地嘆氣,只好用筷子敲敲盤子邊,“回神了回神了。在想什麼,飯都不吃了?”
蕭沐仁被呦呦弄出的聲音喚回神思,愣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手裡捧着的碗,已經空了。他看一眼呦呦,“怎麼不給我添飯?碗都空了。”說完把碗遞到呦呦面前,讓她再給添一碗飯。
呦呦接過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邊往碗裡添飯一邊數落他,“是你自己在發呆好嗎?你又在想些什麼啊?不能好好吃飯嗎?和和美美都比你吃飯乖。”
添碗飯的呦呦一轉頭,蕭沐仁已經又沉思去了。呦呦無奈地把飯碗往蕭沐仁手裡一塞,“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跟我說。”
“哦。”蕭沐仁應了一聲,面色複雜地看了呦呦一眼,點頭,“好。”
然而飯還沒吃完,蕭沐仁突然擡頭問呦呦,“你想不想外放?”
呦呦不防他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愣了一下,點頭,“若是能外放,當然好,京城太複雜了,光是這些人情往來我就懶得應付了。怎麼,皇上想讓你去外放?去哪兒?”呦呦盯着蕭沐仁的臉色仔細看。
蕭沐仁臉色十分複雜,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似的,呦呦盛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示意他慢慢說。蕭沐仁端了湯喝一口,卻什麼都不說了,只搖搖頭,繼續夾菜吃飯。
呦呦被吊起來了胃口,卻又得不到答案,一顆心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氣得她對着蕭沐仁揮了揮拳頭,做出要打人的動作,而蕭沐仁只斜眼看了一下,繼續想着自己的心思。
呦呦想要接着問,美美在外面突然哭了起來,呦呦不得不放下晚飯,去外頭查看是怎麼回事。
外面的迴廊上,和和正彎着腰要抱美美起來,奶孃丫鬟要上前幫忙,被他拒絕了。他用力地把美美抱起來,像是抱着一個球一樣,費力地轉身往回走,一邊頭一邊偏開腦袋低頭看路,等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呦呦的雙腿,眼睛立刻亮起來,“娘!”
呦呦彎腰把女兒抱到懷裡,用帕子給美美擦擦眼淚,另外一隻手牽住和和,“美美怎麼哭了?”
“妹妹跑太快,自己把自己絆倒了。”和和拉着呦呦手,給她模仿了一下美美剛纔摔倒的姿勢,“就這樣,左腳踩在了右腳上。”
美美在呦呦的懷裡靠着,歪着頭,看向桌邊還在吃飯的蕭沐仁,像是好奇她爹怎麼還在吃。蕭沐仁吃飯的空隙抽空擡頭看了一眼,剛好對上女兒的目光,不顧嘴裡還含着飯,對她微微一笑又眨眨眼睛。
美美最近白天幾乎很少見到蕭沐仁,他在的時候她在睡覺,她醒了的時候他又去前院或者外出了,最近的一次就是昨天在外書房了,她爹抱着她在大桌子上走來走去,特別好玩。
因此美美現在看到他,就想起來昨天的事,立刻伸出手要蕭沐仁抱,“爹爹,走走。”
“走哪兒去?你爹沒吃完飯呢。”呦呦拉回女兒的手臂,讓她不要亂動。
蕭沐仁這個女兒奴聽到女兒的要求後,快速地把碗裡的食物吃完,大口咀嚼吞下去後就站起來從呦呦懷裡把她接了過來。
“美美要走去哪裡啊?爹爹扶着在廳裡走一走好不?”蕭沐仁抱着女兒親親她的臉龐,哄着她。
親孩子這件事,當然也是呦呦□□出來的,當初和和出聲的時候,蕭沐仁連抱都不抱呢,畢竟這是個講究抱孫不抱子的時代,他要維持他做父親的尊嚴。
結果被呦呦訓了幾回,又強制地讓他抱了幾回,才慢慢□□出來的,以至於後來他都可以讓兒子騎在肩頭上了。對於這個女兒更加寵愛,可以趴在地上給女兒當大馬騎。至於什麼父親的尊嚴、家長的面子,都是浮雲。
蕭沐仁把女兒放到地上,打算扶着她走一走,可是美美不同意,跺着腳撒嬌,“抱抱,走走。”
蕭沐仁只好再把她抱起來,“抱着怎麼走呀?”
“走桌桌,走桌桌。”美美手指着外頭,奶聲奶氣地說,大眼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蕭沐仁。
蕭沐仁被看得心都快化了,但還是耐心地告訴女兒,“桌子是吃飯用的,不能走。”
呦呦在一旁看着兩個人雞同鴨講的樣子,撇撇嘴,替女兒解釋,“她是要去外書房你的那個大書案上走。”
美美用力地點頭,表示娘說對了,然後摟着蕭沐仁的脖子再提要求,“走桌桌,爹爹走桌桌。”
蕭沐仁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抱着女兒去走桌桌啦。和和一向對蕭沐仁的外書房充滿好奇,立即跟着父親和妹妹一起往外走去。
餐廳裡最後只剩下呦呦一個人,她看着走進夜色中的父子三人,心底默默地嘆氣。蕭沐仁今天突然這麼反常,實在讓她擔心,可是問了他他又不肯說,原本打算只有兩個人在的時候好好問問的,一直被打岔,沒有問成。
不過,既然現在孩子們能讓他高興起來,暫時忘掉煩惱,那就讓孩子們去吵他吧,或許吵一吵鬧一鬧就好多了。
呦呦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和麪前還有半碗米飯的,纔想起來自己晚飯正吃到一半,於是就重新端起碗來吃。
麥子此時從外頭進來,見呦呦就着冷飯吃冷菜,愣了一下,“六順這個丫頭,又去哪了,怎麼能讓夫人吃冷飯?夫人等一等,我讓人重新做兩個菜送來……”
“不用了。”不等麥子喊人,呦呦就打斷了她,“這就完事了,叫人來收拾吧。”呦呦才說完就放下了筷子,然後告訴麥子,“明天叫廚房不要做這麼大盤的菜,儘量種類多一些。”說完起身回了臥房,還叮囑丫鬟們不叫不要打擾她。
蕭沐仁當天晚上將兒子女兒分別哄睡了之後,又在他們牀前坐了好久纔回了自己房間,彼時呦呦已經睡下了,對於他的回來只輕微哼了一聲,並沒有醒來。
第二天,蕭沐仁沒有去上朝,他不敢見皇上。如果現在讓他去上朝,見到皇上之後他一定會很慌亂,而且很容易將懷疑和情緒帶出來,所以還是不見的好。
不去上朝,蕭沐仁當然也不敢留在家裡,留在家裡做什麼,被呦呦抓住問東問西啊?倒不是蕭沐仁不想跟呦呦說這件事,而是暫時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他自己心裡腦裡都一團亂麻呢,哪裡能清清楚楚地同呦呦說明白?
不能去上朝,又不能待在家裡,只有一個去處可去了——御林軍軍營。可惜御林軍軍營在城外,大鴻都城有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每天寅時正開城門。而蕭沐仁平時上朝時出門的時間是在丑時正過三刻。
蕭沐仁沒有辦法,只好按照每日上朝的時間起牀出門,免得呦呦懷疑,出了門之後距離城門開還有半個時辰,他沒處去,就沿着圍牆走到街角的一座二層小樓門前,敲門進去。
這座二層小樓是小榮子住的地方,小榮子還在被窩裡睡着,就聽到有人砸門,捂住耳朵繼續睡,可惜底下的人鍥而不捨,他只好默默咒罵了一句,起牀披衣服下樓去開門。
看到門外的蕭沐仁一下子就驚呆了,“爺,爺怎麼來這裡了?”說着讓開身子請蕭沐仁進來。
蕭沐仁走進門,就着小榮子手上的如豆燈光打量了一眼一樓的擺設,很平常,然後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來,“怎麼這麼慢,屋裡有人?”
“沒,沒有!”小榮子正在點大燈籠,聽到蕭沐仁這句話差點被蠟燭燒了手,等點完燈籠後走回來,“爺可別取笑奴才,奴才一個廢人,哪敢啊,這不是糟蹋人家呢嗎?”
蕭沐仁默然。小榮子其實是個挺好的人,長得很好,辦事牢靠,忠心穩重,只可惜,是個太監。
“要不,找個對食?”蕭沐仁問小榮子,“兩個人一起過日子,晚上回家也有個說話的。”
小榮子點好了燈,從爐子上提起溫着的水壺倒了水放到蕭沐仁面前,在對面坐下,搖頭,“爺別操心了,我就這個命了,還是別糟踐人家姑娘好了,我能跟着爺,爺給我一口飯吃,還讓我做了大總管,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不敢奢望太多。”
蕭沐仁其實很厭惡宮中這種對食的風氣的,他覺得有違人倫道義,可是對於小榮子,他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孤獨終老。
“爺,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事兒,真不用。”小榮子見蕭沐仁沉默,以爲他不同意,只好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我現在挺好的,過得挺有勁兒的。”
蕭沐仁見此,就不再勸他,點點頭,端起茶杯喝水。
蕭沐仁不問小榮子了,輪到小榮子好奇起來,“爺怎麼一大早到我這兒來了?不用上朝嗎?”
“不去,去御林軍。”蕭沐仁說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小榮子,“小榮子,你在宮裡待了多少年纔出宮的?”
小榮子不明白蕭沐仁問這個做什麼,不過還是老實地回答,“奴才五歲淨身進宮,在宮裡待了八年,十三歲的時候出宮,到福賢王府後兩年爺才進的府。”說完,小榮子嘿嘿笑了兩聲。
蕭沐仁在心底算了算,詫異道:“這麼說,你比我還大……七歲呢。”然後不等小榮子說話,又拋出了一個問題,“那以你的經驗的想法看,你說二十多年前那件事,那位,”蕭沐仁伸手往天上指了指,“到底參與了沒有。”
蕭沐仁回去自己想了整整一晚上,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初的大皇子、現在萬歲爺,到底有沒有不可告人的心思。畢竟這一切聽起來太巧合了,巧合的有點讓人不敢相信了。
小榮子沒想到蕭沐仁突然問起這件事來,一時也不知道要說是還是不是,但是他誠懇地對蕭沐仁說了一番話,“爺,不管那位有沒有參與,是不是有心,或者只是陰差陽錯,事情已經這樣的了,而且過去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您現在有夫人還兒女雙全,何必再去想這些事。我昨天從宮裡出來後才明白祁隊長說的那句‘知道了沒有好處’是什麼意思,爺,放下別想了吧。”
怎麼可能不想呢?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樣,已經扎進他的肉裡了,時時刻刻提醒着他,若是不□□,就只能由着這根刺將肉扎爛,最後的後果,蕭沐仁不敢想象。
小榮子說完剛剛那番話就不肯再說,雖然爺對他很不錯,甚至待他如兄弟,但是小榮子一支謹記着,主僕就是主僕,再像兄弟也不是兄弟,剛剛的話其實已經逾越了。
小榮子提起水壺給蕭沐仁添水,然後就靜靜地在一旁坐着,等着蕭沐仁想完心思。
蕭沐仁沉默了好半天,就在小榮子等得快要睡着了的時候,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我走了,別說我來過。”說完就大步流星地出了門,上馬離開。
等小榮子站起來追到門口的時候,人已經騎着馬融進還沒全亮的天色中,往東城門去了。小榮子看着濛濛的天色,微微一下,別說來過,這是揹着夫人嗎?想一想爺出門的時間,怕是想讓夫人以爲他去上朝了吧。
呦呦的確是這麼以爲的,醒來時聽丫鬟們說蕭沐仁是和往常一樣起牀出門的,以爲他去上朝了,就暫時放下心來,起牀、洗漱、帶孩子、吃早飯、理家事,也是一切如常。
但是就是太一切如常了,以至於她理完家事整理衣櫥的時候發現,蕭沐仁沒有穿朝服出門。大鴻朝有規定,官員無論文武、品階,早朝一律着朝服。現在朝服在家,那麼蕭沐仁就沒有去上朝。
呦呦皺了皺眉,沒說話,若無其事地將朝服整理好掛回去,讓人去將小榮子叫來。
小榮子得了召喚立刻從外院進來,一邊走還一邊心裡嘀咕,難道這麼快就被夫人發現了?那我是說還是不說呢?爺是叮囑過不能說,可是若是夫人自己猜出來的,那就不算我說的。
“夫人,您找我?”小榮子進了正院的正廳,對坐在上首的呦呦行禮。
呦呦讓人給他搬了一個椅子過來請他坐下,開門見山地問他,“爺去哪兒了?”
小榮子沒想到呦呦連個緩衝都不給他,直截了當地問出來,值得咧咧嘴苦笑一下,實話實說,“爺不讓我說。”小榮子心底默默地給蕭沐仁道歉:爺,這真不能怪我,就是你來了,夫人問啥你不也得說啥?
如果小榮子當着蕭沐仁的面問這句話,一定會得到一個白眼外加一腳踹的。
“不讓你說啊,”呦呦瞭然地點點頭,“那我自己猜,估計他也沒別的地方去,去御林軍軍營了吧?”
小榮子坐着挪了挪屁股,點頭,同時心底再一次吐槽:爺,您看您混的,就這麼兩個地方,您多餘叮囑我一句啊,讓我裡外不是人。
呦呦見小榮子點頭了,就不再多問這件事,改問另外的事了,“你前兩天跟爺說的事,再給我說一遍,爺沒耐心,說了幾句就睡着了。”呦呦眼都不眨地忽悠小榮子。
小榮子知道蕭沐仁和呦呦舉案齊眉無話不說,因此不疑有他,像是倒豆子一樣地,把這兩天裡蒐集到的所有信息一股腦地道給呦呦聽。
呦呦一邊聽一邊心驚,差一點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真是應了那個詞:活久見。人活得久了,什麼奇怪荒謬怪誕的事情都能見識到。
小榮子講述完,末了又把之前勸蕭沐仁的話跟呦呦說了一遍,“夫人,爺跟您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有您的話爺才聽,您勸勸爺,不要再想着這件事了,想開了還好,萬一鑽了牛角尖,纔是最糟糕的。奴才虛長您和爺幾歲,又在宮裡待了七八年,什麼荒唐離奇的事都見過,這些,真的不算什麼。爺現在有家有業,又有夫人您和小公子小小姐,過好現在和以後的日子纔是重要的。”
小榮子說着,竟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跪在了地上,誠懇地道。
呦呦見狀,趕忙起身親自將他扶起來,“榮總管快快請起,你的話我都記下了,會好好琢磨,只是這件事事關重大,我不知道爺會不會聽我的。”
“肯定會聽,肯定會聽。”小榮子站起來說了兩句,“爺最聽夫人的話了。”
呦呦呵呵笑了兩聲,“這句話我很愛聽,不過,要是被爺知道了,肯定不愛聽。咱們就偷偷說說吧,免得他回來不好意思。”
小榮子會意地點點,也笑起來。
蕭沐仁晚上回家的時候,還假裝一副“我今天很累要好好休息不要打擾我”的樣子,呦呦也不戳穿,哄了兩個孩子睡下後,就親自端了一個裝了熱水的木桶進屋,“這麼累,來泡泡腳吧,放鬆一下。”
蕭沐仁沒想到呦呦會突然來這麼一出,十分受寵若驚,趕緊拉了要給他脫鞋的呦呦起來,“受不起受不起,你起來,我自己來。”說完迅速地脫了鞋子襪子,將雙腳放進木桶裡,被熱水包圍着,發出舒服滿足的喟嘆。
呦呦倚在牀頭,手裡拿着一本書看着,時不時地擡眼看看蕭沐仁,若有所思的樣子,然後重新把眼睛放回書頁上,再過一會兒又擡頭看看他,還是不說話,看兩眼就收回目光繼續看書。
如此三番五次,蕭沐仁被呦呦給看得從頭毛到腳,此時也不覺得泡在水裡的雙腳是舒服的了,恨不得現在就把腳收回來,可惜他才一動,呦呦又看過來了。
“怎麼了?水涼了?”呦呦關切地問了兩句,然後揚聲喊外頭的丫鬟添熱水。
外頭的丫鬟似乎早就在等着,呦呦現在喊了一聲,立刻提着水壺進來,咕咚咕咚地倒了半壺熱水進去。蕭沐仁無法,值得繼續泡着,一直到皮膚都快要泡皺了,見呦呦再沒看他,這才把腳收回來擦乾淨重新上牀。
到了牀上,才鑽進被子裡,人還沒等躺下呢,呦呦又開始用剛剛的那種眼神看他。這回蕭沐仁決定不忍了,抱住呦呦問她,到底在看什麼。
呦呦笑了笑,問他怕不怕。
“怕倒是不怕,就是心裡發毛。”蕭沐仁老實地回答,“就好像我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那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沒有?還是說,你瞞着我做了什麼?”呦呦歪着頭,嚴肅認真地問。
蕭沐仁連忙否認,“沒有!絕對沒有!”可惜話才說完,牀頭的油燈燈焰就跳動了一下,然後閃了閃,滅了。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蕭沐仁對上呦呦看過來的目光,尷尬地笑笑。
好在房間裡還有其他的燈,倒是不怕黑,呦呦坐在蕭沐仁對面,還是想要逗逗他,“說吧,我不怪你,只要你說實話。”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樣子。
“其實,是有一件事瞞着你的,”蕭沐仁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然後立刻解釋,“不過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只是暫時不說,等以後有機會會說的。”然後就把這兩天調查的事情說了出來,還把自己的猜想也說了出來。
呦呦點頭,和小榮子說的差不多,但是她沒有就此罷休,依然讓蕭沐仁仔細回想,“還有什麼沒說的,好好想想。”
蕭沐仁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最後愁眉苦臉地看向呦呦,“還有什麼你就說吧,我是想不出來了。”
呦呦歪歪頭狡黠地一笑,然後從牀上蹦到地上,踩着鞋子打開衣櫃從裡面取出蕭沐仁的朝服給他看。蕭沐仁一看之下這才明白,也笑了起來。
“故意嚇唬我,調皮。”他伸手抱住跑回牀上來的呦呦,點點她的鼻子,笑着說。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平安夜快樂!預祝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