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上,兩代人嘮嘮家常,一年中也大概只有這一天傅家是最熱鬧的。
仍然和去年一樣,吃完年夜飯後準時坐在沙發上收看着央視春節聯歡晚會是國人歷年來的傳統。
在有長輩的場合下,冉然自然收斂了許多,顯得很拘束,傅言也看出了她有些無聊,於是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聲問,“然然想不想出去玩?”
聽到這句話,冉然眼睛一亮,似乎已經期待了很久,但她又看了眼不遠處的幾位長輩,“可是......”
他微微一笑,“交給我。”
記憶中,她還從未見過有他完不成的事,這次也是,兩人如願以償地走出了別墅大門,冉然環視周圍一圈,光想着出來,卻沒有想好去哪玩,於是轉頭看向傅言,“傅先生,我們去哪玩?”
他拉着她往車庫的方向走去,“哪裡好玩就去哪。”
剛離開傅家莊園沒有多久,冉然看見不遠處的夜空中煙花燦爛,眼中滿是欣喜,傅言笑了笑,將車開往了那個方向。
因爲城區內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很多人就來到了這裡,新修建的一個郊外廣場,似乎爲了配合,廣場和路邊的燈光有些昏暗,讓遊人能夠最大程度地欣賞着絢麗的煙花。
一下車冉然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傅言跑到賣煙花的店裡,各式各樣的都買了一遍,然後走到他面前一點不見外地攤開手掌心,脣角還勾勒起一絲笑容。
他從褲兜裡拿出錢包放在她手心上,“不應該帶你出來。”
她幸災樂禍地拿起錢包在他的眼前晃盪,“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熱鬧的地方總是吸引人的,她空着一雙手,走在最前面,這裡看看,那裡又看看,想要尋找一個最適合放煙花的地方。
廣場很大,冉然從這一頭走到另一邊最後才找到靠近河水邊的一片空地,相比在廣場上,這裡放煙花的人明顯多了很多。
她在外面玩慣了,再加上她態度友好,迅速地和很多人打成了一片,玩得不亦樂乎,與在她身邊的小孩子相比,她也只是身高佔有優勢而已。
傅言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臉上洋溢着淡淡笑容。
“傅先生。”
見她向着他招手,他起身走了過去。
冉然將手中的煙花遞到他手中,“一起來玩呀。”
他的表情有些苦,煙花他從小就沒有接觸過,他還真不會怎麼放煙花。
她一臉驚訝,但也沒有說什麼,伸手拉着他,“我教你。”
時間滴答流逝,廣場上的人也離開得稀稀疏疏的了,長椅上,冉然靠在傅言的肩頭,靜靜地觀看天空中璀璨的煙火。
“然然?”
“嗯?”她扭頭向上看他。
傅言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除夕快樂。”
她回吻着,“除夕快樂,傅先生。”
夜漸深,月亮的銀輝灑向大地,樹葉隨風搖曳,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似乎也沒有天氣預報中的那麼寒冷。
時間過得很快,距離當初那場手術已經過去了接近兩個月,比預料的時間延長了不少,但也沒有奇蹟發生。最近傅言已經漸漸感覺到她的病情隱隱發作了,她的食量開始日益漸少,臉上也不再紅潤,嘴脣也慢慢泛白了。
這天夜裡,他再也看不下去她這麼煎熬,“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她緊緊地抱着他,“傅先生,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醫院裡,你答應過我,會好好陪我這一段時間的。”
她的聲音低柔無力,帶有着濃濃的哀求,他的心狠狠顫動,一陣陣疼痛,淺顯的,但又是真實存在的。
“明天我想再吃一次你親手做的蛋糕,可以嗎?”她的語氣裡帶有淡淡的哀求。
他閉上眼睛,婆娑着她的秀髮,還是選擇答應了她。
第二天傅言一大早醒了過來,悄然起牀,在給冉然蓋被子的間隙他沒忍住伸手輕輕觸摸了一下她的臉頰,而後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開車離開傅家莊園,同時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傅先生。”電話那頭很恭敬。
“進展如何?”他淡淡地問。
對方有些遲疑,最終還是一咬牙說了出來,“對不起,傅先生,我們也沒有辦法。”
傅言沒有再說話,將電話掛斷,腳下一踩剎車,車停在了路邊。他目光失神,緊緊地握着方向盤,跟以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