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目前的實際統治者,最終在午夜時候被附近一處皇莊的民兵護送着返回了皇宮。
當然,這種小事不值一提。
同樣監國因爲在天上受了風寒需要臥病在牀,這種事情也是不值一提的,誰都知道人家未婚夫是神醫,總之這整件事都是不值一提的,不過因爲監國臥病在牀,所以第二天在皇宮召見英吉利貢使的……
換成了她妹妹。
“這不太合適吧?”
鄭芝龍看着正在向小蘿莉行禮的英國使者,皺着眉頭低聲問楊慶。
“沒什麼不合適的,他們那裡女王都一大堆呢!”
楊慶說道。
事實上以歐洲人的標準,這是非常合適的,他這裡也不用麻煩,要是真見皇帝,禮部還得堅持跪拜禮,見個公主就無所謂了,這些蠻夷願意單膝就單膝吧!不過這個時代歐洲人也沒那麼矯情,葡萄牙人別說是跪大明皇帝,就是跪香山知縣都很爽快,香山知縣打他們板子,他們也同樣很爽快地趴下。至於原本歷史上馬爾戈尼堅持不跪十全老狗,完全是因爲轉了一圈看清咱大清的真面目後,對這個韃靼人的酋長打心底充滿了鄙視。
但這個時代歐洲人真沒那麼矯情。
“尊敬的公主殿下,這是我們獻給偉大的,不可戰勝的,大明帝國皇帝陛下的禮物!”
英國使者普希曼捧着禮單說道。
後面那一串是英國人對大明皇帝的標準稱呼。
“使者閣下,你代表東印度公司還是查理?”
楊慶突然問道。
普希曼多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尊敬的侯爵閣下,去倫敦的船至今還未返回,不過東印度公司得到授權,在東方可以代表英國,所以我們可以說代表國王陛下。”
他笑着說。
“也就是說你依然代表東印度公司而不是查理,你們的授權在我們看來是不合理的,我們也不會承認這種授權,必須是查理的使者才能真正代表他。那麼現在我們就不需要繼續下去了,公主會向皇帝陛下轉交你們的禮物,剩下的由我們來進行,這場覲見結束了!”
楊慶說道。
他就猜是這樣的。
從中國往返英國得一年半,哪怕速度快也不會低於一年,還不足以讓馬上就變死鬼,被克倫威爾砍了腦袋的查理把使者派到大明來。這依然是東印度公司的,既然只是東印度公司的,那也就不需要太高規格了,讓昭仁公主見一下已經算破格的待遇了。
“是我們失禮了!”
普希曼很懂事地說道。
這場覲見就這樣完成,小蘿莉帶着幽怨繼續回去上學,臨走前還有不滿的目光看了楊慶一眼,很顯然這個混蛋讓自己沒法逃學了,而楊慶和鄭芝龍則把普希曼帶出了大殿。
理論上剩下該由禮部接手。
不過東印度公司又不是英國政府的,他們只是獲得授權的商人,但這種授權在大明認爲不合理,所以他們的身份性質,立刻由官方使者降爲普通商人,既然是商人那就不需要禮部了。他們敢冒充貢使,這本來是應該治罪的,但考慮到他們也是仰慕大明上國風采,單純作爲商人又被禁止離開貿易的港口,所以才根據本國授權自認爲可以以貢使身份前來,所以這種行爲可以得到原諒。但卻不能繼續冒充貢使了,只能是商人,而既然是商人,那這是東印度公司與南洋公司之間的事情,南洋公司兩大後臺老闆和他們談就可以了。
“我要的東西呢?”
楊慶很乾脆地說道。
“侯爵閣下,這是油棕種子,我們從非洲爲您採購的,不過因爲是通過陸上貿易,所以數量有限,這東西的產地在西非,只有到貝寧才能採購到大量的,我們派往倫敦的船會和國王陛下的使者一起,帶着更多的種子返回。”
普希曼拿出一袋油棕種子說道。
“謝了!”
楊慶滿意地說。
油棕主產地在貝寧,這時候貝寧可是非洲有數的強國,當然,主要是靠黑奴貿易,非洲的國王販賣非洲的黑人給白人殖民者,居然也賣出一個非洲頭號強國來,不得不說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奇葩。
“那麼剩下的呢?”
他說道。
“您要的可可豆!”
普希曼趕緊又把一個更大的口袋遞給他。
楊慶抓出一把臉色瞬間變了。
“熟的?”
他冷笑道。
“侯爵閣下息怒,這不是我們乾的,我們也是直接從西班牙商人手中購買的,他們也不給我們可種植的。”
普希曼說道。
“你覺得我很傻嗎?難道意大利人不種植?法國人不種植?還是南美叢林裡的每一棵可可樹都有西班牙士兵守衛?”
楊慶喝道。
可可豆的確在最初由西班牙人壟斷着,但本世紀初就已經被意大利人打破了這種壟斷,同樣法國人也已經開始種植,這些英國人不肯拿生的可可豆給他,無非就是想開拓一條生意渠道,萬一巧克力在大明和在歐洲一樣流行開,那他們就可以憑藉這種貿易來賺大錢了。
“侯爵閣下,我們再回去努力一下。”
普希曼趕緊說道。
楊慶也沒廢話,點了點頭把那袋可可豆扔給後面的侍從。
“馬呢?”
他緊接着說道。
“這個沒問題,我們已經爲您帶來了二十匹馬瓦里馬,只是長途海運死亡率太高,所以我們必須對馬匹的價格進行認真討論。”
普希曼說道。
這種貿易肯定沒法搞鬼。
事實上南洋公司自己也有商船到印度,只是數量很少而已,這時候南洋公司主要貿易就是到巴達維亞和馬尼拉,分別同那裡的荷蘭人和西班牙人進行貿易。最多再到馬六甲,馬六甲城以西很少過去,海上貿易必須得有據點,沒有據點的情況下,大明商船要在荷蘭人的阻撓下繼續向西是很難的。
英國商船向東也很難。
“那麼阿拉伯馬,安達盧西亞馬和夏爾馬呢?”
楊慶說道。
“阿拉伯馬沒問題,但後兩種馬的運輸距離太遠……”
普希曼爲難地說。
“說白了還是價格,你們覺得我像是在乎價格的嗎?你覺得這一個值多少錢?”
楊慶說着從自己的抽屜裡拿出一把摺扇扔給普希曼,後者接過之後打開,緊接着發出一聲驚歎,扇面上大明刺繡的頂級貢品繡工,瞬間就讓他彷彿看到了神蹟。儘管東印度公司也在從大明採購扇子出口,但他們不可能買到只供皇宮的貢品,這東西和他倒賣的那些有着天壤之別的差距。
“這是貢品!”
楊慶不無得意地說道。
“我這個人對朋友還是很慷慨,你給我弄來安達盧西亞馬,弗里斯蘭馬,夏爾馬,尤其是夏爾馬,然後我給英國東印度公司大明宮廷繡品在歐洲的專營權。”
他說道。
戰馬其實不是最急需的。
畢竟他要向北方清洗,那麼就必須要適宜北方的戰馬,蒙古馬再不濟那也是那片土地選擇的,同樣也肯定是最適合的。但夏爾馬不一樣,這種巨型馬是最好的挽馬,無論耕地還是拉車,都是最好的選擇,未來恐怕至少半個世紀裡,大明的交通還是要依賴馬車。南方水網區這個問題還沒那麼嚴重,但到了北方,沒有拉得了重型馬車的挽馬是肯定不行,而馱馬的登峰造極當然就是這種肩高兩米的巨無霸。
這可是英國十九世紀農業和公路運輸業的支柱啊!
一百萬匹夏爾馬拉動大英帝國。
“爲什麼不呢?”
普希曼聳聳肩說道。
他們也需要儘可能扭轉雙方貿易逆差的東西,大明幾乎不需要他們的任何商品,他們只能帶着大筆金銀跑來換大明的商品,這明顯很虧,如果能用馬匹貿易挽回一部分當然好了。
“還有,我需要棉花。”
楊慶說道。
“這個非常樂意效勞!”
普希曼毫不猶豫地說。
印度就是最重要棉花產地,他們大量從印度販棉花運到大明就是了。
楊慶滿意地點了點頭。
江南糧食減產的重要原因就是因爲都去種棉花了,而且隨着棉紡業發展這種趨勢有所擴大,這肯定是不行的,這個時代糧食優先,那麼就用進口印度棉花來替代,爲此付出一些金銀無所謂。更何況大明的棉布也在出口名單,英國人在印度爲大明採購棉花然後大明的紡織廠織布,最後再向印度傾銷,這就很完美了,至少英國棉布形成傾銷前很完美。
至於英國棉布傾銷以後……
那就戰爭解決好了。
把英國人打出印度不就又完美了嗎?
“不過在我們爲我們的友誼乾杯前,我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楊慶說道。
“侯爵閣下請講!”
普希曼趕緊說道。
他知道重頭戲就要來了。
“我們的友誼需要一個標誌,一個可以向世界展示的標誌,更準確說我們需要一座城市,一座共同建造的城市。”
楊慶站起身走到地圖前說道。
“那麼侯爵閣下認爲哪兒合適呢?”
普希曼走到他身旁,略微退後一步說道。
“這裡!”
楊慶拍着地圖說道:“龍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