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我是姑姑。”我輕輕的走到了她面前,坐到了她旁邊。
冉冉置若罔聞,只是專注的看着屏風那裡,專注得彷彿那就是她的全世界。我的淚怎麼也擦不幹,胡陶那時只說冉冉臉花了,後面的她沒說完,我就受不住了。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冉冉還得了自閉症。
“冉冉。”我壓抑着自己的哭聲,將那顆小小的頭顱攬進了懷裡。
我絮絮叨叨的說着話,懷裡的冉冉就那樣安靜的靠着。從前她不是這樣的,她總是喜歡喊着姑姑,姑姑,你不要那麼忙嘛,你和我說會話嘛。冉冉,我現在有時間陪你說話了,我現在有時間了,可是,你爲什麼不說話了?
坐了將近一個小時後,老太爺走了進來,“她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我仰着淚臉看着老太爺。
“明清,你讓廚房準備飯菜,今天你們都在這裡吃飯。”老太爺走到了書桌後坐下,“林小姐,你帶着冉冉出去走走吧。”
“好,好!現在,大宅安全吧?”我擔憂的問。
“安全。”老太爺閉了閉眼,又咳了幾聲。
我牽着冉冉起身,她很順從,除了不開口說話,似乎和從前一樣。我好幾次都想伸手去揭開她臉上的口罩看看,但是又忍住了。
沈以良和我一起牽着她,沿着大宅逛了一圈,又牽着她去了玫瑰園。一路上,沈以良給我科普什麼是自閉症。聽得我越發的絕望起來,手裡乖巧的小姑娘會這樣一輩子住在自己的世界裡嗎?
老太爺說訂了三天後的機票出國,我想了想,便決定這三天住在大宅陪她。下一次見她,估計又要隔好長一段時間了。
沈以良不放心我,於是便也留下來陪我了。
胡陶聽說冉冉回來了,也特地請了假來了,我們像從前一樣,坐在牀上,嘰裡呱啦的聊着家常。只和和從前不一樣的是,冉冉始終安靜的靠着牀頭坐着。
後來胡陶就閉了嘴,只是抱着冉冉輕輕的哭了一陣子。第二天一早,她要回去上班,站在冉冉的牀前,她好一會才轉身出了門。
大約一個小時後,她給我發了短信:林悅,我後天回家,不再回z市了。
我握着手機,想了好久,最後還是沒有回這條短信。
到第三天早上時,我和沈以良帶着冉冉去了大宅後面的菜園。冉冉曾經在這裡遇到蔡兆先,我想着或許菜園的記憶能夠喚醒她沉睡着的潛意識。
原先老太爺說把菜園給我,只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後,我早就離開了大宅。這菜園沒人管理,也就衰敗下來了。再也見不菜園裡的生機勃勃,楊柳樹下也不再有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美男子。
我看着一片冬天的景緻,心裡覺得有些難受。沈以良折了一根柳條編了一個花環,然後輕輕的套到了冉冉的頭上。
“冉冉,你還記得嗎?你在這裡見到過你爸爸。”我彎下腰,幫她拉了拉衣服,“你爸爸很愛你。”
“冉冉,你看,你爸爸曾經在這裡種菜。”我牽着她走到了菜園的田埂下。
“阿良,你也過來……”我朝沈以良招手時,手機響了起來,施明清給我打電話來了。
“林悅,你快點帶小小姐回來。”他的語氣特別急促。
“是不是有情況?”我趕緊把冉冉護到了胸前。
“是,你們在菜園是不是,我馬上就到。”施明清跑得呼呼喘氣。
“怎麼了?”沈以良也跑到了我們身邊,緊張的問我。
“我們快回去,施明清說有情況。”我的心“突突”的跳起來了,不是會那個九條命的魏姨又殺回來了吧?
“別怕,有我在。”沈以良護到我和冉冉身後,警覺得注意着周邊的動靜。
施明清喘着氣跑到了我們面前,他的手裡居然握着一把槍,見沈以良盯着他看,他也不解釋什麼。
“走,我們回去。”他讓我們幾個走到前面。
我們如臨大敵一般,沿着大宅的圍牆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着。平常覺得大宅的綠化搞得好,現在覺得這些草叢和樹林裡到處都藏着人,讓人每走一步都心驚肉跳的。我和沈以良都沒問具體是什麼情況?
圍牆走到一半時,我眼尖的看着數十米開外的萬年青下露着一隻黑色的女式鞋頭。我感覺心都蹦出來,猛一把扯住沈以良,我緊緊的捂着自己的嘴,指着不遠處的萬年青。
說時遲,那時快,黑色的皮鞋瞬間就消失了。我想抱起冉冉完全使不上力,沈以良趕緊彎下了腰,打橫了將冉冉抱到了懷中,另一隻手還要來牽我。
“快跑,我行的。”我捂着胸口,我病好後,心口偶爾總是會疼,尤其是緊張的時候。
施明清握着鬆,一步一步的走着,離側門大概還有十來米時。一個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黑色帕裡的老女人從萬年青後來站了起來,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她就跨近了。
果然是魏姨。
施明清直接一槍就招呼出去了,不過魏姨閃得好快,讓人完全不能相信,她居然五十多歲了。閃過那一槍後,魏姨也不聲不響的亮出了傢伙,不過,她不還擊施明清,她的目標很明確,要冉冉的命。
“快跑啊。”施明清吼起來。
其實沈以良已經跑得很快了,但是我在旁邊,有點分了他的心。
“阿良,你先別管我,快抱着冉冉進去。”我也急得大喊起來。
魏姨連續開了幾槍,沈以良險險的閃過。施明清也開了兩槍,有一槍打在了魏姨的腳下,我趴在地上,心想,這回大家是要死做一堆了麼?
“砰。”又一聲槍響,我聽到“撲”的一聲,似乎有人倒地了。我側了一點頭,魏姨中槍了,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死了麼?
施明清舉着槍一步一步的在靠近她,趁着這個當口,沈以良抱着冉冉已經衝到了側門那,很快進了大宅裡,我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魏姨啊魏姨,你有九條命,終歸是不夠你死的啊。
“施明清。”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喊住已經走了好幾步的他。
他沒回頭,我喊他是因爲擔心魏姨詐死,有九條命的人應該也不會死得這樣容易吧。我看着施明清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面前,伸腳踢了踢,又蹲下了撿起了地上的槍。
“林悅!”他回頭喊我,帶着一點笑容,似乎要告訴我,沒事了。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另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