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敏,林悅,你們都不要那麼激動。大家先進屋坐下來,好好說。”那個叫施明清的男人走到了我們面前,他試圖勸架。
“我爲什麼要和她好好說?”我將視線轉向他。
“林悅,你就給曉敏一個解釋的機會吧。姐妹之間,有誤會說開就好了。”那個叫施明清的男人向我跨了一步,他說話的語氣就好象他多麼瞭解我和蘇曉敏之間那些事情一樣。
“先生,你是誰?蘇曉敏的男朋友?那又怎麼樣?這是我家的事情,我家的事你沒有資格發表意見。”我面色不善的瞪着他,去他媽的,今天的麻煩真是一大堆。
這個叫施明清的男人大概從來沒有吃過癟,被我一通搶白後張着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小悅,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好好說話了嗎?”站在一旁發着愣的蘇曉敏象是突然回了魂一般,低聲的問了我一句。
“對!”我硬聲回答。
“好!”她點了點頭,然後蹲下身,將地上那些灑了一地的錢一張一張撿起來,疊好後她鄭重的握到了手裡,起身後她看向施明清,“明清,我們收拾一下準備走吧。”
“曉敏……”施明清焦急的喊她,“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你先把車倒出去吧。”蘇曉敏脫下圍裙向着廚房走去,出了廚房後,她又進了廳堂。我怔了一會,雙腳就不由自主的跟着走到了廳堂門口。
蘇曉敏穿過了廳堂進了堂屋,昏暗的光線下,好一會她才找到了開關,燈亮起後,奶奶的遺照懸掛在一張年代久遠的方桌上方。
拍這張照片時,我爸和蘇曉敏的媽都還在世。有一回說拍全家福,奶奶硬是要求拍了一張單人照,那會她就說,她死了就用那張單人照做遺像。
照片上的奶奶精神很好,笑得特別慈祥。我記得很早時,蘇曉敏寫了一篇《我的奶奶》的作文還得了獎。
在蘇曉敏帶回家的那張獎狀後面,有老師的題語,其中一句話是這樣寫的:情至真,情至純。好孫女,好奶奶。
後來,我爸和蘇曉敏她媽死了。我奶奶卻活着,一直活得很健康。我在深圳那幾年,她自己照顧自己。那會我們還住在鄉下,她在門前種了各種瓜果蔬菜,吃不完就送給周圍鄰居。
那樣善良的奶奶。
那樣健康的奶奶。
她卻得了肝癌,最後疼得受不了上吊死了。所以說好人總是沒好報,禍害才能遺千年。
在遺像前默站了一小會的蘇曉敏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後她起了身。
“奶奶,如果你在下面見到了我媽,你告訴她。可能……”她頓住了,停了很久才極輕的說:“我過得很好!”
她說完這句話後往後面退了三步,然後出了堂屋,穿過廳堂,從我身邊走過時。她說:“小悅,我走了!”
蘇曉敏總是對我說這幾個字,小悅,我走了!小悅,我回來了!
她象一隻白眼狼,只有受了重傷纔回自己的老窩,其他時間就象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我一直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一種人。
我是真的不明白!
她的來和去,怎麼可以輕鬆得沒有任何負擔和壓力?就象是一朵飄在天空的雲朵那般了無牽掛。
這是我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我靠着廳堂的門框,呆呆的看着蘇曉敏頭也不回的從我身邊走過,出了院子。很快,那輛銀灰色的小車也倒出了院子。不消三分鐘的時間,他們如我所願的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
這就是蘇曉敏,她對我的哀求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