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好餐後,我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悅,你什麼時候離開蔡家?”沈以良問我。
“不知道,也許很快了吧,冉冉漸漸開始適應蔡家的生活了。”說起這個話題,我就無限惆悵。
“然後回小城?”他看着我。
“不然呢,我能去哪裡?我回去繼續擺攤,然後等着楊賢安的母親接受我,運氣好的話,也許今年就可以結婚了。”我側頭看着走道里的瓷磚地板,心中真是一片茫然。
沈以良沒說話,好一會後,他嘆了一口氣,但仍舊沒說話。
餃子上桌後,我端過自己那碗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一碗水餃吃完時,沈以良的一半都沒吃掉。
“再幫你叫一份好不好?”他伸手要喊服務員。
我感覺自己像餓死鬼投胎,臉一下子就燒起來,“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吃飯快。以前擺攤,生意好的時候,吃飯就跟打仗一樣,久而久之就形成習慣了。”
沈以良這才作了罷,他把手中的筷子放下,“那我結賬了。”
我看着他幾乎沒動的餃子,要是楊賢安,我肯定要大吼一聲,你有病吧,不吃就別點,糟蹋糧食。但他是沈以良,我覺得他點了不吃浪費糧食也沒有關係。
這真是赤裸裸的雙重標準啊!
兩個人走到飯店門口時,我纔算想明白,爲什麼我對楊賢安和沈以良可以是兩個標準。那是因爲沈以良的臉好看,這樣一個看臉的世界,長得漂亮或者長得帥真的很重要。
“我送你回胡陶那裡吧?”沈以良問我。
我想了一下,我去醫院也幫不上忙,要是阿儒的父親錯把我當罪魁禍首痛揍我一頓那就划不來了。算了,還不如回去看着胡陶,於是我點了點頭。
上了車,沿着來時的路往回開。沈以良接了兩通電話就到了小區樓下,車停穩後,我打開車門就往下跨。
“林悅。”他着急的喊住我。
“啥?”我縮回車裡看他。
“你和……”他說了兩個字頓住,然後說:“鬱青姐過幾天會來z市,到時,我們一起吃飯吧。”
“真的嗎?那真好,我看到時候能不能把冉冉帶出來。阿勻來嗎?”我熱切的問他。
“不來。”沈以良笑笑,“你上去吧。”
我走到樓梯口按下電梯回頭看,沈以良的車還停在那裡,遠遠的看着他好像在打電話。電梯來了,我只好跨了進去。
回到胡陶家時,她的同事已經回來了,胡陶這會睡得已經開始說夢話了。她同事跟我客氣的聊了幾句,實在聊不下去時她才起身去洗澡了。
我走到小陽臺上,趴在欄杆上看樓下的燈火。沈以良說了兩個字那句話到底要說什麼?想了好一會,無果。
趴了一會,感覺有無數只蚊子在咬我,果然找浪漫這種事不是我這種人能做得來的。手機在客廳裡響起來,我一愣,趕緊折身回到了客廳。
電話是楊賢安打來的,以前我們是鄰居,幾乎天天見面,他有什麼事情都直接到我鞋攤或去我家裡。打電話聊天這種事是很少發生的,時間長了,我們沒什麼事從來不打電話,對於勤儉持家的我們來說,能省一毛是一毛,螞蟻也是肉嘛!因爲這個習慣,我來了z市這麼久,他也一如從前,沒打過幾次電話給我。
“半夜三更不睡覺,打電話幹嘛?”跟他說話,我從來不用擔心自己牙縫裡有沒有韭菜,服裝是不是整潔,頭髮是不是凌亂。
“睡不着。”他悶悶的說。
“你在想雪寧吧,所以睡不着。”我故意氣他。
“嗯!”他居然很老實的承認了。
“楊賢安,你皮癢了吧?說說說,你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從醫院出來後直接跟她住到酒店去了?”我惱怒起來,聲音不知不覺的就提高了。
“沒,沒有的事。”楊賢安急得都結巴了,“我剛剛還沒說完,我是在想,要怎麼把雪寧弄回去。”
“誰讓你說話說半截,想了這一晚上,想到了沒有?”我沒好氣的說。
“要不我先送她回去,然後我再回來。”他蠢蠢的說。
“你嫌錢多燒得慌是吧,對噢,我現在想起來,中午請雪寧吃飯花了一千八,你得把這錢給我。她是來看你的,不是來看我的。”我開始歪樓了。
“我沒讓她,是她自己跑來的。”
“是你媽慫恿她來的,不管,反正是你的家人。”
“林悅……”楊賢安無奈了,“我真的對她沒意思,我發誓。”
“你發誓有屁用,你媽發誓還有點用。”
“我會說服我媽的,你相信我……”
楊賢安的話說了一半,我這邊提示有電話進來,我看了一下屏幕,是施明清打來的。
“好了,不跟你廢話了,早點睡覺,我掛了。”我說完就直接切掉了他的電話。
“施明清,阿儒現在怎麼樣了?”我問他。
“外傷處理好了,目前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還是要觀察幾天看看。林悅,胡陶沒事吧?”他的聲音很低沉。
“她已經睡了,阿儒的父親來了嗎?有沒有發火?”我很關心這個問題。
“他在病房看着阿儒,我安排一下明天把他接回大宅去讓徐醫生看護。”施明清避過我的問題。
“那我們現在回去嗎?”我有些隱隱的擔憂。
“行,你下樓來等我吧,我過來接你。”
返程的途中,施明清顯得特別沉重的樣子,我看着他想會不會是阿儒的父親遷怒於他了?這樣想着我忍不住開口問:“阿儒的父親是不是罵你了?”
“習慣了!”施明清直視着前方的路況,聲音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果然遷怒於他了,“他罵你了?不會動手了吧?”
“沒事,別問了。”施明清伸手開了音箱,又是那首浪子心聲,不知道爲什麼,今天聽起來,特別有感觸。
於大多數人而言,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我莫名的想到沈以良,又想楊賢安。然後覺得自己有毛病。
施明清送我回大宅後就駕車離去了,進大廳時,我心裡有些七上八下。很擔心又聽到魏姨在哪個牆角出現了,還好,一直到我回到房間,都沒遇到任何狀況。
洗了個澡,癱到牀上,摸過我放在牀頭手機,亮起屏幕後,有一條未讀短信。
沈以良說:“林悅,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