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喝你妹的茶。胡陶磨着牙罵了這句話,然後拎着行李箱直直的往外走,我看了一眼那張笑得讓人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的臉,冷淡道:“抱歉,趕時間。”
施明清尷尬地站在那裡,進退不得。
我說完拎着行李箱揹着帆布袋就追着胡陶跑出去了,故意忽略掉了沈以良投向我的目光。
“林悅,林悅,等一下。”我和胡陶走了一大截施明清追來了。
“又怎麼了?不是急着趕我們走嗎?現在又喊什麼?讓我們吃了午飯再走?”胡陶心裡憋着氣,這會拿着施明清開刀了。
“大宅那邊打電話來了。”他有些微微喘氣。
“是不是冉冉找我了……”我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
“魏姨讓你去一趟,你們先在這等着,我去開車過來。”他沒再多說,伸手就拎過了我和胡陶的行李箱。
我看了胡陶一眼後驚恐的抓住了她的手,肯定是冉冉出事了,否則以蔡家的狠絕程度斷然不可能喊我去。
“沒事的沒事的。”她強自鎮定。
去大宅的路上,我交握着兩隻手不停的搓着,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林悅,你一定要冷靜,要冷靜,冉冉不會有事的。
胡陶坐在我旁邊,沉默的看着前方的路。短短几天的時間,她似乎成熟了許多。
很快,車子停在了四合院門口。我打開車門就跨了下去,腿有些發軟,胡陶跟着我下車,她攙了我一把。
魏姨等在大門口,見了我,也沒有了當日的傲慢。只說了一聲,“林小姐,你快跟我來。”
我們匆匆的往着大門裡面走去,出了後門,進了迴廊。我的腳步有開始凌亂起來,馬上就可以見到冉冉了,我這心揪得更厲害了。
“到了。”魏姨停下了腳步,推開半掩的門後,她側身讓到了一旁。
我和胡陶也顧不上換不換鞋,直接就往裡面衝,和蘇曉敏的房間格局一樣,都有一道珠簾隔着。我嘴裡喊着“冉冉,冉冉”,人已經衝到了珠簾後面。
寬大的牀上,一個小小的腦袋露在被子外面,牀頭上倒掛着一瓶葡萄糖,針管插在冉冉的額頭上。
“冉冉。”我撲到牀頭,淚水一串串的往下落,“冉冉,姑姑在這裡,你醒醒。”
冉冉緊閉着雙眼,一張小臉本來就小,現在不但小,連雙頰都凹進去了。我的冉冉,怎麼會變得這樣了無生氣。
“冉冉,陶姨來看你了,冉冉。”胡陶蹲在牀前,握着她的小手也哭起來。
“魏姨,冉冉怎麼了?”我扭頭仰問一旁站着的魏姨。
“從接過來那天開始,一直哭鬧不休,拒絕吃飯。剛開始那兩天老爺說小小姐鬧鬧脾氣就好了,誰知道這孩子真軸,硬是把自己給餓暈了。唉,林小姐,我看着也不忍心,小小姐一直這樣吊着水也不是個辦法。所以,找你來好好勸勸她。”魏姨倒也沒有瞞我,一五一十的說了實情。
“她是不是哭鬧着找我?”我又問。
魏姨猶豫了一下,點了頭。其實我不問也知道冉冉肯定是拼死拼活的找我。
“林悅。”施明清在外間喊了一聲,“你出來一下。”
我抹掉臉上的淚水,扶着牀沿起了身。對,我得找施明清想辦法。否則,我在這裡哭斷腸也沒有用。
“你去吧,我看着冉冉。”胡陶起身坐到了牀頭。
“好,胡陶,冉冉如果醒了,你就說我很快就來。”我拍了拍她,折身往外走去。
“林悅,你看到了,冉冉根本沒辦法離開你。”施明清看着我,把我要說的話先說了。
“那我怎麼辦?”經過這幾天的接觸,我已經明白了,在蔡家,施明清勉強還算有點良心。或者,他有辦法。
“留下來。”他簡潔的說。
“我怎麼留下來?那個老頭子……冉冉的爺爺不是讓我走嗎?還是他現在讓我留下來?”我急切的問他,眼下,我也不想去計算這深宅大門日子不好過的事了。一心只想先留下來再說,先陪冉冉度過最艱難的時刻。
“我帶你去找他吧,你先等等,我跟魏姨說一聲。”他轉身進了屋。
“你,你爲什麼要幫我?”他出來後,我忍不住問低聲問他。
他看着我,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我幫我自己。”
“什麼意思?”我更不解了。
“我想讓老太爺過得舒心點,他舒心,自然我也舒心。”他淡然的神情,“走吧,老太爺不一定會答應你。但是,你要盡力而爲。”
“好,好!”扯上了冉冉,我沒了原則,也沒了脾氣。
老頭子並不在大宅裡,施明清帶着我出了大門,上了車。
“我們,要去哪裡?”我有些忐忑的問他。
“xx高爾夫球場。”他答。
“啥?”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沒再理我。
路途很遠,一開始我們都保持着沉默。我望着車窗外,心急如焚。行駛了一段路後,施明清打開了音樂。放的是一首很老的粵語歌,我在深圳那幾年和幾個廣西妹子關係不錯,粵語學了個七七八八。施明清放的歌是許冠傑的“浪子心聲”,從某程度上來說,很符合我目前的心境。
難分真與假人面多險詐
幾許有共享榮華檐畔水滴不分差
無知井裡蛙徙望添聲價
空得意目光如麻誰料金屋變敗瓦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
“你和沈以良是朋友?”歌聲中,施明清微微側頭。
“嗯。”我懶得解釋那麼多,直接承認了。
“噢。”他變了道,車子加了速。
“蘇曉敏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我想了想反問他。
“下個月吧,具體的時間我也不清楚。林悅,其實阿儒並不象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壞。”他莫名其妙的扯到了那個混蛋身上。
“呵呵,是嗎?”我有點不明白,明明那個混蛋對他那麼傲慢無理,他爲什麼還要替他說話。
“嗯,我大他好多歲,我算看着他長大的。”他解釋了一句。
“啥?你也是蔡家人?”我驚訝極了。
“聽說,我是個流浪兒。後來蔡家收養了我,供我念了書,現在,我幫着老太爺做點事情。”他衝我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