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七年四月末,洛陽皇宮皇帝劉宏寢宮意外突發大火,車騎將軍凌子衛“救出”皇帝劉宏屍體,緊接着卻又在外與張讓等遭遇,發生角鬥,以一敵百至千,關鍵時刻冀州高覽至,解其一時燃眉之急;而後南門典韋亦至,加入戰團,頓時如一劑強心劑,三人成“一伍”,對抗彷彿打之不盡的千百(禁)衛。
典韋可不同於凌巴,他是確確實實的超一流武將水平,年紀也大概和高覽差不多,也就是同樣正處於日正當中的最巔峰好時候,這個時候夾怒而來,全力發揮之下,真是神擋殺神、佛阻弒佛,一路“啊啊啊”叫着就這麼過去了,竟然基本上是暢通無阻,而妄想要用人數優勢來擊破典韋的那些人,最終只能夠在付出了無數生命代價之後一臉震驚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在這個開始出現潰散的包圍圈裡面砍瓜切菜一般肆虐來去的典韋,自己等人卻是毫無辦法,在旁邊望洋興嘆、無可奈何。
這一幕看得場邊所有的人都驚愕不已,完全沒有料到會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來,當然現在除了凌巴是沒人想得到程咬金的;更沒有想到的是,一來就以這麼生猛的方式出場,比剛纔高覽的出場可更要觸目驚心得多了。
而等到大部分人慢慢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卻更是出乎意料,當是時基本已經擠入了原本應該是圍得水泄不通的戰圈裡面的,這般力量不由得旁觀之人都是遍體生寒。
而遠處的張讓在典韋出現的那一刻也是被驚到了,他還真的有些忽略了這個大傢伙,本來典韋在宮裡面除了武力之外,給大部分人的感覺估計更象是一個傻大個兒,這種人並沒有太多人重視,畢竟武力現在洛陽人見得多了,兩次比武大會的效果便是這個,並不覺得稀奇,所以也就自然會在多數時間選擇(性)忽略他,這一次臨時做出了要剪除凌巴這個基本已經發展爲敵人的對手的決定,自然沒有時間和腦細胞去細化計劃,所以出現這樣的紕漏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剛剛一個高覽跑出來大開殺戒就讓張讓十分不滿和憤怒了,而現在看到這裡典韋大發神威則更是一陣心痛啊:他好不容易培養下來的這一千多人,似乎還不夠這典韋一對鐵戟、還有那裡面的凌巴、高覽一槍一刀配合無間的戰團殺的,難道辛辛苦苦暗中這番的經營就要完全葬身在這裡了?
而且隨着典韋加入戰圈之後,周圍本來還只是在觀戰的那些中立的護衛們也開始蠢蠢(欲)動了,張讓很清楚,自己在這些人印象中名聲太差,威望其實也不夠,剛開始之所以能夠鎮得住他們,還是因爲自己說出的話太勁爆了,扯虎皮做大旗達到了效果,一時間讓他們無法接受,但這些人畢竟都不是傻子,有些人還是讀過書會識字的,明理是非是最基本的,在宮中久了更瞭解一些暗中的貓膩,只要仔細一想下去,就知道這其中不象是張讓說的那樣了,這種情況下還能夠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況且俗話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種時候有了典韋加入的凌巴三人組儘管能夠抵抗住進攻,但畢竟張讓這邊還是在人數上佔據優勢的,只要一時半會兒沒有讓他們衝出這個包圍圈,接下去結局還是一樣,所以這個時候能夠起關鍵(性)作用的就變成了他們了。
看到目前這種情況完全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發展,張讓不由感覺頭皮發麻,尤其是在剛纔被自己鎮住的段珪現在已經半公然地違抗自己的意志了——他終於還是選擇了先退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至於離開之後是逃是留,那就是另外的選擇了。
張讓覺得自己再呆在這裡真是一個煎熬,在原本還在旁觀的那些其餘(禁)衛、侍衛們在不知道從哪裡發出的一聲“快去救陛下,助車騎將軍一臂之力”的吶喊的倡導下紛紛響應提起兵器向前開始在張讓這支私人隊伍的包圍圈外面組成了一個更大人數更多聲勢更浩的包圍圈之後,他終於(摸)準了機會,趁着沒什麼人注意到自己的時候,也悄悄得腳底抹油、溜了……
皇后宮外不遠處,一間小宮殿其中的一間房間裡面,(陰)暗的光點充斥了一種異樣的氣氛,烘托着其中一個白面無鬚的小個子;他的身後則是被放行進來通報消息的細長身體的男子。
“情況怎麼樣了?”蹇碩發出來的聲音,並不顯得尖利,和張讓等人嚴格的區分開來,如果不看他的臉,不看他的眼睛,不會發現他是一個不完整男人,身上那種異樣的氣概也是很多時候凌巴看得很欣賞的。
那通報消息的男子越發恭敬,低眉順目道:“張讓已經逃了,那支(禁)衛目前無人指揮,加上人數上佔了劣勢,被其他人痛打落水狗,車騎將軍、典校尉和另外那人已經得以喘息。”
“很好。”蹇碩點點頭,突然問了一個好似不着根際的問題:“凌子衛還有什麼其他奇怪的……嗯,舉動麼?”
男子卻好似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意思,仍舊低聲回答道:“保存得很完整,並沒有受到明顯的傷害,相信會給外人一個好的交代的。”這番話沒頭沒腦,蹇碩卻能夠聽得懂,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蹇碩聽到這句話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卻是不(露)痕跡地抹了抹眼角,似乎有些泛着晶瑩的東西滑落臉頰,旋即恢復了鎮定,沉吟了會兒,才長身而起,與身份極不匹配地豪氣干雲的聲音響起來:“時候也該到了!那咱們就,走吧……”
當蹇碩趕到了目標地點的時候,皇帝寢宮外這場鬧劇似地戰鬥終於宣告結束,而在這裡,除了凌巴、典韋和那個並不知道的男人(高覽)之外,蹇碩頗爲意外的發現大將軍何進和明月公主居然也都在,當然張讓如通報的消息中所說一般,已經離開現場了。
現場衆人都是一片肅穆的沉靜,讓人根本想象不到之前他們還戰鬥得瘋狂,而慘烈。
不過從地上的一片狼藉,那被燒壞了的寢宮,凌亂不堪如廢墟一般的場景,時不時還有一些飛灰隨風吹來,又消散空氣中;還有外面遍地屍山血海,可以想象曾經這裡發生的一切。
蹇碩並不是孤身一人來的,他的後面跟着數目不下於百人的裝束特別的一羣男人,他們的身形各異,有的高大威猛、彪悍異常,有的卻顯得很瘦小,甚至還有一個比蹇碩還要矮小,只是毫無例外,這些人目中泛着精光,證明着他們的能力和實力,絕對不像是他們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尋常或者是不起眼。
凌巴第一眼便看到了蹇碩的到來,當時他正在安慰着先是爲他和劉宏擔心、來到這裡之後又經歷了剛看到他沒什麼大礙時候的驚喜和看到了劉宏屍體的失落和痛苦的明月公主劉明,她的心情就好像是從天堂到地獄一般的變化,此時則是低落得不行,凌巴也只能夠安慰,這場巨大的(陰)影看來還是需要她自己走出來的,而就在這個時候,凌巴一直期待的蹇碩,才姍姍來遲。
兩人眸子對視的那一刻,已經進行了某種不爲人知的交流,蹇碩相信凌巴猜到了自己的部分心思,可惜他並不知道全部,更不知道原因,不過即便是被誤會,蹇碩也不覺得有什麼。
“駙馬、公主……”蹇碩來和兩人打招呼,然後又朝着另外一邊神情怪異的何進招呼道:“國舅……”他叫的都是他們各自的身份地位,而非是如大將軍、車騎大將軍這樣公務化的職位名稱,以示對他們的親近。
明月公主並不清楚情況,加之對一直以來都是盡心照顧自己、多數時候也顯得很低調的蹇碩頗有好感,所以也是勉強點頭示意了一下,實際上以她現在的心情,也別想要她做出太多回應了。
凌巴深深望了蹇碩一眼,點了點頭抿着脣沒有開口;何進看上去卻不太領情,他的目光是隨着身後漸漸熄滅的火焰在變換着的。
蹇碩多少能夠知道些他的心情,但接下去的發展誰也預料不到,他無法說什麼,然後走到了劉宏的屍體邊。
儘管在火中經受了一定程度的灼烤,出來之後也是就在火海旁,絲毫不影響它的冷卻,如今真的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沒有感知、沒有語言、神態和動作,有的只是這樣模糊外表的軀殼。
蹇碩感覺自己的嘴脣劇烈的顫抖着,他想要發出些聲音來證明自己現在有多悲傷,可喉嚨裡好像掐住了什麼東西,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何進依然想着自己的心思,現在他自己就是一個世界;凌巴、明月公主和小乙子等人則都是看着蹇碩。
良久,才見蹇碩突然跪伏在地,一聲長嘆:“陛下啊!”
“陛下……”彷彿受到病毒感染一般,周圍一大片的皇宮護衛紛紛不由自主的跪倒在了地上,最後是凌巴和明月公主,這一次的跪拜,讓凌巴沒有絲毫不適的感覺,他覺得這是應該的,此時他就應該要這麼做纔是。
而至於何進,他雖然愣愣的,但似乎是下意識的,也跪在了地上。
“陛下……駕崩了!”
“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