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將軍好啊!”
“曹將軍好……”
“曹將軍恭喜恭喜啊!”
“恭賀曹將軍了……”“哦,呵呵呵,各位同喜同喜啊……”
曹操一路行來,都是受到了來自於荊州各方的名流、豪紳前來恭賀和搭訕,當然,能夠被想到請來參加這次酒宴的,也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人物,在這種荊州城全城總動員的時刻,免不了或許什麼時候某些方面就對他們有着需求了,曹操雖然對他們的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郭嘉的“喜宴”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有什麼好恭喜的,但他還是一一笑着迴應了,經過了這些年來在官場和軍隊中的起落沉浮,如今的曹操,也不再是原來那個一杆挑子一頭熱的“跋扈都尉”了,有了城府,更懂得做足表面功夫。
倒是跟在旁邊身後不遠處的荀攸,看着這幅情景,竊笑不止,曹操正待問他可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如果是的話介不介意說出來分享一二,卻突然被一個男子拉到了一邊,回過神來一看,卻原來是自己的本家兄弟曹洪。
“什麼事情?”此時的曹洪面色有些難看,讓曹操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周圍人見此情景自然都是識趣的避開了去,不然說不定得被誤會成間諜什麼的,而荀攸卻是藉機湊了過來,看着曹洪,也是疑惑。
按理說,或者說按他們一向的安排來說,幾乎是處處都考慮到了,就算出什麼問題,相對來說也會只是小麻煩,除非真的是發生了什麼出乎預料之外的大事情、還是糟糕性質的,不然不至於讓性子沉着的曹洪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曹洪謹慎的望了四周一眼,壓低聲音道:“將軍,元讓他,獨自領了一軍,說是要去給黃巾賊一個教訓。你知道他那性子,我也攔不住他,此時恐怕他已經到城門口那兒了……”“那妙才呢?”曹操突然想到了夏侯淵,從血緣關係上講,他們兄弟其實比自己要親,而這夏侯淵,曹操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自然也知道,如果有這種“熱鬧”,他是一定會去闖的,說起來他的性子,可是比夏侯惇還要真的衝動和魯莽。
“那還用說麼?我還在想呢,說不定元讓會出去就是讓他給攛掇的……”曹洪對以苦笑,頗有些無奈,“此時恐怕,這兩人已經到了城門口,城門那兒的守衛是荊州本地的軍隊,將軍也知道這些荊州本地軍對咱們這些外來戶一向奉行惹不起就躲的策略,況且大家都知道元讓是將軍的親爲領隊,未必會忤逆他,恐怕……”
曹洪恐怕什麼、話未說完,曹操卻怎麼聽不出來,心中一沉,沒想到還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還偏偏是自己的愛將夏侯惇,當然還有那個夏侯淵。
說起來,這夏侯惇這種性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雖然荀彧曾經評價過他膽大心細,是一個可造的將帥之才,但也不可否認,他這種性格,也在一定程度上會阻礙他的更進一步的前進和發展,戰場之上,怎麼能夠容得一個魯莽衝動、暴躁易怒的人作爲一軍統帥?夏侯惇作爲一個戰略決策的執行者,有着毫無疑問的天分和能力,而且領導能力其實也不差,只是性格上的缺陷實在是太大了;也幸好他混的是軍隊,若是官場之上,這種性格要不就是被打壓的命,就算被重用了,也會因此而受到極大影響,說不定早死了百次不止了。至於夏侯淵,那更是不用說,天生的火爆脾氣,夏侯惇好歹膽大心細,他根本就是太單純,說白了就是缺根筋少根弦,十分容易被激怒而衝動做出不可理喻不計後果的事情來。
而面對着駐紮在城外的黃巾軍不是一天兩天的公然挑釁,夏侯惇雖然衝動,但懂得聽命,或許還忍得住;可是以夏侯淵的性子會受得了纔有鬼,說不定還真就是他攛掇着夏侯惇一起的,畢竟兩兄弟情誼不淺,夏侯惇自然不可能讓夏侯淵自己去獨自涉險。這兩人私自出城去,準備對黃巾軍予以反擊,這種事情也可以說是在情理之中的,只是讓人沒有想到偏偏會是在這種時候發生。
可現在曹操也只能夠心中苦笑,現在這種局面,這裡還未擺平安定,也沒有精力去照顧到那麼多,所以一時還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只是瞥見了一旁荀攸安之若素、似乎絲毫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的平淡表情,他又不由心中一動,懷着點兒期待的問道:“公達,看你神色,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也不感到擔憂,莫非……”
荀攸神秘一笑,半真半假的說道:“此次出擊,雖然貿然,卻也不失爲一條好計,也未必就不能夠得逞了。”
“哦?”聽到荀攸這樣講,不只是曹洪,曹操也有些驚訝,奇怪的問道:“這是爲何?”
荀攸淡淡道:“將軍不是想不到,而是關係心切才忽略了……莫非將軍忘了,咱們現在是在幹什麼?”
現在是在幹什麼?當然是在“做戲”,既然是做戲,也就有對象,而這個對象麼……
想到深處,曹操不由也是釋懷一笑,讓曹洪頗爲摸不着頭腦,曹操卻沒有對他詳細說明解釋清楚的意思,只是讓他安心,便把他打發了下去,畢竟如今夏侯惇不在了,那就有曹洪負責刺史府的安全了,只是心中難免還是擔憂,卻也只能藏在心裡。
畢竟這個時候,眼前的事情,纔是最重要的;而就是這個時候,在剛剛發現了郭嘉到來的時候,曹操二人也和衆人一起注意到了另一個人的到來。
這是一個美男子,儘管年齡上已經可以看得出不小了,卻難掩其風姿,曹操心中也只能暗歎,若非瞭解其背景,恐怕也要對他產生不小的好感。
曹操至今仍記得自己剛剛看到這男子時候的情景:
“你叫什麼名字?”
“程立。”
“哪裡人氏?”
“兗州東郡東阿人。”
……
想着想着,曹操心中便開始沉凝——兗州、青州,這二州,果然是與那方勢力有着脫不開的關係,即便此前因爲那個人的介入,可也只是遏制住了大部分,仍然難以完全根除其餘孽勢力,只是沒想到他們的手會伸得這麼長,既然來到了自己這兒,就讓自己終結了他們吧。
這樣想着,曹操心中陡然升起無盡的豪情,而身旁的荀攸立刻感覺到了他他氣質上隱隱的變化,雖然說不分明,卻能清楚感受到,心中一動,對曹操道:“孟德勿急,免得被看出什麼來!”
曹操爽朗的一笑,朗聲道:“就算是被看破又如何?”話音剛落,在衆人視線集中點,那個所謂的美男子,也是這次酒席的主角之一、作爲“新娘子”的程立,突然動了,而且他動的方向,是直指向了曹操的,衆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時候怎麼樣靠近了曹操身邊的,就算早有防備的曹操也是吃了一驚,顯然也是沒有想到他會此時出手。
程立的速度極快,可是兩者之間的距離還是很大的,而曹操眼見危險襲來,雖驚不亂,於忙亂中,緊緊扯住了身旁荀攸的衣袖,將他趕緊地甩到了一邊,同時又是險之又險的避過了程立化掌成爪而來的猛烈攻勢。
程立眼見得自己一擊竟然無法拿下曹操,眼眸中也是閃過一道異色,但在電光石火間,卻是沒有絲毫猶豫的繼續欺身攻擊而來。
就在這時,立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觀彷彿被當成了透明人的郭嘉,卻突然揚起手,然後,猛地甩下。
咻咻咻……
無數搗破空聲響起,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周圍已經有數十個人應聲而倒地,同時他們的身上,早被紮成了刺蝟一般,鮮血四溢,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卻都是死不瞑目的瞪大了一雙眼睛,似是在質問,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丟了性命。
而圍觀的早已經被這幾乎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完成的一場血腥殺戮弄懵了的荊州城衆人,此時才發現,那些就倒在自己身邊、被炸成一個個刺蝟一般的人,不知何時手上都多了一件兵器、刀,那一把把刀,在院落外天邊透進來的陽光的反襯下,泛着凜然的寒光,讓衆人瞧着心中一陣心寒,又是一陣僥倖。
而剛要再度襲向曹操的程立,此時卻也完全蒙了。
局面只是一眨眼之間,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在這一陣箭雨下化爲了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