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御醫?”皇帝劉宏的寢宮裡,劉宏龍榻也是病榻前,凌巴、蹇碩還有小乙子、張榮以及一些劉宏最近的shì婢,一個個都蜂擁上來,凌巴作爲其中代表當先提問,而語氣則是非常焦急和擔憂。
他不得不焦急,更不得不擔憂,現在還清晰的感受到,就在剛纔看着老態龍鍾的御醫從劉宏的龍榻前離開,然後搖晃着腦袋的時候,雖然還沒有說什麼,但一想到頭腦裡各種猜測各種可能,凌巴便不自主地感覺心中一緊——現在可真是神經最緊繃的時候,一點小小的異狀,都能夠讓他頭疼不止;而方纔劉宏咳血的樣子此時還在凌巴腦海裡,更幾乎要成爲了畫面定格的一幕,久久揮之不去。
此時的他,心中也更加堅定了原來所想:劉宏今天的好氣sè,不過是迴光返照,他自己想必也清楚,所以才急急將自己召集過來,還有剛纔他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哪一句、不是帶着“jiāo代後事”的意思?
凌巴其實也不太清楚現在劉宏說出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不管分開來還是串起來,似乎都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概念,讓他沒得猜測具體,他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劉宏要自己保衛大漢,但這說起來可就太寬泛了,而且就算劉宏不說,在沒有意外情況之下,這已經是凌巴早幾年就已經在心裡面定下來的了,否則的話,凌巴這些年的準備和發展,也就沒有意義了。
另外最重要其實也是凌巴和其他有心人現在最關注的一件“後事”,那就是有關於劉宏定立儲君也就是他的繼承人的問題,可這劉宏說了那麼久一直到咳血,依然是沒有透出一點兒口風來,沒有把握肯定,所以凌巴到現在心裡還是翻滾不安的。
這種事情越是沒有確定,可就越容易引發爭議和矛盾,天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事情,說不定就是一件足以改變大局的事情,儘管最初的時候凌巴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競爭對手,但他知道真正luàn世中才是各路英雄八仙過海、各展神通的大舞臺,至於現在,朝廷依然還保持着對天下的威懾,剛剛掃平了黃巾之luàn沒過兩年的戰績就更足以警示某些別有野心之人。
看着衆人蜂涌上來、顯得氣勢洶洶的這一副架勢,老御醫剛開始還差點嚇了一跳,然後便鎮靜下來,倒是有意無意地瞥了凌巴一眼,雖然他是老資格,年齡資歷還有人脈都不錯,但是對凌巴,他可不敢擺什麼架子,只是也不至於自降身份,於是只是點了點頭,語氣略喊着恭敬道:“駙馬爺……陛下的這個病,拖太久了,現在的突然爆發,估計不是和前面幾次一樣那麼簡單了,所以可能的話,還請做好準備……”說着,他還飽含深意的看了凌巴一眼,那目光中閃爍着的異芒,讓凌巴感覺奇怪不已。
凌巴可不知道他說的這些話裡面是否有什麼深刻含義,也來不及去想,但劉宏之前病情就有過這樣如火山爆發一樣突然的狀況,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這次好像真如這老傢伙所說的和前面幾次不太一樣,以前幾次劉宏就是覺得十分不舒服,似乎也不至於咳血,或者就算有,只是劉宏沒讓他知道,應該也不至於現在這麼jī烈。
對於這個事實,凌巴的心中感到很沉重,頭腦卻還很清醒,他先是轉身對身邊的小乙子沉聲說道:“小乙子,你儘快先趕去我府上,將公主請回來……”劉宏的病和生命都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作爲劉宏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妹妹,在這種時候不管出於什麼考慮也都沒有理由不讓劉明知道,更要讓她親自陪在身邊。
小乙子自然應聲去了,接着凌巴又對另一邊的蹇碩說道:“還希望蹇將軍(因爲蹇碩也是西園八校尉之一,而且算是凌巴的副手,爲了以示尊重,也是這丫的貌似就是喜歡別人這麼喊他,所以凌巴也是叫他“將軍”),能夠去將兩位皇子和小公主……不,這宮裡面該叫的人都叫來;不過記住只是在這宮裡面,這消息絕對要控制住不能夠傳出去,如果有什麼擔憂的話,直接找刺衛營。”這是因爲突然想到了何進的事情,所以特別做的提醒,至於和蹇碩說刺衛營也沒什麼,因爲刺衛營裡面除了王越這個大首領,蹇碩則是做副,所以現在王越不知道在哪裡的情況下,蹇碩完全可以做主。
其實如果可能的話,凌巴也很不希望張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蹇碩知道了倒是沒有關係,雖然很多人是將他們歸結到一起的,但凌巴自己知道,蹇碩除了作爲劉宏最近的黃mén,其實在張讓趙忠那羣老人中還是不怎麼受待見的,所以和他們的關係不見得有外界以爲得多麼好,不用擔心他會主動泄lù消息出去;但凌巴早就知道宮裡面的情況,這種事情是根本對十常shì那夥人瞞不住的,他們在宮裡面經營這麼久,可非凌巴這個幾乎連宮mén都差點兒chā不進來的人可比的。
雖然蹇碩身爲劉宏身邊貼身的小黃mén,很受寵、地位很高,但實際權限卻受到了限制,在這種情況下是不適合做發號施令者的,而剛好凌巴就在這裡,他在與黃巾的冀州戰場上經年養成的那種上位者氣質,也在下這些命令的時候,不知不覺散發出來影響了衆人,讓大家潛移默化間其實已經接受了他做主的身份。
蹇碩沉重地點點頭,看了眼劉宏那邊,正所謂士爲知己者死,他雖然不是士,劉宏也絕對算不上是知己,但畢竟於他有知遇之恩,更一直以來對他都很寵信,寵信寵信,寵只是表面,信纔是關鍵,而得到帝王的信任,可是極不容易的,所以蹇碩一直一來對劉宏都很是感jī,盡心盡力服shì這個並不好服shì的皇帝主人,各方面都儘量做到好,如今劉宏這樣,他心裡只有無盡的悲哀,有對劉宏本人的悲傷,或許也有對自己往後處境的悲觀,他的地位對劉宏的依賴xìng可遠比其他人還要來得大得多。
此時蹇碩也不敢怠慢,老御醫說的話,和凌巴臉sè的凝重,都表明現在是爭分奪秒的關鍵時候,容不得什麼差錯,所以他急急忙忙下去做準備去了,首先肯定是要聯繫好刺衛營,這個如今可知洛陽城裡僅遜於火影衛的特別組織。
不過這些都不管凌巴的事了,安排下去之後,凌巴就不管也管不了了,他又讓張榮帶着幾人陪着老御醫下去,然後揮退了其他人,走到了劉宏身邊。
此時的劉宏顯得異常的安靜,他雙目微闔着,臉sè白如金紙、額頭更有汗珠沁出,表明此時的他並非是出於安睡狀態,而是十分辛苦的與來勢洶洶的病魔作鬥爭的過程中。
等到凌巴到劉宏病榻前的時候,劉宏好似心有所感一般,睜開了眼睛,凌巴倒是沒有任何意外,劉宏本就沒暈過去,但在老御醫來幫他做檢查的時候就成了一副睡下去的樣子,十有**就是裝的了,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凌巴也不得不佩服他此時所表現出來的不簡單的毅力,和不管是前世還是之前幾年裡在自己心目中已經定了型的劉宏的形象都實在是相去甚遠了。
“陛下……”
“你是明兒的夫婿,所以叫我……”劉宏擺擺手,語氣很微弱,他此時也的確是很虛弱的,“叫我兄長就好了。”
“兄長!”凌巴按照他的要求叫了出來,現在他要說什麼凌巴都會盡量滿足他了,更別說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沒點兒難度的要求了,叫完了,他居然覺得鼻子一酸,眼中有什麼液體差點兒沒忍住就要滴落下來,現在被強忍住,則是在眼眶中盤旋醞釀。
劉宏看着他這副樣子卻反而沒來由得感到一陣好笑,他能夠看得出來,此時的凌巴所說所做的這些,可都是真心的,此前雖然一直以來凌巴都對自己保持着足夠的尊重,劉宏卻不是笨蛋,久了怎麼能夠看不出來有些時候是敷衍、大多數時候也只是表裡不如一,可今天卻比較特殊,劉宏的心裡面也有什麼弦被觸動了一般。
“往後,你一定要對明兒好,否則的話,我就是、就是……”那件事情像是一塊千鈞巨石壓在xiōng口,那麼沉重叫他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只能夠繞過了說道:“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這點兒帶着孩子氣的語言,卻滿含了對劉明的寵愛,不過也顯示出劉宏終究也是一個平凡人、一個地位很高的普通人,他對於死亡也有着本能的畏懼。
凌巴突然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劉宏看的一愣,旋即也跟着笑了,他剛纔的表現確實有點jī烈了。
隨後的時間裡,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了,在顯得有些森冷的皇帝寢宮裡面,好像完全沒有了話題一般,面對面的兩個人,之間只是保持着短暫的沉默;凌巴有些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尤其是對面的劉宏還是一副“龍視眈眈”的樣子,可偏偏其他人不是被他安排出去有事,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就是被他趕了出去,其實就算在這裡,也依然是做透明人,也沒什麼意義。
所以不能忍受也必須要忍受下去,幸好很快就有事情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而且是凌巴首先打破了僵局:“誰?”
原來是他感覺到暗中有人接近這裡,腳步異常輕盈而詭異,絕對不像是這宮裡面的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凌巴心中立刻警惕了起來雖然還有疑huò;而劉宏則只是看着凌巴,等了許久不見動靜,便不由笑道:“子衛會不會是太緊張了……”他的話還未說完,一支箭矢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shè出來,“咻咻”的破空聲接連響起,也不知道dòng穿了什麼,但也沒工夫去管了,那可是轉瞬即至眼前,而看目標,正是直指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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