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王終於看到了山姆,他彷彿從黑夜中降臨的太陽,讓大話王倍感親切。山姆的髮型很糟糕,呈現倒梯形向上豎起,而衣服卻是完好無損,左手中抓着某種植物的根莖,右手握着一把鋒利的石斧,用於劈開雜草叢生的道路。
這個傢伙是從哪兒弄來的石斧?刺蔘們看到山姆時都驚呆了,它們想要逃跑,但又無法撤退,被某種強勁的力量束縛在泥沙裡面。
這時候的山姆已經來到大話王面前,舉起手中的石斧,朝着四周便是一陣揮砍。可憐的刺蔘們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術,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直到身體被截斷,留在沙裡的一部分抽搐着臥倒在地上。
克羅茲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能力被打敗,他慌忙向後退去數十公分,在接近淺海的地方舉起金幣,讓黑光傳導入海里。不一會兒,一隻長着兩把大鉗子的巨蟹從混沌深處鑽了出來,它一上岸便加足了馬力,朝山姆直奔而來。
螃蟹原本就是橫行將軍,它用四對附屬肢揚起沙子,故意擾亂敵人的視線,而自己則是依靠頭部的觸角來判斷方位。當然最關鍵的就是那兩把大鉗,足以掐斷任何堅硬的木樁,奔跑時,它將大鉗舉過頭頂,鉗上還帶有疑似毒液的紅色。
別看是橫着走路,用八條腿奔跑的速度可是相當快。大話王意識到自己被揚起的沙塵包圍時,巨大的硬殼已經出現在朦朧中,對方準確無誤地將巨鉗伸向山姆的脖子,而不是大話王。
這個橫行傢伙可以根據呼吸節奏判斷出對手的強弱,從上岸的那一刻起,巨蟹就將矛頭指向了山姆,因爲只要除掉山姆,剩下的傢伙便不足爲懼。
“還愣着做什麼?它就要攻過來了!”大話王看到山姆竟然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心急如焚。
“今晚的夜宵很豐盛,刺蔘外加螃蟹,雖然我不懂烹調,不過可以請宮廷裡的廚師幫忙。”山姆當作什麼都沒看見,還朝大話王調侃說:“我會給你留一部分的,你想要前腿還是……”
山姆還未把話全部說完,巨鉗就像牢固的血滴子,將他的脖子夾在中心點,這時只需要稍稍一用勁,山姆便無法品嚐到人間美味。
大話王閉上眼睛,不敢往下看,也不敢多想,他認爲山姆有足夠的實力去避開這個怪物的攻擊,而不是站在沙灘上說笑話。可現在看來,已經爲時已晚了,克羅茲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下手的機會。
大話王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揚起的沙子正在漸漸退去,那把鋒利的巨鉗依然架在山姆的脖子上,一動也不動。
它到底在想些什麼?還需判斷下手的時機?這顯然不是正確答案。
只見山姆握住巨鉗,背過身去,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對方抓舉起來,並且狠狠摔向克羅茲。不知所措的怪物成拋物線飛向大海,用一雙裸露在甲殼外的水泡眼呆呆地望着山姆,直到像塊巨石一樣落入海里,濺起的水花足有十米多高。
山姆的力量居然強大得出奇!這就不難解釋爲什麼她可以赤手空拳放倒兩名守衛,巨蟹的體積遠遠超過三輛馬車,論重量也足足是山姆的十倍!可見想要戰勝山姆,是不能在力量上下賭注的。
克羅茲沒有感到驚訝,反而拍手稱讚說:“不愧是灰燼騎士團的成員,手法乾淨利落,讓我刮目相看,你剛纔是怎麼做到的?你的騎士金幣一定能夠強化力量,所以我打算採用另一種手段對付你。”
山姆:“我趕時間,有什麼把戲就全都使出來!”
克羅茲:“聽說過海蛇嗎?它們是深海里的爬行動物,早在人類進化的起源階段,它們便和遠古生物的先祖們共同生活在海底,隨着時代變遷,海底的優勝劣汰法則越演越烈,而海蛇最終戰勝了比它們強壯數百倍的對手活了下來,知道爲什麼嗎?”
山姆:“因爲他們喜歡吃葷。”
克羅茲:“你真幽默,我不妨告訴你,在全世界毒性最強的十多種蛇類裡,就有七種是海蛇,所以海蛇的毒液屬於最強的動物毒。比如一條鉤嘴海蛇的毒液相當於眼鏡蛇毒性的兩倍,也就是氯化鈉毒性的八十倍!它們的毒液成分都是神經毒素,可以使被咬者在十分鐘內死亡。”
山姆:“很抱歉,我不是很喜歡有毒的食物。”
克羅茲:“還不明白嗎?你剛纔與巨蟹的搏鬥已經暴露了你的能力弱點,力量上的強勢使得你不懼怕任何比你強壯的對手,但如果選擇一種快速移動,善於用力量以外的武器作爲進攻優勢的生物來對付你,結果一定會變得更加有趣。”
山姆先是愣了一會,他把金幣牢牢拽着,朝它呼出一口熱氣,隨後轉過身,對大話王說:“離我遠點,要是海蛇的數量過多,我就保護不了你了。”
這是大話王第一次看到了山姆認真的表情,只見他低下頭,把嚴肅的下巴藏在胸前,像是在仔仔細細分析敵人的弱點。騎士就該有冷靜的時候,只有客觀從容去掌握對手情報,纔可能在整體局勢上佔優勢。
山姆在經過一番思索後,忽然在空氣中彈了個響指,說:“要是能把毒腺去除,蛇肉一定變得更美味!!!我真聰明!”
大話王幾乎被氣暈過去,原來這個貪吃鬼根本就沒在分析能力之間的差異,而是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摸不着看不見的美味上。
克羅茲‘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能夠遇到一個傻帽騎士,真是十分慶幸。
海灘上,已經潛伏着幾條吐着紅杏的艾基特林海蛇,這種海蛇的毒液是眼鏡王蛇的二十倍!爲名符其實的海蛇之王。
這些依靠腹肌來推進自己的小傢伙們先是排成一列,在把目標鎖向山姆後,立刻發起了迅猛進攻。
海蛇的體型普遍不大,相對於體積龐大的怪獸來說,無法在力量上壓制對手,但狹長的身體反而提升了靈活度,按一個正常人的捕蛇經驗,是不可能同時對付三十條毒蛇的。
克羅茲在暗地裡發笑,從山姆身上,他幾乎能提早看到慘死的結果。能夠解決掉灰燼騎士團中較有實力的一位,或許還可以替代其身份加入騎士團,至於躲在一旁的大話王,克羅茲全然沒把他放在眼裡。
奇蹟總是在大話王認爲已經絕望的時候發生,那些蜿蜿蜒蜒的艾基特林海蛇在移動到距離山姆二十餘米的位置時,速度明顯放慢了許多,一下子從快速蠕動降低到無力挪動,讓大話王原本十分集中的眼睛難以適應。發生了什麼事?它們就和怪鳥以及刺蔘一樣,瞬間失去與生俱來的行動能力,換句話說,就像是更改了生物的生存法則。
山姆的騎士能力,根本就不是提升自己的力量,而是降低對手的實力,被降低的能力中包括力量素質,甚至是速度、嗅覺、聽覺、敏感度等,只要是通過實體或者條件反射方式進行的攻擊,全都會被削弱。
這就是均衡,山姆可以讓一定距離內的生物退化到與自己相同的水準,剩下的就是憑藉經驗與氣勢戰勝對手。
這對慣用海底生物作爲進攻武器的克羅茲來說簡直就是噩夢,當任何進化完整的生物退化到一定階段後,都會對神經感應到的環境產生出相當大的不適應,比如之前的怪鳥,瞬間失去飛行能力就意味着喪失了最原始的行動方式,那些刺蔘無法下潛也是由於均衡造成的。
這纔是灰燼騎士團成員的真正實力,大話王低頭看着手中的金幣,顯得頗爲驕傲,又有些無奈。
潮溼的洞穴中瀰漫了水蒸氣,在海洋的另一端,又響起一聲驚詫的鳴叫,克羅茲抖動着臂膀,眼神中已有了同歸於盡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