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王國的男爵,克羅茲,從未遇到過強者的他終於撞見了對手,對於生活在海島上的居民們來說,遠道而來的騎士算是稀客中的稀客,更何況是能夠壓制住海洋騎士的傢伙。
這對克羅茲而言簡直是天大的不幸,一個本來可以流芳百世的英雄,卻被一個從半路殺出來的外來人揭露了真相,要是傳了出去,海洋騎士的名聲可就要遺臭萬年了。
洞穴中的潮水漸漸退去,露出火紅色的海牀,海牀中掩埋着許多硅化物,看上去像是留有生物遺體的化石,這些帶有遠古記憶的石頭門非常整齊地排列在緩坡處。海牀周圍寒冷、寂靜,這裡的植物因吸收不到陽光而無法生長,於是就只能寄宿着其醜無比的淺海生物,比如巨大無比的海蜘蛛,無精打采的蠕蟲和海綿。
大話王是第一次看到海水在急速下降,就像是億萬年的時光轉瞬即逝,許多類似遠古形態的短吻三刺魨開始露出水面,這些古怪的傢伙用三個很長的鰭把自己固定在海牀上,以這樣的姿勢耐心等待獵物遊過。
很顯然,這些毫無攻擊性的水生物並沒有受到克羅茲的直接控制,而是在乾涸的海牀上掙扎,流乾身上的最後一滴海水。之後,潮水停在了一段丘脊處,從那裡開始,許多賴以生存的動植物迅速消亡,腐爛的肉體被長在丘脊上的海草吸收,直到剩下一副駭人的骨架。
大話王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一度認爲山姆勝券在握,但沒料到,克羅茲身後的海洋里居然還隱藏着更爲恐怖的殺手鐗。可是,在一片死寂的海牀上,他們感覺不到任何生命氣息,巨型水生物都因爲奇怪的退潮現象而躲到了非常遠的地方,理論上,克羅茲的能力已無法接觸到那個領域。
但這僅僅只是個開端,當克羅茲像個取下敵人首級的將領那樣站在海牀邊沿時,洞穴頂部生長出類似鼻涕形狀的粘稠物體,它們會把吸附在上邊的小昆蟲們消化乾淨,消化後使自己變得比之前堅硬許多,顏色也由乳白色轉向粉紅色。
克羅茲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山姆是個急性子,他趁自己佔着優勢,朝克羅茲咆哮到:“不要躲着我,有本事走近些,對了,我想我可以在你臉上寫下名字,好讓你一輩子都記得灰燼騎士團留下的教訓!”
“教訓?哈哈,我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克羅茲仰面朝天,洞穴頂部落下少許紅色粉塵,灑在他的臉上,這些粉塵在接觸到皮膚的那一剎那,立刻使皮膚變得潰爛,儘管腐爛的程度不夠明顯,但要是積累下更多的粉塵,然後一次性傾瀉,後果將不堪設想。
克羅茲的神智顯然有些不清醒了,他高呼着父親的名字,把手中的金幣拋向空中,黑光罩住唯一的亮色,如同形成黑洞的前奏,落入手中時,金幣卻將散播出去的黑色收了回去,之後就再也沒見到過那種顏色。
克羅茲忽然使勁抓住瘙癢的皮膚,嘴裡一邊咒罵着老國王的名字,從發黑的眼影開始,一條更深的傷疤出現在臉上,並沿着右臉頰延伸至嘴角。
隨着這道傷疤的加深,整座地城居然開始晃動起來,穴頂冒出的消化巖體上出現許多條裂縫,一些體積稍小的柱形石筍經受不住震動,便脫離了巖體往下墜落。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大話王避開了一根石矛,但他沒有信心避開第二根乃至第三根。
山姆倒頗爲冷靜地搖搖頭,說:“你已經是灰燼騎士團的成員了,那就必須抱着戰死的決心,退縮、妥協、投降,從來都不屬於我們!”
大話王加入騎士團是認爲自己有着與生俱來的冒險精神,卻從未想過會在第一次交手時就敗下陣來,而且是在心裡素質上輸給了對手。山姆則正好與他相反,在即將決出勝負的時候,即使最美的山珍海味也無法動搖他的求勝心。
克羅茲:“爲什麼要把我逼到這種地步?我們本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路人,你可以向帝國人證明自己的勇敢,我也可以向海島人證明自己的勇敢,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算是同類人。”
山姆:“神賜予你金幣,你卻用它來製造災難?在我看來,你和你父親走的是完全不相同的道路!”
克羅茲:“不許在我面前提起他!一定是那個愚昧的國王促使你們這麼做的!所謂的騎士,就註定要成爲一方的霸主!在大話王國的傳統習俗中,最被重視的神明就是海洋神。傳說中,他擁有所向匹敵的海洋生物控制權,你們一定見到過城堡主殿裡的海洋圖吧,那就是王國至高的象徵,人們崇拜的對象。而現在,這意味着絕對主導權的金幣選中了我,所以我必須受到人們的愛戴!!”
山姆:“自私自利的傢伙,你還遠不如大話家來得可愛。”
克羅茲:“哈,你是在自暴自棄嗎?不要以爲贏過幾只醜八怪就覺得自己佔了上風,知道我爲什麼選擇了這裡,而不是在海面上和你們決鬥嗎?”
山姆:“因爲你是個輸不起的傢伙,怕被別人看見,把你的敗績傳出去。”
克羅茲:“用你的腦袋好好回想一下,那個老不死一定在你們進入洞穴之前叮囑過什麼。”
山姆:“他讓我們速度收拾掉男爵,別耽誤了晚餐,就說了這麼多。”
克羅茲:“講笑話得有個限度,老國王一定對你們說過,不要把在洞穴裡看見的東西說出去,想了解原因嗎?這個原因也就只有我和國王知道,那個老傢伙把維爾特人都當成了傻子,以爲只需要在刀刃上蓋座城堡就可以隱瞞事實,更要命的是,整個王國的人都在笑話那些提到海怪名字的漁民。火山龜、鑽石蛇,它們都活在這深海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尚未甦醒的大傢伙!”
大話王在剛認識克羅茲的時候,以爲對方只是像他一樣酷愛拿大話給自己打氣的膽小鬼,但沒料到所有從海島人嘴裡蹦出來的奇怪生物們都相繼現身了,其中還不包括克羅茲說的大傢伙。
老國王居然會把如此危險的生物藏在維爾特的地下洞穴裡,那麼先前聽到的尖利叫聲應該和它有關。
化石,是化石?就在他們談話的瞬間,許多新的化石從海牀裡出現,有紅的,有綠的,也有剛被沖刷上岸的,被裹在玻璃石內但又不像標本的東西。這些看似黏糊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它們的身上還散發出白色熱氣,彷彿剛從溫泉中打撈上岸的鵝卵石。
緊接着又是一陣天旋地轉,要不是還能看到海洋,大話王以爲自己滾到了地心,明明是一種自內向外的推動,卻只讓站在地面上的生物摔個人仰馬翻,生長在削壁上的植物沒有發生異常,就連剛纔下墜的石矛也穩定了許多。
在一連串的環境變動中,一個被慣性改變方向的東西引起大話王的注意,這就是一直被認爲在急速退潮的海洋。其實處在洞穴裡的海洋根本就不會受到月光的影響,也就是說,洞穴裡的海水一直都處在靜止階段,唯一在發生改變的居然是洞穴本身!
首先證實這一觀點的是化石羣,如果是簡單的退潮現象,裸露在海牀上的化石是不可能會自己移動,更不可能發生自由落體現象。但隨着海水的退去,許多化石卻跟着海水一塊走,就像是被強大的地心引力牽動着。
其次,排列在削壁上的消化巖體逐漸浸泡到海里,而且看上去離洞頂更近了,這說明洞穴本身是在做規則的圓周運動。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大話王的腦海裡油然而生,或許克羅茲所說的大傢伙,指的就是這整座維爾特島嶼。
果然,在同一時間裡摔倒的克羅茲爬了起來,拾起身邊的一塊鮮紅色化石,衝着兩位騎士團成員放聲大笑到:“知道這是什麼嗎?化石?雖然有點相似,但還比不上化石堅硬。”
說着,克羅茲故意舉起化石,砸在膝蓋的髕骨上,只見那化石竟脆弱地像個蛋殼,‘譁’地一聲便碎成一灘帶有酸性的膿水,裹在膿水裡邊的不知名生物似乎還活着,它從嘴裡嘔出少許水泡,最終一動不動地癱在潮溼的海牀上。
沒錯,這些都是被儲存在脆殼裡的食物,包括削壁上天然形成的軟體物質,應該都是爲了消化食物而準備的活性細胞。
“化石海豚,就是維爾特的本名,是的,維爾特人絕對想不到,自己所居住的城市原來是建在一隻遠古海豚的脊背上。”克羅茲舉起那枚繼續散發出黑光的金幣,將背面朝向了自己,面目猙獰地說:“是我贏了,你們這些鄉巴佬,想看看海豚被喚醒後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