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知禮聞言,沉默地想了想,隨後笑起來:“各取所需?本官同你大概也沒什麼好談的。(百度搜索給力文學網更新最快最穩定)今日之所以過來,不過是因爲先前你給本官送了請柬。但對於你,本官還是很厭惡。”
許宣同嚴知禮的身份地位相差懸殊,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是處於對立面。並且後來或明或暗的鬥爭裡面,嚴知禮也都沒有什麼贏面。原本一些小小的矛盾,已經在這個過程中被放到了最大。要說二人坐下來和和氣氣的談心,其實是一個很難想象的場面。
此時嚴知禮並沒有避諱自己的情緒,直接就說了出來。今日許宣大婚,來了很多有身份和地位的人。這些人聚在一起,就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如果按照嚴知禮的個人喜好,自然是不想來的。但是做事情有時候不能帶入太多的個人情緒,事情歸事情,個人好惡放在一邊。
他若是不過來,那麼隱隱的就站在了這個集團的對立面。雖然這種對立也只是觀念之上的,只是多少也會對以後造成影響。他眼下暫時還無望往上爬,那麼贏得民心,或者能說讓自己融入這些人當中,對於一縣父母的他來說,還是有一定的意義。
許宣聞言,在那邊笑了笑。像是針對嚴知禮的話進行了一番考慮,也似乎是在組織着語言。半晌之後,才示意了一下:“嚴大人,喝茶、喝茶。”
嚴知禮也不急,二人的身份差距是擺在那裡的,他自然要有同身份地位相適應的做派,於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就在他將茶盞遞到嘴邊的時候,那邊許宣的聲音慢慢悠悠地傳過來:“李毅在我手上。”
嚴知禮皺了皺眉頭,將茶盞重新放回到桌子上,顯然是許宣的話引起了他的重視。但是許宣說到這裡,卻止住了話頭,伸手也拿起桌上的茶盞慢慢喝起來。他的身子如今受了傷,這個過程中右手握成拳頭,撐在嘴前不住地咳嗽。
就在嚴知禮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才接着將話說出來:“而且……咳、咳、咳……他是要……咳咳,是要對大人你不利的。”說完之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還有你的那個師爺。咳、咳……”
嚴知禮原本靠着椅背的身子,在聽到這句話後,猛得坐直了一些。皺着眉頭,複雜地目光朝着廳堂之外看過去。
那邊許宣又一次說話了:“大人,這樣的話,我們大概可以談了?”
……
新郎新娘都已經到了,這個一個拖延了很久的婚禮也就到了正式開始的時候。戲班子唱完最後的一齣戲,退到一邊進行修整。喝喝茶,透透氣……將舞臺交了了出來。
一些下人隨後過來,在最中央的地方擺上了香案、祭之類的東西。這一方面是爲了祭天地,還有便是顯示對先祖的尊重。許宣的家人已經離世多年,許惜福也已經在去年過世了,這拜父母的一環自然是沒有人的,但是牌位還是要有。
人羣涌動,喧譁聲漸漸安靜下去。一些原本坐着說話的商賈也已經停止了交談,今日的婚事,似乎耽擱了很長一段時間。對於他們來說,純粹的閒談其實是有些浪費的。能說的事情,在開始的時候都說完了,此時便盼着婚禮趕緊進行。他們露了臉,表了態之後,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鞭炮聲一陣陣地在放着。佈置得很喜慶的婚房裡面,許安綺在對自己的儀容做着最後的整理。對於許宣離開,她起初有些鬱悶,但是隨後知道對方今日可能所遇到的事情之後,就開始擔憂。到得此時許宣回來,這種擔憂的情緒才慢慢散掉。
原本只是一個簡單的婚禮,但是心情確實太複雜了一些。
酸、甜、苦、辣、閒……
不過到得此時,也都過去了。給力文學網許宣既然回來,婚禮也是照常進行,那麼肯定是對於今日的事情有了一定的應對。只是希望場面不要鬧得太亂,畢竟是過來了很多重要人物的。這些人若是折損在這裡,那麼對於許家的傷害就會很大——原本是過來捧場的,出了意外,即便不是許宣所爲,也都會安到許家、許宣的頭上。
心中頗爲糾結了一陣,不過隨後她覺得自己是個婦道人家,這時候安心的去拜堂也就可以了,剩餘的便交給許宣。嫁人的意義不就是在這裡麼,家裡有個男人,哪還要女人事事操心……勉強說服了自己,努力地以平靜從容的姿態去應對接下來的婚事。
嚴知禮前腳走出廳堂,等在外面的胡莒南忙使喚下人將他送出去入座觀禮。隨後走進廳堂之中的時候,正見到許宣擦拭嘴角的動作。
先前一直強忍着傷痛在和嚴知禮談事情,到得這時候對方離開,才吐了一口血。急急忙忙地擦掉,倒是不曾想到還是被那邊的胡莒南見到了。
“漢……你不要緊?”胡莒南急忙過來,伸手扶着許宣。他已經知道今日會遇到一些兇險的事情,心中也有了一定的準備。但是那些都是還不曾發生的事情,即便在也有着一定的衝擊力,但都不如此時見到許宣吐血來得直觀。
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許宣站起來,慢慢朝前走了兩步,隨後笑了笑:“大概死不了……”
“漢,今日大喜之日,怎能說這種話不吉利的話?”胡莒南皺着眉頭說了一句,不過這時候也覺得事情很麻煩。
拜堂雖然看着喜慶,但是這個過程會持續很長的時間,各種禮儀之類的東西,對於體力都是一種消耗。看許宣如今的狀況,能不能撐到儀式結束,也都難說得緊。
“不管怎麼樣,半個時辰之後,都要開始了。”許宣望着屋外一地日光,感慨着說了一句。
雖說是成親的大喜之日,但是此時他心中卻並沒有多少幸福感可言。一方面是因爲隨後會遇到的攪局,還有另外的原因……便是白素貞在這時候缺席了。而在他這裡,其實還是後者帶來的負面情緒更多一些。
閉起眼,稍稍調息了片刻,才邁開步子朝廳堂之外走去。
……
熱鬧蔓延在整個許府之內,牆角、枝頭、樹下……沒有一處是安靜的所在。不過在這熱鬧之中,有些事情就在誰人都不曾在意的情況下悄然發生。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商賈們因爲要觀禮的緣故,被重新做了安置。還有隨後的酒席安排在一個個偏院裡,哪些人同哪些人坐在一起,都已經專門做了分類。下人們客客氣氣的將人請到預先安排好的地方坐下來。這都是按照規矩該做的事情,但是這樣的過程中,原本聚在一起的人就被分開了。
外圍的一些人羣,也被許府方面做了一定的佈置。比如以危險的理由,將房頂上、樹枝上的人請到許府之內,將一些地方的密集人羣疏散到其他的地方等等。這樣的情況下,場面當然更擁擠了,不過既然能夠進到許府之內觀禮,那麼衆人肯定是願意的。
嚴知禮在自己的觀禮臺前方的位置上坐下來,轉過頭朝身後看了看。先前一些熟悉的面孔,此時很多已經看見不到了。他看了一陣,隨後面不改色地轉過來,同身邊的人說着話。
心中其實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居然還有同許宣聯手的時候……但是此時他也已經做出了選擇。
其實今日過來,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事情不對勁。那些原本是受他控制和指使的江湖人,居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來到了許府。
問題再明顯不過了。
他們沒有請柬,本不該在這時候出現。但既然出現了,便肯定是有問題。短暫的時間裡,他其實已經意識到事情的關鍵所在。能夠有權限調動這些人的,無非他身邊的人。李毅、王森……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而且那些江湖人在見到他之後,也是一陣慌亂,顯然是心中有鬼。對於他的到來,那些人恐怕也不曾預料到。
但此時出現在這裡,肯定是要做一些事情。這些人對當日死於許宣之手的兄弟們,因爲江湖義氣一直耿耿於懷。幾次想要挑事情,都被他壓了下去,不料暫時的本分到得此時此刻完全被推翻了。
如果這樣的場合出了事情,就太嚴重。自己作爲父母官,肯定難逃其咎。而且隨後的調查中,若是有線索指向自己這邊,那麼他所要面臨的,恐怕就是最糟糕的局面。
平心而論,他也希望許宣死掉。但是肯定不是這個時候,也不是這段時間。他所有的隱忍,都是有着自己的考慮的。不過眼下看來,這種隱忍看起來倒像是個笑話。
嚴知禮帶着憂慮的情緒同人談天說地,表面上還要擺出爲官者的氣場,也實在是難爲他了。待到許宣將事情道破,他才發現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這場暗中佈置的陰謀,居然也是直接針對他而來的。
許宣只是隨意地提了幾點,但是在他這裡,早已經將事情想清楚。李毅和王森……所想到居然是藉着這樣的時機,將自己的勢力全部拔出掉。
即便殺不掉許宣也不要緊,只要事情鬧出來,隨後即便嚴知禮本人也無法可想,爲了保全,肯定也是會出手將這些人全部殺掉。
憤怒在一瞬間降臨,先前他在廳堂裡瞪着眼睛,吃人的目光裡面,許宣笑了笑:“所以,這一次我們各取所需。”
嘖,各取所需啊……此時他在心中嘆了一聲,又有富商過來同他說話,雙方言笑晏晏。
無論如何,這一次他都是栽了——被自己人狠狠地坑了一把。
李毅、王森……他們怎麼敢?
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眼下他要怎麼做,也是一目瞭然。
……
一陣鑼鼓聲在那邊響起來,婚禮終於開始了。
許宣笑容滿面地走出來,朝着衆人點頭致意,表面上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之外,倒也看不出多少異樣。新郎官出場,帶動着整個場間的氣氛開始攀升。隨後新娘子也出場了,三個身着婚服的女子,在丫鬟的扶持之下,走進了人們的視線。
原本就在攀升的氣氛,到得這時候,猛得點爆了。
一次娶三個老婆,這便是今日人們期待感最強的一幕。不論哪個時代,人們都有幾分意淫的想法。自己雖然娶不到,但是見到別人能娶三個老婆的,羨慕之餘,也將自己帶入進去,便會覺得很滿足。
所有事情都已經準備妥當。
不過這時候,在觀禮人羣的外圍地方,有人朝身邊看了看,神色古怪。這人便是先前混入許府之內準備發難的。此時發現身邊原本是聚在一起的同伴不知去了何處,想了想,大概是被洶涌的人流擠散了。不過事先的安排已經知道,那邊開始拜天地,自己這邊就動手,此時雖然只有他一個人,但也沒有太多的猶豫。
“哎,讓一讓,讓一讓……”
身邊人羣擁擠,那人將手伸入到懷裡,正要掏出什麼東西,有人這般喊道。下一刻他的身子被人猛得撞了一下。他正準備擡起頭喝罵一句,但是下一刻,那目光變得有些愕然。低下頭的時候,小腹處不知道什麼時候插了一把短刃。那刀刃鋒利,被人以極快地速度插入腹中,血一時間還滲不出來,只是露出了一個銅錢般大小的血點。
“你……”他艱難地擡起頭,目光直視着眼前的來人。掙扎着想要說一句話,但是下一刻,先前撞了他的人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做出很親密的樣子。
“兄臺,來……我們到那邊去說話。”
隨後他覺得身子被人架住,朝着人羣最外圍地方退了出去。
而在其他的幾個方向,也發生着類似的事情。這些舉動做的隱秘而巧妙,又是在人羣擁堵的環境裡面,那邊三個新娘的到來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因此也很少有人注意得到。
另外一邊,在許家的一個偏僻的庭院裡,眼下已經聚滿了很多的人。婚禮現場的喧譁聲隔着幾間院落傳過來,但這裡的氣氛卻迥然不同。帶着幾分凝重、幾分窒息以及肅殺。
有兩撥人,其中的一方腦袋上已經被架上了刀子,不過依舊在拼命掙扎。還有第三波,在遠一些的地方拿了弩弓。箭矢已經上弦,似乎只要有絲毫不對勁,利箭就會射出來。
地面上也已經倒下幾個人,有的是脖子上插了一柄明晃晃的刀刃,有的被箭矢從身後射穿,看起來都已經死了。
“你們不要鬧了啊,看看,看看他們……”
說話的人聲音很隨意,這時候提腳踢了踢一旁的屍體,表情厭棄。他說完之後,轉過身同身邊的人說道:“方兄,程兄還有……這位是……”目光落在一旁。
“黃於升。”
“哦。”那年輕人伸手拍了拍腦袋:“想起來了,黃兄你好……”他說完之後,才自我介紹道:“在下劉餘帆。”
方元夫等人點點頭,事情的經過其實已經清楚了,這時候便是幾方合作,拖出了對方所有人。
其實對於先前混進來的江湖人,許府方面也一直在排查。這個過程並不複雜,哪些人是有了請柬的,那些人沒有,很好分辨。
但是排查是一方面,這羣人的身手也有高下之分,如何區別出來就很關鍵了。先前許宣同嚴知禮達成了協議之後,便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將一些身手厲害的專門挑出來,趁着先前安排觀禮座次的時機,將對方做了一個轉移。
要瞞住衆人的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容易。好在先前也想了其他的辦法,比如將請來的幾個戲班子分散在人羣之中做一些雜耍表演。普通人對於真打和假打,倒也區分地太明顯,只要熱鬧可看便可以了。
屋頂上和樹上的人們被請了下來,因爲沒有來自高處的視角,許府之內發生的一些事情,也就無法被人發現。當然,事無絕對,不過短暫的時間之內做到這一步,也已經是極致了。
方元夫今日帶來了一些人都有着很厲害,他和幾個師兄弟親自出手,在最開始的時候,利用嚴知禮提供的信息,將一些高手壓制住。
並且,這個過程也是分割進行的。在異變陡生的情況下,對方那些江湖人之間無法做到及時的溝通。並且,爲了降低這些人的疑心,甚至還專門留下了對方的一些人繼續在觀禮現場。
總算是將影響降到了最低。這羣人此番前來都是抱着極大的惡意的,本身的攻擊性也很強。在短暫的失措之後,也進行了很激烈的反抗。有幾個人在意識到不對勁的情況下,已經要突圍逃跑。這個時候,劉餘帆帶來的弩弓手便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原本雙方的人手大致相當,但是因爲劉餘帆地參與,許府這邊便有了壓倒性地優勢。死了一些人,而許府這邊的力量又很強大,總歸還是認清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