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青青忽然低着頭想一會兒,“爸這個月的治療費夠不夠?”她忽閃着眸子,小聲的問道。
“夠,夠用!”柳春芝高興之餘,慌不擇口,之後意識到說錯時,趕緊拿手捂上嘴巴,臉色一轉,“你套我話呢?”
“不是!”御青青一副難以爲情的樣子,“有點炎症,可能要個把月,才能手術?”
沉默。
婦科門診外的紅色長椅上,青青低頭不再說話。
柳春芝的臉憋了很久,才漸漸的陰轉多晴,“這樣吧,月底再來手術,你可記着答應我的!”狠狠的剜了御青青一眼,有些不放心的盯着門診的病房看了又看。“你啊!”
“我這是爲了爸的病,否則我不會答應你!”御青見到柳春芝對自己不放心,趕緊擡頭,語氣硬了起來,不似剛纔的唯唯諾諾。
對,她真的不能這頹喪下去,御青青要把她曾經丟掉的自尊要一點點的撿回來,更不能讓柳春芝發現自己在騙她。
御青青擡頭,發現天很藍,雲很白,一抹陽光剛剛透過垂柳,悄悄照耀到她白皙的小臉上,她覺得突然間,心底的陰霾正在一點點的散開……連同臉上的憂愁。
看來老天爺並非那樣無情,還是把最寶貴的東西留給了自己。
咪起眸子,御青青靜靜的望着走廊窗外的綠柳,風姿綽約的搖擺着,好像爲自己歡欣鼓舞。她笑了,笑得那樣親切、自然。
連柳春芝看了都愣愣的。自忖道,這丫頭傻笑什麼?
“我去趟洗手間。出來就走!”柳春芝直接去了洗衣間,眼神還是怪怪的看着御青青臉上浮現出來的笑意。
捏着手中的電話,“張嫂啊,黃老闆那事啊,能不能先拖一拖啊,孩子這段時間有點胃火犯了,能不能等過個把月……”柳春芝擔心到嘴的鴨子給飛了。
可是元寶已經押在御青青的身上,柳春芝早就開了弓,沒有回頭的箭啊。
御青青站在走廊前的窗外,心情格外的舒朗,這是老天對自己的眷顧嗎?她心中叨叨的念着,謝謝御家三代祖先的保佑。
“青青!”綿綿熟悉的語音,一下子煞了眼前的好風景。
御青青緩緩把頭扭過去,一眼就瞥見,楊婉儀細長的眼角彎彎,姍姍的走了過來,白白的臉上,染着一層紅暈,小手不斷的撫過小腹。
懶得跟這種暗下下三爛招數的小三小四廢話,她輕蔑的掃過楊婉儀,轉身就想離開這裡,她一分也不想見到楊婉儀那種做作的神情。
“等一等。”楊婉儀緊走幾步,提前一步走到臺階前,整個身子一下子攔住了青青的去路。
小臉一沉,目光冷冷的掃過楊婉儀白淨的小臉,御青青不能想像,在這張白淨的小臉裡面,是如何藏匿着一顆毒如蛇蠍的心。
“閃開!”御青青狠狠的瞪着楊婉儀,態度十分的生硬。想到自己還是完好的一位女人,所以不想大動肝火,傷了自己的身體不值得,何況醫院這個地方,人來人往……她伸手就去別開楊婉儀擋在自己身前的胳膊。
楊婉儀紋絲未動。
悄悄傾身,湊近青青的耳邊,楊婉儀咬緊牙,狠狠,故意刺激她,“有一天,你給遲宇打電話的地方,知道遲宇在哪兒嗎?他正在我身上忙得不亦樂乎,然後說有事就掛了……”
的確有那麼一天,青青通電給遲宇,聽到遲宇的聲音微喘……她現在才明白,大腦一懵。一片空白。
“你閃開!”本來不想動肝火的御青青心頭壓下的那一團火焰,騰的一下子竄上胸口,小胳膊一用勁,推搡着楊婉儀,“滾開!”
“還有你當日在玉天漢門口,當時,我正跟遲宇也在做……你真是個失敗者,遲宇永遠是我的,包括他的身,與心!”楊婉儀微微擡起面龐,身子板直,面孔有幾分猙獰……字字清晰。
克里米餐廳的那一掌……楊婉儀的聲音越來越重……
看到青青的臉色濃雲密佈,咬牙切齒時。
瞭解青青的楊婉儀小手悄悄按向了褲袋裡的手機……
只是一會兒,
兩隻細細軟軟的小手,胡亂的抓向青青,態度來了一個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似剛纔的囂張,“青青,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吧,要不我把遲宇還給你!”臉上的淚涮的一下子落了下來。
青青一下子更懵了,什麼狀況,一陣兒兇,一陣哭得跟個林黛玉似的。分明是楊婉儀刺激自己在先。
“滾開!別裝蒜,我可不吃你這一套!”又想到剛纔楊婉儀所說,胸口的火氣騰騰的熊熊燃了起來,很久以來,楊婉儀與遲宇一直在一起,就這麼的欺騙自己,可是可惡!自己真是一個十足的傻瓜!
手砰的抓向楊婉儀的胳膊。
眼角迸着血紅。
“別推我,青青,我懷孕了!”楊婉儀一邊說,一邊故意頭向着褲袋的方向傾了傾……雙手卻不使勁的拽着青青的胳膊不鬆手。
“滿嘴的謊言,誰會相信你!”說罷青青加大手腕的力度,抓推着楊婉儀,掙扎着想要抽開身子,甩開楊婉儀的抓着自己的手,她纔不屑於這種陰險小人交涉什麼。
“放開我,青青,別推我,我真的懷孕了,有什麼事情等遲宇來,好嗎?”楊婉儀苦苦哀求的語音。
走廊中三三兩兩的行人,駐足看,紛紛搖了搖頭,都以爲是小三與原配之間的大戰,誰也懶得動手。
正在這時,一個大夫走了過來,“這是醫院,不是你們肆無忌憚的地方,要打去公安局打!”
瞬間。
楊婉儀乖乖的冷靜下來,趕緊鬆了手。
御青青愣愣的看着那個從門診走出的大夫,微垂下頭,也鬆開了手。
那個大夫正是剛剛給自己診斷的駱雲川。
駱雲川掃過剛剛一朵刺梅的御青青。
剛要轉身。
這時遠處一道高大的身影閃進御青青的視線,她雙目一駭,轉身欲走。
砰的一聲!
楊婉儀趁機轉身,雙手拽住沒有多加防範的御青青,暗暗一使勁,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御青青,就跟着楊婉儀一下子倒在樓梯上,然後兩人嘰裡咕嚕的滾落……
這是一剎那間的事情。
連未曾轉身的駱雲川,也跟着吃了一驚,想伸出手,下意識的去攔,卻爲時已晚……
御青青感覺到天眩地轉,骨頭節跟散了架的痛,大腦嗡嗡的響着,碰哪兒哪兒疼。
“遲……宇!”御青青聽到倒下去的楊婉儀弱弱的呼喚着遲宇。
“婉儀!”
熟悉的聲音總是溫柔的喚着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目光未移向自己這裡一寸,她的心又碎了一地,御青青苦苦的笑了笑。
“駱大夫,這裡有一個病人快不行了,你趕緊過去看看!”小護士衝到駱雲川的身邊,急急的把駱雲川拽走了。
“趕緊給骨科打個電話,來救治這裡的兩名病人!”駱雲川一邊走,一邊撥打着電話。
她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身子冰涼的躺在地上,卻有熟悉的人置之不理……不過御青青想到自己不能就在她們眼前輸掉所有。
當御青青艱難的從地爬起來的時候,淡定的拍拍身上的灰塵,一瘸一拐的要爬上樓梯時,這時聽到人羣中一聲尖叫,“出血了!”
御青青的心尖一顫,驀的回頭,分明中,她確實看到楊婉儀倒下的地方,有一灘新鮮的血跡,果然是楊婉儀,爲什麼還要甩這些手段,不惜犧牲自己的孩子……堪比武氏計算王皇后。
渾身一冷。
反正壞人是做定了,她又怕得什麼,她冷冷的嘲了一句,“楊婉儀,這是老天在懲罰你!”她惡狠狠的說了句。
遲宇心疼的摟着楊婉儀,輕輕安撫着懷中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楊婉儀。
一聽,御青青如此狠毒的咒怨着楊婉儀,還有自己的孩子,臉色立刻沉如冰,遲宇眸中閃過一絲狠唳,“御青青,有什麼事衝我來,爲什麼要推倒婉儀?傷害無辜!”
“是她……是她!”御青青想要爭辯,語氣明顯的有幾分弱,因爲她確實看到了楊婉儀身下的鮮血,她纔想起楊婉儀確實告訴過自己,懷孕了,可是分明是楊婉儀的激將法在前……
“夠了!你原來如此狠毒!”遲宇恨恨的盯着御青青,又看了看懷中的小臉蒼白的楊婉儀,一個打橫,把楊婉儀抱走,一步一步的朝着樓梯上走來。
目光像極一根刺,像是鍍了層冰碴,冷得疹人,青青的眸子無懼的迎了上去,留在褲側的小手收起拳頭,狠狠的攥起。
“爲什麼不相信我?”御青青揚起頭,字字清晰,她想問一句,什麼時候信任在他們之間早就沒有可賴以存在的基石,心裡有一個地方塌陷了。
“你說呢?剛纔,婉儀給我打了電話,她分明告訴你她懷孕了!”遲宇的身子一頓,緩緩回頭,臉若冰霜,“你真狠!”那種冷狠的眼神,是這幾年,青青從來不曾在遲宇的臉上看到的。
護士們擡着擔架衝向人羣,把遲宇懷中的楊婉儀接了過去,楊婉儀張着無力的小手,微弱的喚着,“遲宇,別怪青青好嗎?是我對不起她。”
遲宇眸中的陰冷更濃了,他狠狠的收起拳頭,嘴角迸出,“御青青,別讓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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