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告誡自己不要去心疼妃甲,揮起刀就要重重地砍下去。
綺莉大喊出聲制止了樹進一步的動作。
耳邊響起了綺莉火急火燎的聲音,“樹,夠了,快點停止!你這麼做是家暴啊!妃甲現在沒有反擊你的力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雖然成爲了砍人魔,但還不能自由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雖然妃甲的那股力量潛能無限,卻不能任她自由支配,沒有學過怎麼控制力量的她,那些力量都是隨着她自己的意志隨機爆發的。
樹這纔回過神來,綺莉還在長篇地嘰裡呱啦說個沒完,樹皺起眉頭煩躁地咒罵了一句:“吵死了。”
明白樹已經冷靜了下來,綺莉也馬上噤了聲。
周圍的空氣又恢復了安靜,樹看着妃甲,想聽聽她有什麼話要說,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殺人犯最會說出自己心聲的時候,妃甲有什麼要對他解釋的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妃甲卻只是低着頭沒有出聲,樹的臉色也越來越差了,所有忍耐也快到了極限了,樹沒好氣地對妃甲說:“講點什麼吧。”
“疼。”
妃甲還沒發完這個音節,樹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捱了一個巴掌的妃甲依然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僵持着,樹一臉失望地看着她,剛想再打她,又覺得沒什麼意思而收了手。
樹帶着嘲諷的口氣譏笑道:“殺人還真是個好興趣啊。”
妃甲愣愣地看着樹。
外面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落到地面上的聲音很響,黑漆漆的天幕中只有屋裡泛着橘黃色的燈光。
妃甲張了張嘴,像是找不到合適的說詞,又合上了嘴。
“你想要說什麼?說這其實不是你想要的,說你只是心情不好,說你是不小心做錯了,還是說你連自己殺人,都沒意識到是在犯錯,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的後知後覺了吶,葛妃甲。”樹抓起她的衣服,語氣咄咄相逼。
妃甲沉默地垂下眼。
樹突然溫和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說話,對我也不肯講嗎?說點什麼啊。”
樹突如其來一百八十度的態度大轉彎,遠遠站在一個角落裡的綺莉一時嚇得不輕。
這當然是樹的計策。
妃甲也如樹的預料般說出聲,雖然只有一個字,“疼。”
“我知道。”爲了讓妃甲繼續說下去,樹放低了姿態。
“很舒服。”
樹問:“爲什麼?”
妃甲用沙啞的嗓音緩緩地說道:“這樣的事情,是不對的,可是,只有這樣,才能找到正常的軌跡。”
妃甲的聲音顯得過於冷靜,樹甚至一瞬間有點不知所措,也許,妃甲所說的這樣的事情是不對的,只是說正常人看來是不對的,她也許根本沒有認識到錯誤,真是好笑,樹又問:“你也確實找到了嗎?”
妃甲以沒有感情起伏的聲線回答:“好像是的。”
“居然用好像。”樹冷冷地笑了笑,感到腦子一陣比一陣漲。
妃甲解釋:“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
樹對少女警告道:“那你要知道這個代價的。”
妃甲無所謂地說:“這就是我所追求的。”
樹冷哼了一聲,“通過走向死亡毀滅錯誤發展的意識嗎?你還真是可憐。”
綺莉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樹,先離開這裡吧,也帶妃甲回去把身上的傷處理一下。”
樹覺得綺莉的話有道理,妃甲身上的傷需要早點處理,不然衣服和血肉連在一起了,到時候拔下來是相當痛的,而且此地也不宜久留,樹一把拉起妃甲的手,帶着她離開了殺人現場。
深夜,三人走在冬日回家路上,呼嘯而過的北風凜冽得像是一把把刀刃,刮在身上幾乎讓人產生了一種被凌遲的錯覺。樹把外套脫下來給了妃甲,妃甲倒也沒有拒絕。
一路上,綺莉帶頭在前面走着,樹和妃甲沉默地走在後面。
綺莉也不去理會這兩個不善言談的戀愛笨蛋,打開房門後,綺莉就直奔向溫柔的未央身邊,留下他們單獨相處的兩個人,綺莉認爲,他們自己的矛盾,自己化解,綺莉纔不想管他們的死活,要是他們自己解決不了,就自生自滅好了。
“綺莉。”被一進睡房的綺莉撲倒在牀上,未央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綺莉趴在未央身上,纏着他嬌氣地說道:“未央,我好冷啊。”
未央沒有理會綺莉的這點小事,他看到妃甲也進來了,披着樹的衣服,還有布料上染着的血跡,“發生什麼事情了?”
“樹看到妃甲殺人,然後就••••••”
生氣了,傷了妃甲一身,綺莉閃過一絲內疚,是自己告訴樹,妃甲殺人的地點的,但這當然不能跟自家主人坦白,不然肯定免不了一頓惡罵,最重要的是傷感情啊,再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求心安理得啊。
未央的臉色果然一下子陰鬱了。
綺莉看着失魂落魄的未央,有些不忍,小手握住了未央的手,想讓他安心下來,“別擔心,我會呆在未央的身邊的,我們有過契約,你是我的主人,所以未央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去做,這是你的特權,請隨便使用。”
綺莉好聽的聲音在未央耳邊迴響,未央舒了一口氣,強打起精神對綺莉說:“謝謝,綺莉,我們去看看他們兩個吧。”
“嗯。”綺莉聽話地起身。
門外。
樹在用藥水給妃甲擦着傷口,妃甲時不時地抖一下,不過也不開口提示樹要他輕點。
看着妃甲赤/裸着雙腳踩在冰冷的瓷磚上,綺莉鬱悶地想着樹到底多不會關心人啊,彎腰拿出一雙室內拖鞋走到妃甲的身邊,放在了她的腳邊,問:“妃甲要不要泡個腳,熱乎一下。”
少女輕輕地“嗯。”了一聲。
綺莉這就起身去浴室給她準備腳盆和熱水,想着妃甲剛剛的樣子,“痛就說出來好了,她幹嘛要堅持忍耐,又沒什麼丟臉的。”
樹去浴室拿毛巾,聽到了綺莉的嘀咕聲,“她就是這種性格的,總是折磨着自己。”說白了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也因此,樹想幫她,也無從入手,真是難弄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