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庸被衙役帶來之後,衆人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他們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殺人兇手似得。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些奇怪,因爲殺人兇手,在大家的印象當中,都應該是讓人感覺到害怕的,可他們爲何要興奮呢?
南宮燕等人很興奮,因爲他們和其他人不同,他們是執法者,是破案的人,找到了兇手,就等於破了案,而破案,自然是應該興奮的。
餘庸的神色很差,不過眼珠子卻不停的轉着,他的腿微微顫抖,過門欄的時候,幾欲跌倒。
餘庸跪下之後,蘇無名望了一眼餘庸,道:“本官給你一次機會,將你昨天晚上去古晨家的真實目的說出來,如果你的回答讓本官滿意,本官可讓你少受些罪,可如果不滿意……”蘇無名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他後面的話雖未說出,可卻比說出來更讓人害怕膽寒。
餘庸斜眼望了望蘇無名,他不知道蘇無名都知道了什麼,所以他很猶豫,而猶豫許久後,他這纔開口道:“小人昨天晚上所說,一切皆是屬實,還請大人明察。”
聽到這話,蘇無名冷哼一聲,道:“一派胡言,你看看這是什麼。”說着,蘇無名將那手札扔給了餘庸,餘庸看到手札之後,只翻看了一兩頁,然後便嚇的跌坐在地,此時雖是深秋時節,他的額頭卻滿是冷汗。
“現在你可還有什麼話說?”
餘庸擡頭望了一眼蘇無名,連連跪下磕頭道:“大人,這上面所寫,全都不實啊,請大人莫要冤枉了小人。”
蘇無名眉頭微凝,厲聲喝道:“這上面所書,是否屬實,本大人一查便知,豈容你在此狡辯,你偷盜了誰的墓穴,在裡面都盜出了什麼,後來轉手賣給了誰,這上面可都寫的一清二楚呢,你若不肯如實招來,本官先命人打你一百大板,然後將你府上抄家,家人全部發配充軍,到那時,本官再命人一個一個去證實這上面所書,你,可願如實交代?”
蘇無名說到打一百大板,發配充軍的時候,餘庸已然害怕的渾身發抖起來,乃至蘇無名問他可願交代,他立馬伏地喊道:“求大人饒命,小人什麼都招,只求大人能夠放過小的家人,他們都與此事無關,也不知道小人所爲,請大人開恩。”
“本大人是否開恩,要看你說的情況如何了!”
“小人一定將所知一切全都說出,請大人開恩。”
“好,說吧!”
餘庸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略一小思,道:“這手札上所書,的確是真的,當年我就是一個盜墓賊,後來把盜墓所得的寶貝賣了個好價錢,便想着金盆洗手,可就在我準備金盆洗手的時候,這個古晨突然找到了我,他竟然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並且用這些事情來威脅勒索我,盜墓是爲世俗所不容的事情,如果這件事情宣揚出去,我比萬劫不復,爲此,我將所得財產的一半全部送給了古晨,只求他能夠放過我。”
“那他是否放過了你呢?”
“古晨倒是個講信譽的人,自從我給了他錢之後,他便再沒有找過我的麻煩,也因爲這樣,我們兩人相安無事多年。”
餘庸說到這裡,蘇無名等人相互張望了一眼,他們很懷疑餘庸說的話,而這個時候,餘庸好像察覺出了大家的懷疑,於是連忙說道:“我們真的相安無事,我那一半的錢財有很多,足夠古晨過好幾輩子的,所以他沒有必要再向我要錢,不過雖是如此,我卻日日擔心,擔心他再獅子大張口,爲此,我對他十分的注意,昨天得知古晨被殺,我便想着把手札拿到,不然手札落到他人手中,那人少不得又要像古晨那樣來勒索我了。”
餘庸這樣一說,倒還符合些情理,蘇無名微微頷首,道:“這麼說,你並沒有殺古晨了?”
“沒有,我只是一個盜墓賊,哪裡做的了殺人的事情,而且,只要古晨不再向我要錢,我也沒必要殺他啊!”
餘庸說完,一名衙役冷哼一聲,然後向蘇無名道:“大人,不可信這餘庸的話,他被古晨敲詐了一筆,心中定然氣憤難當,爲了出這口氣,他及其有可能殺人的。”
衙役這話一出,餘庸額頭又起冷汗,連連求饒道:“冤枉,這是絕無僅有的事情,那手札還在古晨手札,我哪裡敢殺他,我記得古晨對我說過,如果我想對他不利,只要他一死,這手札就將顯於天下,我又不是傻子,哪裡敢對古晨不利。”
聽到這裡,蘇無名眉心微動,連連問道:“你說只要古晨一死,這手札就將被世人所知?”
“正是如此!”
“可古晨被殺後,這手札並沒有被大家所知啊,若非本大人命人搜查古晨書房,恐怕這手札就將沉於書房了。”蘇無名說完,望着餘庸冷冷一笑,就好像是說,你這話是假的。
餘庸身子微微一抖,道:“大人,小人所說千真萬確,那古晨當時就是這樣對小人說的,至於大人說的這手札爲何沒有馬上出現,可能是古晨當時只是嚇唬我,畢竟這種東西,他怎麼可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嘛,再有……再有就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像古晨一樣死了,所以手札沒有像古晨說的那樣,立馬出現在衆人眼前。”
餘庸說的急切,而當這話聽到蘇無名等人耳朵裡的時候,他們幾人皆是一震,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死了,那麼這個人是誰,會不會是阿里?阿里與餘庸後背上皆有秘密,他們是不是一夥的人?
如果他們是一夥的,那麼阿里爲何知道這個秘密,他們的後背上又到底是什麼?
此案看似豁然開朗,可其中又有諸多疑點,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想要追本溯源,卻如逆水行舟,難之又難。
餘庸跪在地上望了望蘇無名,又望了望南宮燕等人,這樣望過後,連他自己臉上也露出疑惑來,當然,他的疑惑並不是古晨被殺案的疑惑,他疑惑的是,蘇無名這些人在想什麼?
屋內有些寂靜,這寂靜是可怕的,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大喝打破了這種寂靜。
“大人,出大事了!”
一名衙役急匆匆跑了來,他跑進來之後,立馬發現屋內氣氛有些不對,然後想着退出去,可他剛要退出去,蘇無名突然擡頭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大人,那個給阿里一把銅錢和……和驚舞坊引古晨他們的那個小廝找到了!”
聽到這話,蘇無名頓時一喜,道:“找到了?”
“是……是找到了,可是……”
“可是什麼,有話快說!”唐雄見那衙役如此吞吞吐吐,有些等不及的吼道。
“可是他們兩人都死了!”
衆人一驚,南宮燕更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都死了?兩個人一起死的?”
衙役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道:“都死了,死在了一起,不過是不是一起死的,不確定,可能……可能不是一起死的。”
“到底是一起死的,還是不是一起死的?”對於衙役的話,唐雄覺得很繞,其實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更繞。
衙役有些緊張,求救似得看了一眼蘇無名,蘇無名眉頭緊鎖,猛一擡頭看到衙役的眼神,於是淺淺一笑:“無妨,你慢慢說,是怎麼發現他們兩人的屍體的?”
“今天早上,有一農夫家的狗在一處山坡亂刨,結果就刨出一具屍體來,那農夫嚇壞了,連連到縣衙報案,錢大人得知此事後,立馬帶人去了那個山坡命我們將屍體挖出來,可當我們挖的時候,才發現裡面有兩具屍體,而且這兩具屍體,正是我們連日尋找的人,那……那個女子屍體已經腐爛了,而且埋的更深一些,想來是死的早,那個男的,像是剛死沒多久的,這……這些都是屬下的推測,具體情況,恐怕要蘇大人去了才能確定。”
衙役說完,衆人對這事已然有了瞭解,蘇無名微一所思,道:“把這餘庸帶到縣衙大牢,其餘人跟我去屍體現場。”
那是一個很隱蔽的山坡,山坡上有枯草,枯草旁是一排排的樹林,此時木葉枯黃凋零,飄落了一地,錢勝帶着人站在那山坡處,很是焦急的等着,看到蘇無名等人後,他連忙迎上來,道:“蘇……蘇大人,這……這唯一的線索恐怕也斷了!”
錢勝的話大家自然是明白的,大家都指望找到這兩個人,然後從他們的嘴中問出指使者是誰,可如今他們兩人死了,那一切都將不存在了,他們想要破案,恐怕是難上加難。
兩具屍體並排放在山坡上,屍體的情況的確如那名衙役說的那樣,女子的屍體腐爛的厲害,死了應該有好幾天,男子的屍體則像是昨天被殺的,而看屍體身上的傷口,好像都是被人一刀斃命。
殺人沒有用毒,用的是刀,而且是快刀,刀口處淺而平滑,說明殺人者武功不錯,而且這兩個人並沒有怎麼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