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名他們並沒有直接回棣王府,而是找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停了下來。
那個地方寒風呼嘯,吹在人臉上有生疼的感覺,蘇無名緊了緊衣服,然後望着被唐雄剛丟在地上的柳高,此時柳高仍舊抱着那壇酒,他想喝,可是卻好像找不到開壇的口了。
看來,他是真的醉了。
蘇無名嘆息一聲,不過,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想要從一個人口中得到實情,醉的時候是不是最好的時候?蘇無名又望了一眼柳高,道:“你很喜歡丹鳳姑娘,是嗎?”
柳高突然聽到丹鳳這兩個字,臉上突然露出疼痛的神色來,就好像那丹鳳姑娘的死,已經印在了他的心間,他的心痛,隨後竟然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的哭沒有聲音,可眼淚就這樣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彷彿,眼淚已經不受意志的控制,它們就這樣如珍珠般的滾了出來。
蘇無名嘆息了一聲,隨後繼續問道:“丹鳳姑娘被殺之前,你與之見過面嗎?”
柳高擡頭望了一眼蘇無名,他的眼神仍舊是迷離的,他搖了搖頭:“我想見他來着,可是她卻一直躲着我……”說到這裡,是一陣的沉默,而沉默過後,柳高突然有些激動:“她爲什麼要躲着我?我愛她,爲了她我可以放棄一切,可是她卻躲着我……”說着說着,柳高忍不住又哭泣了起來。
望着眼前的這個人,蘇無名又是一聲嘆息,在那棣王府中,丹鳳姑娘只怕不想與這柳高有任何關係吧?而在丹鳳姑娘的心中,她只怕也從來沒有正眼瞧過這個柳高吧?
柳高的個子很高,模樣也還算可以,只是以丹鳳姑娘的條件,追她的男人不少,柳高只是衆多男人中的一個,而柳高又似乎並無什麼特別之處,想讓丹鳳姑娘記得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自古多情空餘恨,多情癡情,若看的太重,最後傷的往往是自己。
“你有恨過丹鳳姑娘嗎?”
柳高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躺在冰冷的地面,像覺得自己是個瘋子似得哈哈大笑起來,他雖沒有回答蘇無名的問題,可他的笑已然回答了,他覺得自己很傻,明明得不到美人的垂青,卻還像傻子般的愛着她。
蘇無名覺得沒有必要問下去了,所以他看了一眼唐雄,道:“把他帶回去吧。”
三人回到棣王府之後,蘇無名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如今棣王府有嫌疑的人他都已經問過了,可是從這些情況當中,他並不能確定任何問題,而且問過之後,他覺得這些嫌疑人連一點點的懷疑都沒有了。
也許,只是他沒有發現罷了,可如今從這幾人中,他實在想不出任何疑點,所以想着想着的時候,蘇無名將重點又放到了密室上。
開始的時候,因爲密室難解,蘇無名決定先詢問嫌疑人,等問完嫌疑人後從想辦法破解密室,可如今從嫌疑人哪裡他並沒有得到什麼線索,因此他只有再次回到密室這裡。
蘇無名所知的所有密室的情況他都想了一遍,可是卻沒有一個是說得通的,這棣王府發生的密室命案,就好像從來沒有兇手進入過房間似得,而就算如此,卻也無一點徵兆證明兇手能在室外殺人。
突然間,蘇無名想到了一種可能,可是他卻有些驚訝,因爲那種可能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也許,整件命案都沒有兇手,丹鳳不過是自殺而已。
因爲丹鳳姑娘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人認爲丹鳳姑娘是自殺,可如果丹鳳姑娘真是自殺呢,那匕首是她自己刺下去的呢?
如果是這樣,密室的情況便解釋得通了,可通雖通了,另外的疑點卻又浮現出來,那便是,丹鳳姑娘活的好好的,她爲何要自殺?
當蘇無名想到這點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渾身都是顫的,因爲他想到了那天與丹鳳姑娘見面他們說過的話,當時丹鳳姑娘先是想靠美色引誘自己投靠棣王,可是見美色不成,便說出了自己的心意。
她喜歡自己,而且並不希望自己參與皇室的爭鬥,因爲她有這個心,所以在那天晚上的衆多詩詞中,她沒有選擇蘇無名所寫,爲的便是給蘇無名機會離開棣王府。
如果丹鳳姑娘真的有心讓自己離開棣王府,亦或者說擺脫棣王的糾纏,那麼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呢?
棣王府中發生命案,蘇無名有斷案之權,這樣一來,他在棣王府斷案也就不會引起外人的懷疑,更不會被外人拿捏住把柄,這樣一來,等蘇無名找機會離開棣王府之後,也不會留下什麼後患。
可是,在蘇無名的心頭,卻有一絲不安,他實在不相信丹鳳姑娘會爲了自己的所謂想法而放棄自己性命的,自己不想投靠棣王推脫的方法有很多,哪裡需要丹鳳姑娘犧牲自己來成全,這樣一來,只會讓蘇無名更加的覺得愧疚。
而除此之外,蘇無名還覺得有一點說不通,那便是丹鳳姑娘自殺,這命案如何破,如果爲了蘇無名的前途考慮,丹鳳姑娘又怎會給蘇無名出這麼一大難題?
難道,在丹鳳姑娘自殺之前,心中所想是與蘇無名比試一番嗎?
如果丹鳳姑娘心高氣傲,蘇無名興許還信丹鳳姑娘有此想法,可事實是丹鳳姑娘並不是這樣的人,所以在死之後給蘇無名留難題,這顯然不符合丹鳳姑娘的風格。
如此一來,蘇無名剛剛想到的自殺也有些站不住腳了。
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淡了,南宮燕和溫婉兒等人見蘇無名出來後連忙迎了上去,不過他們雖是迎了上去,卻什麼都沒有說,因爲才蘇無名的臉色上,他們已經多少看出了什麼。
蘇無名望了一眼大家,突然笑道:“吃飯了嗎?”
大家搖搖頭,蘇無名又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們去吃飯吧,不知你們想吃什麼?”
天寒,大家都想吃點熱的,當大家七嘴八舌說各種菜名的時候,蘇無名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前世吃的火鍋,每當冬天,那是所有人都喜歡的食物,雖說算不上是美食,可在吃的時候,那種麻辣的感覺真的是讓人回味無窮的。
所以,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時候,蘇無名突然揮手製止道:“今天我親自下廚,給大家做一道菜,如何?”
聽得這話,南宮燕連連稱好,可溫婉兒卻神色微變,道:“相公,這裡是棣王府,你好歹是個官,怎麼能做下廚這種事情來,我看還是由我來吧。”
蘇無名笑了笑,在這個時候,還是溫婉兒考慮的周到,不過蘇無名與那些迂腐之人不同,道:“下廚做飯有什麼,這裡又沒有什麼外人,走吧。”
蘇無名說的隨意,溫婉兒還想堅持,可卻被南宮燕給拉了一把:“好姐姐,蘇郎他要給我們做飯吃,我們就讓他做嘛,看看他能做出什麼好吃的來。”
“胡鬧,你也跟着胡鬧!”溫婉兒雖說有點生氣,可最後卻也只能連續說兩個胡鬧,然後帶人跟了上去。
棣王府的廚房很大,因爲棣王府上百號人每天所吃的飯菜都是從這裡出去的,當蘇無名帶着人進入廚房的時候,廚房裡還有幾名廚子在候着,他們有的在準備明天的飯菜,有的則隨時候命,如果棣王有什麼吩咐亦或者想吃什麼了,他們必須馬上做出來。
當這些廚子看到蘇無名帶人進來之後,有些驚訝,他們是知道蘇無名的,所以連忙迎上來道:“蘇大人怎來我們這下人的地方了,蘇大人是不是想吃什麼東西了,您說,小的給您做。”
蘇無名掃了一眼廚房,發現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這裡都有,於是淺淺一笑,道:“無妨,不過是我突然想吃一道菜,所以來這裡親自做,你們不必在意。”
蘇無名並沒有官威,這讓那些廚子很是驚訝,連連應着退去之後,卻並沒有離開,因爲他們也很好奇,堂堂的大理寺司直,怎的來廚房親自做起飯菜來了?
溫婉兒看到那些廚子的神色後,臉上隱隱難看起來,她是一心都在想着蘇無名的名聲的,如今蘇無名在棣王府的廚房做飯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那日後豈不是被人笑話?就算不影響蘇無名的仕途,終歸是要被人取笑的。
可看蘇無名的樣子,他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溫婉兒有些猶豫,許久後來到那幾個廚子旁,冷冷道:“今天這件事情,不準說出去,若是此事傳了出去,你們幾人可得小心着腦袋。”
那幾個廚子連連應着,臉上神色也開始因爲緊張而發青起來,不過在溫婉兒呵斥完他們之後,卻又從身上拿出了一袋銀子,扔給他們,道:“這些銀子你們拿去分了。”
廚子們見了銀子,自然歡喜非常,連連接了下來,而接過之後,又去看蘇無名,而這個時候,蘇無名已經做好了底料,所需不過是加水和把需要的菜放在裡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