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是平靜的,平靜的彷彿不起一點漣漪的湖面。
蘇無名從皇宮中離開之後,立馬趕回府裡,如今皇上將調查邊關糧草剋扣的事情交給了他,那他便必須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不僅因爲皇上的命令,也爲了大唐,爲了他自己。
家裡還亮着燈,蘇無名知道,那是溫婉兒和南宮燕在等他,蘇無名突然覺得一陣內疚,這幾天很忙,他已經很少跟自己的夫人溫存了,而今天晚上,恐怕也是不行。
門吱呀一聲開了,溫婉兒走了出來,看到蘇無名向書房走去,心頭不由得一酸,可還是強忍着淚水,喊道:“相公,你不休息嗎?”
蘇無名轉過身,道:“我有要事,你先去睡吧!”
溫婉兒有點猶豫,道:“相公……要不要吃宵夜?”
蘇無名不知因何愣了一愣,然後點點頭:“待會拿到書房吧!”
進得書房,蘇無名將桌子收拾乾淨,拿出筆墨紙硯,在上面寫了一通,寫完之後,便全部封了起來,而後,蘇無名便開始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
皇上李炎將這件事情交給他辦,這件事情的確是可以大張旗鼓的,而且有了皇上的命令,他手中權力甚大,戶部兵部皆可插手,可若是這樣,會不會讓那些人有了防備呢?
蘇無名淡淡一笑,從那些人派刺客刺殺高塵和馬戴兩人便不難看出,他們早已經有了防備,而高塵和馬戴兩人跟自己的關係,他們想必也已經調查清楚,如此一來,不管自己是高調還是低調,那些人都會防備自己。
如果是這樣,高調一點也並無什麼吧,蘇無名託着下巴想了想,最後又搖搖頭,他覺得,這件事情絕對不會簡單的,既然有人想要謀反,背後定然牽涉到一位王爺,自己若是貿然出手,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當然,得罪人蘇無名倒不害怕,可關鍵是現在皇上是否有能力保護他蘇無名周全呢?
而且,那個王爺還不知道是誰,若是貿然出手,那王爺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若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還好,可若是不露,他發現苗頭不好,又隱藏了回去,那可就不好辦了,對於整個大唐,無異於養虎爲患啊。
這樣思索之後,他覺得還是暗中調查的好,而如果暗中調查的話,就少不得胡斐的幫忙,當然,他可以向皇上提出請求,希望能借大內密探一用。
從蘇無名進入官場的那一刻,他便已經得知宮中有大內密探,而宮中的大內密探是皇家自己的密探,人數不多,只有三十六人,這三十六人負責幫皇上打探消息,保護皇上,雖然大內密探只有三十六人,可他們的武功和本事,絕對超出大家的想象,正因爲有這三十六人,所以那些想要圖謀不軌對皇上進行刺殺的人,纔會舉足不前。
只是,蘇無名很擔心自己借不來,因爲據蘇無名所知,那三十六人只聽從皇上的命令,而皇上的安危全靠他們三十六人,所以皇上不一定肯借。
所以,一切只能憑運氣了。
蘇無名這番想着想着,便想到了他離開皇宮時李炎將高塵和馬戴兩人留下來的事情,其實這件事情在他離開皇宮之後便已經想到,所以他纔在回到書房之後便寫了一封信,只是如今的情況是,他該如何將這封信送交給高塵和馬戴兩人。
窗外夜色漸漸柔和起來,蘇無名拿着那封信離開了書房,他敲開了林雲和江英的房門,如何將信交給他們兩人,道:“你們趕緊出城,將這封信交給高塵和馬戴兩人,將信交給他們之後,你們不用急着回來,跟他們一路趕往邊關,確保他們安全之後再回來。”
江英和林雲兩人聽得這話,立馬明白過來,既然今天晚上那夥人會刺殺高塵和馬戴,那麼他們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只是他們不清楚的是,蘇無名怎知他們出城了呢?
蘇無名並不知道他們出城,但蘇無名推測皇上留下他們,必定是想要他們回去與邊關的將軍通話,讓他們知道皇上對他們的重視,讓他們對皇上忠心耿耿,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要求,而以高塵和馬戴兩人的性格,得到皇上的命令後,必定連夜出城。
江英和林雲兩人收拾好東西之後,便連夜追了出去,而直到這個時候,蘇無名才感覺渾身輕鬆,而就在他剛進書房,便看到溫婉兒正坐在裡面,而在書房的桌子上,放着一盤糕點,燈光下,溫婉兒的容顏顯得有點朦朧,可這朦朧讓溫婉兒美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以至於此時的蘇無名根本忽略了糕點的存在,現在的他,只想吃了溫婉兒。
一夜,就這樣不平靜的過去了。
次日,才子大賽的最後一場比賽開始了,不過這次比賽的地方並不是樂坊,而是長安城的府衙,當天,幾名評委帶着蘇無名和陳凡進了長安城府衙,這個地方蘇無名是來過幾次的,所以並沒有什麼感覺,大家來到府衙公堂之後,其中一名評委對裴休一番吩咐,裴休點點頭,然後便下去了,而在裴休離開之後,陳辛道:“這一場比試,可能是你們兩人的最後一場比試了,這次,我會讓裴大人給兩位挑選兩件府衙懸而未決的案件讓兩位來破,誰破的好,破的妙,誰便是勝利者,誰便是大唐第一才子。”
陳辛說完,裴休便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裴休向那幾位評委行禮之後,隨即介紹道:“這裡有兩件昨天報上來的命案,其中一件是這樣的,守城門卒阿甲和守城門卒二龍昨天在一起喝酒,可在喝酒的時候,阿甲突然倒地抽搐,很快便死了,客棧小二見發生命案,便連忙報了案,此案衙門已經把大部分證據搜查明白,待會兩位誰若是選擇這個案件,可來詢問;另外一件命案,是這樣的,胡味昨天白天還好好的,可晚上回到家後,突然暴斃而亡,當時在家裡的人只有他的夫人胡王氏,所以衙役便將胡王氏給抓了起來,我們這裡也詢問了不少口供,也調查了不少線索,待會你們可來問。”
裴休將兩件命案說完之後,陳辛望着蘇無名和陳凡道:“這兩件命案,你們兩人選一個吧,可能難易程度不同,不過只要你們可以破案,我們自然有辦法分出勝負。”
陳辛說完,蘇無名向陳凡微一拱手,道:“在下大理寺出身,破案是在下強項,所以就請閣下先選吧!”
在這兩件命案當中,阿甲被殺案看起來應該更容易一些的,畢竟阿甲渾身抽搐,而且剛纔衙役將屍體帶來之後,他們兩人也都看了一眼,有很明顯的中毒症狀。
陳凡見蘇無名讓他先選,於是微一拱手,道:“既然蘇大人有心相讓,那在下也就不客氣了,在下就調查這件阿甲命案吧!”
蘇無名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便向胡味的屍體旁走去,他在胡味的屍體上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併爲發現任何外傷,也沒有發現中毒的跡象,不過他卻發現死者身上有隱隱的酒味,而且死者雙目突出,面目猙獰,很是可怕。
這樣看完之後,蘇無名便向衙役要來了卷宗,然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後,他發現情況是這樣的,胡王氏爲人輕浮,根據衙役調查,她跟周圍的男子多有調笑,而且除此之外,衙役還在她家的後院發現一道暗門,暗門直通他們鄰居吳三的家,衙役將吳三也抓了來,認爲他們兩人私通,並且爲此而謀害了胡味。
可是,吳三和胡王氏皆說他們對於後院的那個暗門不知道,吳三更是倒打一耙,說定然是胡味想偷他家東西,所以才弄了個暗門的。
衙役命仵作檢驗過屍體,並沒有發現任何謀殺的跡象,而且對吳三和胡王氏也提不出特別有用的線索來證明他們是兇手。
除此之外,根據胡王氏的口供,他們夫妻兩人關係很好。
蘇無名看完這些之後,便要求見一見胡王氏,衙役領命後將胡王氏領了上來,胡王氏摸樣俊俏,當真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不過蘇無名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所以在見到胡王氏後,蘇無名便開口問道:“當時整個屋內只有你跟你的丈夫,如今你的丈夫死了,你的嫌疑可是很大的。”
胡王氏從進到大堂便一直哭泣,而且哭的是那般動容,聽到蘇無名的那些話後,不由得哭的更是悲痛,道:“大人明察,民婦真的不知丈夫是怎麼死的,當時我們兩人正在吃飯,家裡還剩半瓶酒,我也給他拿了出來可誰知夫君喝完酒後,就突然死了,俗話說閻王要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夫君的死民婦很是悲痛,可……可你們卻也不能將他的死歸怨到民婦身上吧。”
胡王氏這番說完,蘇無名微微凝眉,略一思索,隨後向衙役問道:“當時胡味喝酒的酒瓶,可曾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