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之力是一對臂鎧。
事實上臂鎧這種東西在‘琥珀之劍’中是一種特殊武器,雖然戰士、僱傭兵、修道士以及僧兵中都有人使用它,但比起後兩者來,它在戰士、傭兵羣體中並不常見。
不過這並不妨礙布蘭多對山川之力產生興趣。
若說到神使‘艾克門’,那麼首先叫玩家想到的就應當是在它掉落了列表上價值位居榜首的‘山川之力’,或者是完全體掉落的‘斬雷劍’。當然斬雷劍布蘭多就不去妄想了,作爲六十七級的大神使,已應具備了相應的要素之力,消滅他們這一羣人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問題。
別看未來的大劍豪布加此刻一樣開化了要素,可人類與神血生物天生就差了數個能級,除非是後期身軀完美化,得到了黃金血脈之後。否則人類作爲一個低等種族天生就是吃虧的份。
不過且不提六十二級的神話兵器斬雷劍,即使是山川之力也足以叫人蠢蠢欲動了。
作爲四十五級最上階幻想兵器,山川之力臂鎧究竟強到什麼程度布蘭多也不清楚,事實上他只是在某個視頻上浮光掠影似的看過一次。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即單單從傷害放大這一指數上來說四十五級的幻想武器也足以超出湛光之刺十七、八倍,甚至更多。
僅憑這一點,它就足以讓任何玩家瘋狂了。
以前布蘭多也不是沒見過拿到不適合自己職業使用的神話武器、幻想武器的玩家砍號重練的。畢竟職業可以自己選擇,但幻想級以上的武器卻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搞到的,這是完全看臉的事情。
當然他現在不能這麼幹,不過他也完全願意爲了一件神兵而重新設計自己的升級計劃。反正這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像是獅心劍,埃魯因前前後後數十任君王前前後後接近七個世紀的尋找,不是一樣了無音訊?
獅心劍也不過是一柄幻想武器而已,七十級幻想長劍。
雖然現在他手頭現在也有獅心劍的線索了,可有過一段豐富的遊戲經歷的布蘭多明白,有線索和完成任務那是徹徹底底的兩碼事,太虛無縹緲了。如果他可以先搞到山川之力,那麼職業設計肯定就是以第一件幻想武器爲先。
然後他拍拍腦門,好讓自己意識到無論是獅心劍還是山川之力此刻都是臆想。且不說此刻‘灰狼’傭兵團還沒有遇到牧樹人,他們的代理人‘紙牌’傭兵團更是沒影,事實上就是布加和馬卡羅能幹掉神使這本身也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推測罷了。
總而言之,安全是第一考慮,然後再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撈一筆纔是穩妥的辦法。布蘭多一旦進入狀態,就自然而然地把遊戲中那套行事準則套到自己頭上,只有這個時候,什麼瑪達拉、蜥蜴人、神使以及牧樹人對他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對手了。
神使是可怕的對手,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布蘭多自己就曾面對過牧樹人的十二牧首中的三個,打敗過其中兩個,雖然此刻曾經一百三十級的實力不在,但眼界與經歷卻依然保持在那個高度上。
神使也不是毫無破綻的。
“山川之力?”安蒂緹娜黑寶石一樣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她一頭霧水地問道:“什麼是山川之力?”
“呃……只是想起了這一地區一件著名的寶物而已。傳說它就在銀精靈的遺蹟裡,只是從沒有人看過罷了。”布蘭多不得不爲自己的失口找一個合適的藉口,他總不能說,山川之力事實上是一件打上了黃金標籤的幻想武器,呆會就有一個名叫‘艾克門’的神使會把它帶過來罷。
他還沒打算在安蒂緹娜的印象中留下一個精神不正常的評價。
但即使如此,他的話還是引起了這位貴族千金的不滿。安蒂緹娜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嘆道:“領主大人,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吧?”
“當然。”布蘭多隻能苦笑着點點頭:“只是一時走神而已。”
不過這話只能騙騙他自己,安蒂緹娜何等聰明敏銳,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在少女的印象中,這個精明而謹慎的年輕的騎士絕不會因爲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分神——布蘭多好像無時無刻不在處心積慮地作一件什麼事情,雖然表面上看似做的每一件事都沒什麼關聯,但事實上最後卻證明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安蒂緹娜很懷疑一個人爲什麼能做到這一步,計劃歸於計劃,但布蘭多卻好像知道有一些事情終歸會發生一樣,從容不迫地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刻。
這樣的人,要麼就是極富有自信。要麼就是眼光遠瞻,能夠看到一件事的發展走向。
當然她想都沒想過,一個人可以未卜先知。
哪怕是那些王廷裡歸屬於皇家的宮廷星見,也不過是通過命運的雙生子操縱的線與牌來預測一些大事的走向而已。沒有人可以事無鉅細地預知未來,在她看來能做到這一點的大約只有神祗,可這一紀元以來連神也逝去,她顯然沒想過布蘭多壓根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一時走神?”安蒂緹娜微微皺了皺眉,她露出微微的不滿:“領主大人,若是有些話你不願意對我講,我也不會問的——”
布蘭多這一下就感到自己簡直比竇娥還冤,雖然他是有一些秘密不能對外人說起,可那也是無奈之舉呀。瑪莎在上,他這些東西能對外人說起嗎,縱使說了也沒人會相信吧,徒留一個瘋子的名頭而已。這麼不划算的買賣他可不會去做的。
他只好不厭其煩地解釋道:“並不是這樣,安蒂緹娜小姐……”
可他話還沒說完一半,羅曼大小姐就不知道又從什麼地方神遊回來,換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對他保證道:“布蘭多的秘密的話,我也不會問的!羅曼保證呢!”
布蘭多狠狠地瞪了這傢伙一眼,若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最善於表現出一幅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來的話,那這位商人大小姐一定位列其首。
但最後他還是嘆了一口氣,擺擺手答道:“算了,說正事。晚上你們的帳篷扎得離我稍微近一些。不要脫外面的皮甲,不要睡太死,明白了嗎?”
安蒂緹娜立刻警覺地看了四周一眼:“怎麼?”
“到時候再說。”他回過頭,馬上看到商人小姐在一邊順着他大點其頭,但小臉上的表情卻明明白白地寫着‘我一點也沒有在意’。布蘭多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來,他可是深知這位大小姐的秉性,“特別是你——我的羅曼大小姐,你給我一直醒着,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一睡下去就跟一頭小豬似的,不是瑪莎大人親至恐怕沒人叫得醒你。”
“可姑媽說過,女人不早點睡覺會老很快的。”
“在布契幾天沒睡覺也沒見你死一死。”
“可那個時候睡覺的話,可是會被瑪達拉追上啊。”
“現在也一樣。”布蘭多沒好氣地答道。
……
雙手沾滿了香料的味道——
艾柯從刺鼻的香味中中分辨出從銀沙海岸運過來的大小茴香、以及戈蘭—埃爾森的肉桂的味道,他在毒物學上練習過相關的嗅覺能力,分辨出香料不過是其中一門而已。不過空氣中濃郁的香味還是刺激着年輕人的鼻腔讓他直想狠狠地打一個噴嚏。但艾柯此刻卻更恨不得自己連心跳都停止了纔好,可惜事與願違,心臟還是在胸腔中砰砰地跳動着。
他緊緊地閉着嘴,努力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來。那怕此刻拼了命地想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腔憋得生痛,腦子被一陣陣暈眩感侵襲着,但他也只能忍住,任由額頭上的汗水一道道流下來。他低下頭,看到汗水落下去滴在雪白的麻袋上,形成一個深色斑點。
“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年輕人看不到出聲的人,但憑藉熟悉的聲音他就能分辨出說話的是誰。是第二隊的隊長卡伯,還有那些他熟悉的夥伴們,“不要過來啊——”他心想:“不要開口啊,大家,轉身離開這裡。那些傢伙,不要讓他們起疑心。”他瞪大眼睛緊盯着對面牆上的幾道影子,生怕錯過了一絲細節。
但他偶爾也會閉上眼睛,虔心虔意地向瑪莎大人祈禱,祈禱卡伯他們馬上離開。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
除非奇蹟發生——
因此他祈禱着奇蹟發生——
他一直都知道養父馬卡羅在鎮上留下了人手,只是爲了監視他。說是監視,不如說是照顧罷。卡伯是除了布加和養父以外,在傭兵團裡對他最照顧有加的人,也是他的第一任劍術老師。他也知道那個被稱爲‘鬃狼’馬卡羅的男人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隱藏在鎮上,甚至他偷偷摸回旅店,他們也應該知道這一點。
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他們還是拿他當做一個小孩子處理,好像艾柯永遠都是一個需要其他人照顧的小傢伙一樣。
可這一次不同了。那些傢伙,那些傢伙絕對不會是‘紙牌’傭兵團的人,‘紙牌’傭兵團算什麼,難道他艾柯會害怕一個常年和他們唱對臺戲、卻又色厲內荏的老對頭嗎?爲什麼養父會想不到這一點?他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可這個動作進行到一半,又渾身冰冷地放下手去。
“不能讓那些傢伙發現。”
“可是卡伯他們還在外面,他們不是那些傢伙的對手。”
“那些傢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艾柯掙扎起來,他幾次都想要跳出去向卡伯提醒,大聲讓他們馬上轉身離開。即使他知道他這麼做一切也無濟於事,然而年輕人內心中對於卡伯亦師亦友的感情,卻在督促他去盡這個義務。這是他的義務,可他明白他還有更重要的責任。
不能讓那些傢伙得逞。
“你們在追的那個年輕人呢?”卡伯又開口了。
艾柯心中一跳。
“快把艾柯交出來,我們都看到了!”這是另一個更年輕的聲音,顯得更加急躁。
克里斯你這個衝動的混蛋!
艾柯在心中大罵,他的手忍不住抓緊了自己的劍,他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然後他聽到了那個熟悉的笑聲,寒冷刺骨像是冰針刺在背脊上一樣。
“呵呵呵,原來你們果真是和他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