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讓和兵部侍郎一起從北疆回到京城,這一路上林讓很少說話,崔老將軍戰死讓他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進了城,林讓看向兵部侍郎:“我們分別回府換了衣服就進宮向皇上覆命。”
兵部侍郎應了一聲,兩個人正要分開就看到不遠處一陣熙熙攘攘,人羣彷彿都像一個地方涌去。
兵部侍郎看向身邊的隨從,隨從立即上前打聽。
“說是京中幾位小爺打架了,就在太子府那邊。”
林讓不禁搖了搖頭,這些年進軍營歷練的子弟越來越少,有時間寧願私下裡胡鬧八方,就像承恩公世子爺,折騰的承恩公四處奔走,再這樣下去顧家恐怕連爵位也會不保。難爲承恩公養了那樣一個兒子,以至於每次見到他們,承恩公都要低下頭或者藉口匆匆離開,連話都不好意思多說。
也多虧了承恩公若是換成了他,八成要被這樣的逆子氣死。
他也是有了前車之鑑,才讓少英留在嶺南。少英這兩年被他管束的規矩了許多,每次還都能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裡和他說話,讓他有種沒有白費力氣的感覺。
比起林讓的沉着,兵部侍郎有些坐立難安:“公爵爺您先回府吧,我帶着人過去看看,聽說那邊打架的是冉家老六,我那不肖子與冉六關係不錯,又向來愛湊熱鬧,我怕他跟着一起惹出禍事來。”
林讓“嗯”了一聲,眼看着兵部侍郎匆匆忙忙地離開。
冉家人爲什麼會在太子府前打架呢?該不會這件事與太子有關吧?
這次平盧出事太子閉門不出,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難不成現在又有了其他心思?
想到這裡,林讓也決定過去看一看。
“已經打了好久了,再這樣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人命。”
“哎呦,那幾個小爺不準讓人靠前,太子府來了人也沒有拉開,現在全都紅了眼。”
“開始才兩個人打在一起,後來打累了又來了幾個人,這一個個都是京中的紈絝子弟,誰敢去管啊。”
兵部侍郎聽着臉色就更加難看:“快去看看有沒有三爺。”
隨從立即就像人羣中擠去。
“公爵爺,”兵部侍郎訕訕地看向林讓,“讓您見笑了。”
“盧大人別急,”林讓道,“還沒有看到令郎在,現在只是猜測。”
兵部侍郎看向左右,人羣中各家的人手逐漸都來了,這件事聲勢不小,也不知道到底因何而起。
太子爺都管束不住,這些孩子真是惹了禍,肯定會被御史言官一本奏摺告到皇上面前。
讓衙差上前開路,他們總算離得近了些,爲了看個仔細,兩個人乾脆也不下馬,居高臨下地就將不遠處的情形看了個七七八八。
幾個男子打得正酣,身上的衣服全都凌亂不堪,領口全都被扯開,你一拳我一腳纏鬥在一起,周圍看熱鬧的人羣不時還發出叫好的聲音。
“快看看,哪個是公子。”
兵部侍郎驚慌的聲音傳來。
林讓也定睛看過去,最狼狽的幾個人已經打了赤膊,其中一個臉上不知塗了些什麼,再加上掛了彩,一時半刻看不出本來面目,另外一個也被打得不輕,頭髮被扯得散落下來,就像只鬼魅。
林讓也認識盧家老三,幫着一個個看過去,彷彿哪個都不太像,這一張張臉,都是給自己族中在丟臉,也連累了太子的名聲,這些孩子的長輩不在皇上面前跪斷腿,文武百官也不會善罷甘休。
林讓剛要收回目光,眼睛卻從旁邊那抓着人鞋子嗚哇亂叫的人身上掠過,那人身上的長袍已經沒了,褻衣也到了腰間,臉上是激動又猙獰的神情,死死地壓着對手,他的對手也不甘落後,兩個人你翻過來,我翻過去……
就像兩隻笨熊,完全沒有什麼身法可言。
這都沒什麼好看的,最重要的是這個人他看着眼熟,特別是仔仔細細地再盯幾眼後,一股熱血就順着他全身“轟”地一下到了腦子裡炸開,他幾乎覺得自己花了眼。
那人是少英,打得是剩下一條褲子,正在場中握着一隻鞋得意地嗷嗷亂叫的傻子是少英。
“公爵爺,您看到犬子了沒有?”兵部侍郎湊過來剛說了一句。
林讓冷着臉不說話。
正在這時,又有喊聲傳來。
“讓一讓,都讓開。”有人強行推散了人羣。
“承恩公。”兵部侍郎轉過頭看到黑着臉的承恩公迎面而來。
承恩公面色鐵青,目光陰沉讓人觸之遍體生寒,看清楚與他說話的是兵部侍郎緊繃的臉才微微鬆開,不過立即就多了幾分羞恥:“盧大人……”剛開口就看到了一旁的林讓。
承恩公老臉更是通紅:“護國公這是……回京了?”
“剛剛進城。”兵部侍郎立即接口過去。
“家門不幸啊,你們剛剛進京就看了笑話,”承恩公說着抿了抿嘴脣,“兩位還是回去吧,也算給我們顧家留些顏面。”
兵部侍郎還沒說話,承恩公徑直看向林讓,多少年了因爲這個不肖子,他見到林讓遠遠地避開,年輕的時候他沒向林讓認輸過,現在因爲兒子卻在林讓面前擡不起頭來:“文芝兄,你……”
說着話他順着林讓的目光看過去,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兒子,虧他前幾天還心疼這小子被廷仗打得太厲害,當時擡出大牢時,他就應該補幾棍子打斷這小子的腿。
他的老臉都丟盡了,林讓卻還看得津津有味兒,他恨不得伸出手去捂林讓的眼睛。等等,那個被他兒子翻身騎在地上打了一拳的是誰?
林少英。
承恩公的心突然狂跳起來,難以描述的欣喜頓時涌上心頭,方纔的陰霾一掃而光,他張開嘴差點就笑出聲:“那是少英嗎?少英怎麼也在這裡?”
林讓看着那幾乎大肆慶賀一番的承恩公,氣得就要咬碎牙齒:“去將二爺給我抓回來。”
話音剛落卻被承恩公阻止:“文芝兄先別急,如今木已成舟,別說現在根本拉不開,就算把他們都打死了也無濟於事,我們還是先想想怎麼善後吧!孩子們一起惹的禍,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倆螞蚱,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
林讓皺起眉頭,誰跟他是倆螞蚱。
承恩公壓低聲音:“以我的經驗,一會兒皇上就會知曉,立即就要抓人,打架已經是無從分辯,若是能找到個藉口,也許這就不算什麼大事了。”
林讓現在明白了,就是因爲有這樣的爹纔會將兒子教的那麼壞。
林讓正要拒絕,卻在人羣中見到了杜虞,杜虞向林讓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身後那條街。
李約在等他。
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李約不會和他見面。
……………………………………………………………………
都是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