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件事, 我還需要再考慮一下。”澤田綱吉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入江正一點點頭:“我瞭解,但是時間緊迫,答覆還是越快越好。”
坐在一邊的雲雀恭彌打了個哈欠。
紙門被迅速拉開, “希望我沒有到得太晚。”
“鳳前輩?”澤田綱吉詫異道, “你怎麼來了?”
入江正一尷尬地杵在那裡, 畢竟明面上他可是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大將。
雲雀又打了個哈欠, “靜蘭, 你動作太慢了。”
靜蘭把風衣脫下掛好,裡面酒紅色的襯衫上還有好幾處不明顯的血跡,“趕過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煩, 總之就是這樣。”
“雲雀前輩,你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了嗎?”澤田綱吉有些不解。
“不是我告訴她的。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雲雀乾脆利落地起身, 離開。
澤田綱吉看着一如既往我行我素的雲之守護者, 按了按額頭依舊無語。
“Decimo,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下次會和你解釋的,但是現在可以讓我和入江先生單獨說幾句話嗎?就幾分鐘。”
澤田綱吉溫和地笑了笑, “沒關係,我們也已經都差不多說完了。既然你都知道了的話,我就不阻攔什麼了,正一君,我先離開了, 有什麼話直說就好了, 不用擔心。”
和室裡只剩下了鳳靜蘭和入江正一兩個人, 看見對面的人下意識地捂住胃, 她笑了笑, “入江先生,不用緊張, 我是鳳靜蘭,國中的時候應該在並盛的海水浴場見過的。”
他困惑地回憶了片刻,隨即恍然大悟:“哦,對,而且小茜常提起你。”
“記得的話就更好了,正一君,我可以也這樣稱呼你嗎?”
“沒關係。”
“我知道你在緊張些什麼,不過你的身份沒有暴露,這個計劃也沒有泄露出去,所以可以收起你的驚慌。我知道,是因爲一些比較特殊的原因。這次急着來找你,主要是有一個請求。”
“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我會盡量做到的,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
“我最近有很糟糕的感覺,白蘭很可能會在近期找我下手——不過畢竟彭格列指環已經不在了,儘管不是七的三次方,他看上伽藍指環也是自然的,”她下意識地握住頸間掛着的用鎖鏈封好的精緻的指環,自嘲道,“所以,我希望能第一個參與時空交換。”
入江正一皺了皺眉頭,“可是,姑且不說綱吉君還沒有同意,我必須冒昧地問你覺得十年前的自己來到這個時空有意義嗎?”
“所以說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死了的話。”
入江正一被她直白的說法驚悚到了片刻,艱難地開口:“就算是這樣,初來乍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你有把握……”
“這點你大可以放心,十年前的我知道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我會明白來這裡該做什麼的,而且如果十年前的我穿越過來,應該會在巴利安,那麼這十年的實力差距,也很容易用訓練彌補。至於Decimo的話,他會同意的,最終他一定會接受的。”
“你都這麼說了的話,我明白了。我會把你排在第一個的,如果在計劃執行之前白蘭大人對你下手的話。”
鳳靜蘭如釋重負地笑了笑:“謝謝你,正一君。”
(二)
“你真的不去?”臨行前,貝爾最後一次詢問她,“我們大概會在墨爾本呆上一個月了,據說那裡風景很不錯的。”
“嗯,”鳳靜蘭檢查着貝爾的行囊回答,“反正這次任務的成功率已經到了98.7%了吧,少我一個也無所謂,風紀財團的事還有不少。”
“那隻鴨子……”
她嘴角抽了抽,“你最好不要當着我的面這麼稱呼他。況且怎麼說我也曾是並盛的風紀委員啊,恭彌沒讓我一天到晚呆在風紀財團已經挺好了。話說回來,你好像還欠我一次蜜月呢,你這偷懶的傢伙不會本來打算在墨爾本順便解決掉吧?”
“嘻嘻嘻……我是王子啊。”——心虛了。
“算了,這次不跟你計較。”鳳靜蘭輕哼一聲,走上前幾步,幫他整了整外套,然後小心翼翼地把一根鏈子系在他脖子上,“不準弄丟了。”
“哈?”貝爾糾結地看着鏈子上掛着的……晴天娃娃,“你就不能做點正常的事嗎?”
“我可是往裡面灌注了我自己的意念呢,很保佑的,至少祈禱你們出任務的那天是個好天啊。”
“切……這種事情根本無所謂吧。”
“別這樣,我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的。”鳳靜蘭正色道。
當然,三天後執行任務那天下了傾盆大雨,讓貝爾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這傢伙的雨屬性在作祟。
(三)
在墨爾本忙裡偷閒的巴利安諸人中,弗蘭是最早通過六道骸得知消息的,鳳靜蘭和六道骸之間的精神聯繫本就密切,甚至那時雲守部門還沒來得及把訊息傳輸到彭格列總部。
“貝爾前輩,靜蘭姐她……出事了。”他斟酌了許久該怎麼告訴貝爾菲戈爾,終究沒有辦法把“死”這個字眼說出口。
“……我知道了。”
弗蘭確定他從沒有見過貝爾那樣複雜的表情。
斯誇羅他們正在和墨爾本當地勢力會談,貝爾菲戈爾是調來了緊急備用的直升機一個人先回的意大利,墨村茜已經等在那裡給他帶路。
她就躺在病牀上,沉靜如初。
墨村茜說,雖然支援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但是她還是想辦法用晴屬性火焰把皮外傷口都處理了一下——不至於太慘不忍睹,不過這後半句她沒有說出口,況且就算說了……她看着這個一言不發的男人,恐怕他也會完全置若罔聞吧。
他手指輕輕劃過她冰涼蒼白的臉頰,恍惚中想起了當年她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虛弱得像是風一吹就要飄走,明明很害怕卻硬撐着不肯求助。
——吶,靜蘭,你要到什麼時候……才願意稍微依靠一下我呢?
他手撐住額頭,閉上眼睛。
——爲什麼每一次都是這樣,不肯等我呢?
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你賭對了,即使沒有你陪在我身邊……
嘆了口氣,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們回家了。”
兩天後,雲雀恭彌來到巴利安總部,路斯利亞對於他在這種時候來找貝爾表示了相當的不安,但還是把正在整理房間的貝爾拎了出來。
兩個人還沒說上一句話已經開打了,城堡外圍的建設被毀得不成樣子,XANXUS不在,斯誇羅也難得地沒有制止。
貝爾靠在圍牆的殘垣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臉色慘白。
雲雀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皺眉,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什麼扔給他。
貝爾怔忪地看着手裡的伽藍匣,似乎一時間喪失了語言能力。
“她沒有帶在身邊。我以爲你知道,她連真的伽藍指環都沒有帶在身邊。”他眼裡帶着些許嘲諷,饒有興致地看着貝爾失神的樣子,“嘖,本來沒打算陪你胡鬧的,不過看看你這窩囊樣子就算了。”
——恭彌,我從來沒有向你提出過請求,這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我沒有什麼籌碼請你答應,但是,無論如何……
他垂下眼眸,輕哼一聲,漠然轉身離開。
貝爾匆匆回到房間,拆開放在枕邊的那個晴天娃娃,裡面層層棉絮裹着的赫然是用瑪蒙鎖鏈繞好的戒指。
臨行前她的話在耳邊響起:“我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的。”
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那在你的劇本里,我該怎樣呢?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你一直那麼冷靜地把一切該你承擔的不該你承擔的都佈置得井井有條嗎?
我會好好地活下去,如果這是你的願望。
——儘管,你已經看不到了。
(四)
“我想要知道。”
貝爾堵住弗蘭,一字一頓地說。
弗蘭皺了皺眉。
“師父,ME應付不了了,你快點回答吧。”
鳳靜蘭是怎麼打算的,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雲雀恭彌也沒有掌握她的確切計劃。
除了六道骸。
雖然六道骸把大部分信息都傳到了巴利安的情報網,但是鳳靜蘭和六道骸始終保持着某種特殊方式的直接聯繫,她也必須通過六道骸提供的詳細情報來調整自己的計劃。
鳳靜蘭一定從六道骸那裡得知了什麼整個巴利安高層都不知道的消息。
貝爾菲戈爾敢肯定。
“情報部門有內鬼,雖然在這之後靜蘭已經收拾掉了,白蘭看上去對你們的計劃很有興趣。”六道骸簡短地解釋道,“更何況她和白蘭的恩怨總有一天要了結,她只是找了個最有利的時機罷了。”
她的選擇無可指摘。
不管情報有沒有泄露,這次的墨爾本之行,他們勢在必得。
那麼以一個人的犧牲爲代價轉移白蘭的注意力無疑是損失最小的了。
更何況她還保全了白蘭虎視眈眈的伽藍指環和伽藍匣。
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只是正因爲理智告訴他找不到任何一條可以指責鳳靜蘭的理由,貝爾才更加惱怒。
惱怒什麼都做不到的無能的自己。
(五)
深吸一口氣,她推開虛掩着的房門。
“對不起。”
“我不要聽這個。”
她失笑:“別鬧,你知道沒有別的選擇。”
他固執地望着她,“那你也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凝視他片刻,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上前幾步輕輕抱住他。
“我回來了。”
他用力地把她揉進懷裡。
“歡迎回來。”
“我知道一定能等到這一天的。”
沉默了片刻,“嗯,我相信。”
他們都知道那是謊言。
不過沒有人在乎。
どうにもならないことは、忘れることが幸せ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