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章舌尖一頂上牙膛,將體內罡氣全速調往雙腿,拼着撐破腿部經脈,也要在已經激增到極致的速度之上,再生生提速一分。程普章此舉可以說是破釜沉舟,也可以說是飲鴆止渴。因爲他此舉必將使其雙腿經脈破裂,更會使其護體罡氣減弱。這樣一來,他的速度是提升了上來,但若仍被曹瘋子追上,他將毫無還手之力。
只見曹瘋子的褲子突然崩裂,露出了裡面已經長出獸皮的雙腿。於此同時,他的雙臂也發生了變化,不過沒有雙腿那般離譜,直接將褲腿掙破,但也令袖子脹滿。其雙手更是變爲獸爪,在被他奔行而過的地面上,留下了道道爪印。在這一瞬間,曹瘋子的速度猛增了一倍有餘,但仍很難在程普章擊鼓之前,將其拿下。
程普章行至鼓前,一邊探手抓向鼓錘,一邊伺機回頭一望,頓時喜上眉梢,曹瘋子此時距他尚有一尺,這段時間足夠他敲響戰鼓了。就在大家都以爲程普章已經僥倖保得一命的時候,異變徒生。只見程普章身體突然一滯,貌似是腳下一滑,整個人便摔倒在了戰鼓之前。就連全速追逐的曹瘋子,都不由得爲之一愣。不過他又怎會放過此等機會,化作獸爪的雙手無情的錘在程普章的肩上,將他剛要爬起的身形,再次按了下去。
將程普章按在地上之後,曹瘋子的雙爪連揮數下,攻擊雖然毫無章法,卻盡顯野獸撕裂獵物時的血腥場面。程普章就在戰鼓之前,被曹瘋子肢解成了殘肢斷體,其血漿不但濺在了那雪白的鼓面上,更飛落進了激情亢奮的觀衆席中。被血漿、碎肉濺到身上的觀衆,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興奮無比,將其拼命的向周圍之人顯示,好像這是莫大的榮光一般。
若蔣驚天尚沒有入魔,他一定會因這二十幾萬獸血沸騰的觀衆,而心生感嘆。但現在,他卻變得更加的躍躍欲試了。事實上,在場之人,只有寥寥數人對這野蠻的場面感到反感,其中就包括任老一個。
以程普章的修爲,定然不會因爲一時的不小心而摔倒在地,他之所以身體突然一滯,其實另有原因。問題就出在這專門用來敲響棄權戰鼓的鼓錘之上。這鼓錘從外表上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銅錘,但其製作的材質卻是玄重石,外面的一層只是後鍍的銅漆而已。這本是銀川爲蔣驚天特意準備的大禮,沒想到提前在程普章身上驗證了效果。
曹瘋子將程普章殺死,換來的是雷鳴般的掌聲,他也首次感覺到心情如此的暢快。只見他站起身來,然後以袖子抹去濺在臉上的血跡,接着便再次回到了鬥獸場中間。誰都知道,曹瘋子斬殺程普章只是熱身,蔣驚天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蔣驚天,下來受死!”
曹瘋子一聲怒吼,沒想到卻讓兩股既相似,卻又不同的殺氣,同時撲向了自己。在場的二十幾萬觀衆也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這兩股冰冷的殺氣,雖然針對的不是他們,卻仍讓衆人感到毛骨悚然。沒錯,釋放出殺氣的正是蔣驚天與秦五兩人,就連羅方都在兩人手中吃了暗虧,如今面對兩人的聯手鎖定,曹瘋子又怎敢輕舉妄爲,唯有以不變應萬變之法,伺機而動。他將自己的氣勢收回,將方圓一尺守護的固若金湯,把蔣驚天與秦五的殺氣隔離在一尺之外,免得被其壓迫,導致身形受阻。
對於秦五的突然插手,蔣驚天也很意外。不過還未等他發問,邢雲飛就在銀川的示意下,替他道出了心中所想,“秦公子是想以多欺少嗎?欺我妖族無人嗎?”
邢雲飛此話說得很漂亮,連消帶打的就將事情上升到了兩族之爭的大義上,更潛移默化的將不削與之爲伍的曹瘋子,劃到了自己的陣營。只可惜縱然他說得天花亂墜也是無用,因爲秦五根本就沒有搭理他,而是直接對嚴陣以待的曹瘋子道,“曹兄剛大戰一場,我看你還是休息一下吧。接下了就由秦某與蔣少一戰,此乃我門內七截劍子之爭,希望能在絕對公平的情況下進行,請曹兄成全。”
曹瘋子眉頭一皺,沉思片刻,然後突然散去氣勢,在蔣驚天與秦五的殺氣之中,從容不迫的走向了南面,程普章方纔坐過的那個椅子。秦五此番話可圈可點,即達到了目的,又保住了曹瘋子的顏面。雖然曹瘋子向來不在乎面子,但秦五此舉還是贏得了他的好感,讓其甘心將自己與蔣驚天的私怨推後解決。
坐在邢雲飛身旁的另一位黑衣少年,見曹瘋子被秦五幾句話就打發了回來,便出聲嘲諷道,“膽小如鼠,也就能幹一些狗仗人勢的事情。”當說到“狗”的時候,這少年還特意提高了嗓門,使身後幾丈外的觀衆也能聽到。
曹瘋子一聽,面容頓時青筋暴起,立刻就要大打出手。邢雲飛略顯責怪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然後鄭重其事的道,“曹兄莫要動怒,胞弟年幼,少不經事,說話沒有分寸,還請曹兄海涵。”
曹瘋子哪會給邢雲飛面子,立馬冷言道,“爲了能巴結上黑虎一族,連祖宗都能不認的人,還有臉在此說話?”
衆人皆望向了兩人,因爲曹瘋子此話犯了邢雲飛的大忌。怎料邢雲飛卻強壓下心中的怒意,並轉而對想要對曹瘋子大打出手的胞弟怒喝道,“還嫌不夠丟人?給我坐下。”
邢雲飛的態度出人意料,不過不少有心人都發現了其中的玄機,皆是因爲位於北側看臺之上的銀川用眼神制止了他。看來銀川定然對其許下了令他難以拒絕的重利,否則他是不會忍受如此大辱的。以曹瘋子的性格,縱然邢雲飛忍氣吞聲,他也會與其撕破臉皮。不過此時蔣驚天與秦五已經下場,他爲了不錯過兩人精彩的對決,便不得不暫時將心中的殺意壓制下來。
出言滋事之人名叫燕雲翔,是邢雲飛同父異母的族弟,也是即邢雲飛之後,燕家年輕一輩修煉天賦最佳之人。無論是家族的長輩,還是作爲哥哥的邢雲飛,都對其寄予厚望,將其當做燕家未來族長來培養,也是燕家興盛的希望。
燕家崛起於一百三十年前,靠倒賣獸皮、獸骨起家,經營百餘年,在妖域卻一直屬於三流勢力。直到十七年前,黑虎族長老邢廣武路經燕家,看中了只有九歲的燕雲飛,才使燕家窺得了一絲躋身二流勢力的機會。
從此燕雲飛改姓爲邢,入贅到了黑虎一族。他的身份並非是邢廣武的徒弟或者是義子,更不是上門女婿,僅是與邢廣武的孫子組成獸武組合而已。但在一般的獸武組合中,往往是以人爲主,而以獸爲從。但對邢雲飛來說,卻是截然相反,他只是那隻尚未開化的邪風黑虎的下人罷了。在整個黑虎一族的地位,與奴隸一般無二。事實上有很多小家族,都以這樣的方式,與強大的妖族搭上關係,從而得到庇護。同樣,強大的獸武家主也會去一些勢力弱小的妖獸族羣,尋找天賦異稟的妖獸,來擴充家族的勢力。
邢雲飛進入黑虎一族之後,表現出了超然的修煉天賦,隨着他修爲的精進,在黑虎一族逐漸也佔有了一席地位。燕家也水漲船高,出現了興旺之勢。不過這改姓之事,便成爲了邢雲飛的禁忌,凡是敢揭露他傷疤之人,如今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蔣驚天卓立於鬥獸場之東,而秦五則位於西側,兩人相距三十餘丈,就連殺戮劍氣都沒有這麼遠的射程,真不知道兩人到底意欲何爲。能夠在三十丈外動手傷敵,至少要有地階的修爲,若要做到揮灑自如,則需要羅方與銀川那般的境界。
在萬衆矚目之下,兩人將殺機遙遙的鎖定對方,然後緩步向鬥獸場中間走去。此時衆人才模糊的猜到,他們兩個將距離拉得這麼遠,就是想測出對方具體的攻擊極限,至少是氣勢的延展距離。蔣驚天與秦五都是殺戮聖子,他們之間的較量免不了使用殺戮劍氣。在這種遠距離的攻擊當中,能否準確的掌握敵人的攻擊極限距離,便成爲了制勝的關鍵。
兩人的速度都很緩慢,每踏出一步都分外小心。因爲誰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會不會就邁入了對方的攻擊範圍,從而迎來無情的攻擊。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沒有采用氣勢探路,因爲皆不想讓對方提前摸清自己的深淺。他們都在忍耐着,等到對方進入自己氣勢延展極限的一剎那,再展開氣勢實行突襲。兩人採取的這種對決方式是最危險的,也是最有效的。一旦某一人被對方氣勢糾纏,就將陷入完全的下風,只要另一方時刻保持這個距離,陷於下風者將素手無策,進攻的權力將牢牢的掌握在對方的手中。
蔣驚天與秦五都在賭,賭的就是氣勢延展的極限距離,賭注則是兩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