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歐陽世傑與衆人,謝過侯爺李雲揚的盛情款待。拜別侯爺府後,衆人各自回府。而歐陽世傑亦是回到自己的府邸,收拾行裝。又咐府中的廚子上街購買來一巨大的儲水羊皮袋。取十餘瓶臥龍醉美酒,盡數灌於羊皮水袋之中,然後綁縛於小毛驢身上。
然後將身上那套蠶絲蘇繡的儒衫換下,重新又穿回自己那青衣儒衫。再將自己的青鋼長劍負於身後,腰間插好碧玉笛子,再將羊皮酒囊掛好。出門而去。
臨行前,歐陽世傑只是對府內的侍衛長交代了一番,便出府而去。騎上自己的小毛驢,歐陽世傑朝帝都金陵的城門方向款款而行。而自己所乘的這頭灰驢子因其一直細心餵養,而長得膘肥體壯。與歐陽世傑相處甚久,已然臣服認主,還對其甚是依戀,時不時還對歐陽世傑撤撤歡。而歐陽世傑還給它取名曰:“小灰”。
不待半個時辰,歐陽世傑就騎驢來到了帝都金陵的城門處。騎驢出城門時,守城門的禁衛軍士,見歐陽世傑的灰驢子上綁縛着那裝着美酒的大羊皮水袋。心中不免好奇,便上前盤查。歐陽世傑見狀,一臉苦笑,伸手從懷中掏出那枚監查御使的官印來,遞於上前盤查的禁衛軍手中。
只見那幾名上前盤查的禁衛軍,接過官印仔細地查看一番後。臉色驟然一變,立刻上前單膝跪地抱拳道:“原來是監查御使大人,小的們職責所在,還望大人見諒!”說完那名禁衛軍士雙手高託官印,交還給了歐陽世傑。
歐陽世傑雖熟知朝庭禮制,但見此情形也大感不自在。忙翻身下驢道,遂個扶起幾名禁衛軍士笑道:“吾乃掛個五品虛職的山野之人。只是遊歷各地時,隨便瞧瞧各地民情,並未入仕,不居廟堂。幾位禁衛軍兄弟不必多禮!”
只見歐陽世傑翻身上驢,朝那羣禁衛軍抱拳笑道:“諸位禁衛軍兄弟,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說完,歐陽世傑拍驢出帝都金陵城門而去。
歐陽世傑騎驢前行,取出腰間的酒囊邊飲邊道:“各位京城的兄弟朋友、諸位前輩。因大家各有職責,迎來送往恐耽誤正事。故而還望原諒在下此番不辭而別。”說完,歐陽世傑亦回頭深情眺望了一眼那漸行漸遠的金陵城。隨後嘆了口氣,駕驢遠去!
一個月後的傍晚,風塵僕僕的歐陽世傑,騎驢己至湖南長沙府城門外。只見歐陽世傑於小毛驢上,提酒囊仰頭痛飲了幾口心道:“此地離衡山派不遠了,連日趕路已是人疲驢乏!天色已晚,不如進城打尖住店,也好洗洗風塵,讓小灰歇歇腳。”
打定主意後,歐陽世傑騎着小毛驢進入城門,尋了個路邊的雜貨鋪打聽了一番此處上好客棧的方向。逐依指點騎驢來到了城內一名曰:“平安”的客棧。歐陽世傑翻身下驢,牽着小灰邁步正欲行入客棧。
那知一偏頭,正好瞅見客棧大門旁不遠的牆邊,似乎睡着一個人。歐陽世傑心中好奇,轉身牽着小灰行至牆邊一瞧。隱約可見是個破衣爛衫、頭髮花白的老乞丐身子面牆側臥於地,身前還擺了個破舊蹦口的大土碗。
歐陽世傑見狀,不由心中一軟。遂中懷中摸出一兩紋銀,蹲身輕悄悄地放入那大土碗中。然後站起身來,牽着小灰轉身又朝客棧大門行去。
哪知歐陽世傑正當行到客棧大門,卻聞身後傳來人聲:“牽驢子的那小子,給老夫站住!”歐陽世傑聞聲止步,回頭一瞧,只見剛纔側睡於地那白髮老乞丐正伸着懶腰、口打哈欠地望着自己道:“你小子不用東瞧西望,沒錯!老夫叫的就是你。”
歐陽世傑不明就裡?遂又牽着小灰反身來到老乞丐身前問道:“老人家可是嫌在下出手吝嗇?若不夠,在下身上還有富餘。”哪知那老乞丐聞言怪眼一翻,揉着酒糟鼻子笑道:你小子年紀輕輕,心眼倒是不壞,就是眼神不太好使!”
說完,只見那老乞丐用手將那大土碗朝旁邊挪了挪,指着大土碗後的一塊小木牌笑道:“你小子大概沒瞅見這個吧?”
歐陽世傑聞言心中好奇,忙上前一步仔細一瞧。只見那小木牌上,歪歪斜斜用地寫着:“不討飯菜,但求好酒。”八個如雞刨狗扒般的毛筆字。
歐陽世傑見這八個字,兩眼圓瞪,差點沒驚掉下巴!再扭頭仔細打量眼前這長着酒糟鼻子的白髮老乞丐。只見此人腰間左側,繫着一硃紅色的酒葫蘆,與那臥龍醉的黃金色酒瓶一般大小。因剛纔老乞丐側身而臥,故而歐陽世傑沒有瞧見。
而這老乞丐一頭如同雞窩的白髮,直披至肩。年歲估摸着至少八十上下,卻腰板挺直。雙眼神光內斂,如漆夜寒星,炯炯有神。且兩眼毫無年老者那渾濁之色,反而清澈如孩童。
歐陽世傑見狀心道:“面前這貌不驚人的老乞丐,分明是一位修爲已達返璞歸真之境界的江湖異人。自己今天算是走眼了,心中不由哭笑不得。”
只見歐陽世傑兩眼骨碌一轉,朝那酒糟紅鼻子的老乞丐抱挙執禮笑道:“前輩好雅興,晚輩眼拙,還望前輩見諒。”
老乞丐一擺手道:“你小子倒也機巧,老夫見你身負長劍,想來也是江湖中人。施銀於老夫之時亦是蹲身輕放,唯恐驚撓了年邁的老人。你年紀不大,卻心懷仁慈,目光凜正,言語有禮有節且修爲不凡。想來定是師出名門大家,不知道老夫猜得如何?”
歐陽世傑聞這老乞丐之言,抱拳執禮笑道:“前輩謬讚,在下愧不敢當。之前一時大意,沒看見前輩的木牌,得罪了。說來也巧,晚輩也好這杯中之物,身上剛好攜有美酒,不知道前輩賞不賞臉與晚輩共飲?”
那老乞丐聞言哈哈大笑道:“小子爽快,甚合老夫胃口!不過老夫雖爲乞兒,口卻極刁,喜飲好酒。若是那普通的燒釀,難慰腹中酒蟲,飲來也不盡興。”
歐陽世傑聞言微笑不語,解下腰間的羊皮酒囊,遞予這老乞丐手中。笑道:“前輩所好與晚輩相同,相信晚輩這酒定不會讓你老失望。”
老乞丐接過羊皮酒囊,狐疑地望了一眼歐陽世傑。旋即撥開酒塞聞了聞,頓時驚愕道:“臥龍醉!老夫不是在做夢吧?”說完仰頭飲了兩口,咋了咋舌哈哈大笑道:“不錯!此酒正是天下第一名酒臥龍醉!且年份不低,至少是窖藏了二十年的珍品!難得呀難得!”
這下倒輪到歐陽世傑吃驚了,心道:“此酒珍貴異常,非金銀所能購得。而眼前這老乞丐不止認得此酒,竟然還能品出年份?端是叫人匪夷所思,”心中對這老乞丐的身份不由得好奇起來
歐陽世傑正在揣測,只見那老乞丐仰頭咕嚕咕嚕地把半袋酒飲了個光。然後用袖一抹嘴笑道:“天下第一名酒,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了,少了點,不夠盡興。”
說完只見這老乞丐,用手一拍自己那雞窩頭。朝歐陽世傑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兄弟,老夫無狀,圖一時痛快,將酒喝了個精光,真是對不住了。”一邊說,一邊還不好意思地用手直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