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世傑笑望着這一幕,腦海中不由浮現出自己與先師歐陽勁鋒,朝夕相處十五年的往事。心中莫名地一痛,口中喃喃自語低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
慕容俊在其身側,聞言不語,只是用手在歐陽世傑的肩頭上拍了拍。此刻,一切盡在不言中……
凌陽子見此事已然揭過,朝歐陽世傑等人笑道:“貧道這次率領敝派門下衆人,是應丐幫陸子名老幫主之邀,前往徐州參加丐幫傳位大會的。若貧道猜得沒錯,諸位小居士與我等此行目的相同。倒不如大家結伴而行,不知諸位小居士意下如何?”
凌陽子的提議,立刻得到歐陽世傑一行人的贊同。慕容俊見天色已晚,朝衆人執禮笑道:“時辰不早了,前面就是江陵府,咱家趕緊動身吧。天黑之前入城,咱們此行人多,也免得錯過了宿頭。”
紫衣聞言,款款上前朝衆人微笑側身施禮。然後於慕容俊身旁輕聲道:“少主與諸位朋友可同行細聊,紫衣先行入城打點好一切,再至城門處恭候。”
見慕容俊點頭應允,紫衣隨即率領八名羅衣美婢。翻身上馬,朝江陵府揮鞭急馳而去。
而那絕色的紅衣少女,見紫衣等人離開。一張蕩人魂魄的俏臉上,頓顯慌亂不安之色。挨着陸靈玉,緊緊拉着陸靈玉的手。
凌陽子見狀微笑道:“咱們也動身前往江陵府吧,也別勞剛纔離開的女居士久等。”言畢,衆人一同動身前往江陵府。而歐陽世傑等人,則是牽騎而行。
此刻,斜陽已沉西山,晚風徐徐。一輪殘月搖掛夜空,灑下銀光,照亮旅途。衆人皆是習武之人,雖邁步不急,但速度卻是不慢。
只是那絕色的紅衣少女,因身無修爲,一路跟行皆是提裙小跑。不多會兒就力所不及,一身香汗淋淋,酥胸起伏,喘氣不停。
歐陽世傑見狀,忙叫陸靈玉將其扶於馬背上駝行。哪知紅衣少女似乎根本沒騎過快馬,加之身疲力竭,上馬後竟然連身形都穩不住。
無奈之下,歐陽世傑只能讓陸靈玉將紅衣少女,扶上自己的小灰驢上。而自己則替其牽牽驢而行。
紅衣少女因歐陽世傑而大難不死,此刻又見其爲自己牽驢。不由心生感動,朝着歐陽世傑的背影。垂頭如蚊嗚般低聲道:“小女子賤名:向雪梅,謝謝歐陽公子的救命之恩!”
歐陽世傑聞言,轉頭向其微笑道:“向姑娘不必如此客氣,你身子弱,可得小心坐穩了。”說完歐陽世傑回過頭來牽着小灰驢,取出羊皮酒囊,邁步豪飲。
而這名曰:向雪梅的紅衣絕色女子,聞其言中毫無輕視不屑之意。不由得心中一暖,垂首不語。卻時不時擡眼,偷偷打量着歐陽世傑,而臉頰亦悄悄地飛起一抹嫣紅。
武當諸道則在凌陽子的率領下,並行於旁。凌陽子側行兩步,朝正在飲酒的歐陽世傑邁步近身。若有深意地笑道:“歐陽少俠一身修爲着實不凡,且似乎對劍之道,頗有一番心得。”
歐陽世傑飲酒微醺,聞言笑道:“前輩謬讚了,晚輩習武不過十餘載,的確是偏愛使劍。但在您老面前,晚輩哪敢妄稱於劍道有得?武當劍法譽滿天下,前輩如若不棄,大可點拔一下,晚輩就受用不盡了。”
凌陽子聞言,眼中精光一閃。呵呵笑道:“這會兒閒來無事,歐陽少俠可願意聽貧道講個故事?”
歐陽世傑與慕容俊、陸靈玉等人聞言,心中不明就裡。歐陽世傑朝凌陽子好奇道:“前輩您既然有如此雅興,我等晚輩洗耳恭聽便是。”且騎在小毛驢上的向雪梅,此刻似乎也有了興致。
只見凌陽子沉思片刻,撫須微笑道:“三百多年前,滄州府當地一有名的鏢師,膝下育有三子。最小的兒子因未足月而出,從小就體弱多病。
四五歲時這小兒子見哥哥們與父練拳,心中十分羨慕,但因身體太弱而力不能及。父親見狀不忍心,在其六歲生辰之當天,雕刻了把小木劍當作禮物送給了他。
這孩子見狀大喜,從此之後,每日皆是兩位哥哥與父親學拳。而他自己則是取小木劍一通亂舞,自得其樂。
如此這般十年過去了,這孩子已滿十五歲。雖不會武學,但因每天舞劍自娛,身體卻變得不再贏弱。且比一般的同齡孩子,長得還顯高大健碩。
而他十六歲這一年,家逢慘變。父親與兩位大哥與鏢行走鏢途中,遭遇了武藝高超的黑道劫匪。而自古以來,滄州之地就民風彪悍。故滄州男兒習武者,多是那血性剛烈之輩!
父子三人與同行的滄州鏢師,信守走鏢之義。面對強敵劫匪並不示軟棄鏢,在與之竭力苦戰一番後,父子三人與不少滄州鏢師,最終落得個客死異鄉。
劫匪出於道義,倒也沒趕盡殺絕。留了三名鏢師活口,權且當作與死者家人、鏢行,報喪之人。且還依江湖規矩,留下了字號。
惡耗傳來,家中孤兒寡母相擁悲泣。而這十六歲的孩子,在其父兄靈位之前,跪地指天發誓:殺父弒兄之仇不共戴天,不報此仇誓不爲人!
父兄的四九之期一過,此子就用鏢行所留的撫卹銀兩,安頓好了自己的母親。還託街坊四鄰多加照顧之後,方纔拜別母親。購得一精鋼長劍,出門拜師學藝而去。
滄州地界民間崇武,有名的劍師也不在少數。但此子輪番上門欲拜師學劍,卻皆被其婉拒。一來此子已然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不止毫無根基且生性憨直,愚鈍不知變通。
二來此子拜師習劍的目的不正,欲報父兄之仇心切,而至其殺心過重。故而滄州地界有名的劍師,皆是拒教於他。恐他習武學劍有成後,因心中的殺氣過盛,而生心魔,墮入魔道!
此子年少氣盛,見整個滄州地界的有名劍師,皆不願收自己爲徒。想到客死異鄉的父親與哥哥,一時間心中悲憤難平。遂提劍修書拜帖,到滄州地界的劍師門下,挨個上門比試切磋。
此子依江湖禮數上門比試切磋,被邀戰的劍師雖心中不悅,卻也不得不依禮應戰。多是吩其門下弟子與之交手,而門下弟子也覺得此人年少輕狂。故而使劍與之切磋時,雖不傷他性命,但多是把他痛揍一頓,今其都爬不起身來。
但此子甚倔,被揍後留下一句:“受教了!”遂拄劍蹣跚而去。在家休養個十天半月,傷好之後,又開始出門拜訪切磋劍法。皆是大敗而歸,休養好了再依次上門求教切磋劍法。
如此這般,四年時間一晃而過,此人巳經年滿二十歲了。而四年中此人上門救教,與人切磋劍法近一百三十餘戰,全敗!但此人卻以非常人之所及的毅力,贏得了滄州地界上所有武者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