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雜的悶棍下來,蘇青鸞只覺得旁邊的蕭肅容不斷的朝她這邊來,最後是乾脆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自己的上頭,不斷對着蘇青鸞說:“小蘇你不要怕,保護你。”
蘇青鸞被悶在麻袋裡,雖然這會看不到蕭肅容的臉,但是她的腦海中忽然清晰的呈現出他此時咬牙堅忍的模樣來,心中原本密不可封的地方似乎有那麼一個角落漏了風,呼呼的直灌心房。
“你怎麼這麼傻?”蘇青鸞忽然哼了這麼一句,她有武功,蕭肅容有什麼?
勉強只能當個肉盾擋在自己跟前,但就在此刻悶悶的,蘇青鸞能夠挪動的地方有限,眼前又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東西,便是在此際,她忽然恍恍惚惚的從耳邊聽到小藥的聲音。
“小蘇,小蘇你快點走開啊!”
“小蘇這是哪裡?”
“小藥?”這下,就連蕭肅容也聽到了,“他就在附近。”
蘇青鸞聽到這聲音也顧不得其他了,騰地一站起來,甩開了周圍這些人,她將頭上那個麻袋給拽開,整個人亂糟糟的看着這周邊的人,最後還是將目光放到敗家子的身上去。
她冷笑了一聲,“年年打獵,今年叫雁啄了眼。敗家子,你可真長本事了,向來只有我用麻袋套別人頭,今天被你陰了!”
璽揚陽今日一身紅底白袍華服,頭上金冠熠熠生輝,兩條紅穗自金冠朝兩鬢邊垂墜下來,頸戴着紅玉瑪瑙瓔珞,腰間配着的雙珏,好不華麗。
這人本就生都俊,只不過配以一身浪蕩的氣息,整個人便越發的讓人嫌隙,可他此刻一身華服站在跟前,即便是如仙如玉一般的蕭肅容,都被他奪了幾分光彩。
“我剛纔聽到小藥的聲音了。”蕭肅容也掙脫開來,對着蘇青鸞說。
蘇青鸞點點頭,雙脣緊抿着,看向了璽揚陽那邊,“咱們有恩怨,你衝着我來便是,抓小藥可不地道,他只是個孩子。”
“你跟我講地道?”敗家子聽到蘇青鸞這話,忽然上前一步將腳擡起來墊在一旁的欄杆上,痞裡痞氣的模樣,“也不看看本爵爺在外是個什麼名聲,可有地道二字?”
“璽揚陽,別太過。”蕭肅容看不下去,本想再說的,但是蘇青鸞卻從身後抓住他,說:“跟他沒話說,走吧!”蕭肅容忽然意識到,蘇青鸞想來硬的,她步履慢慢往後退去,“我就不信,掀翻了你的國公府,找不到我家小藥。”
“惹到我蘇青鸞,有你好果子吃。”
她向來以眼還眼,璽揚陽若敢傷小藥半分,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知道了蘇青鸞想要做什麼,蕭肅容忽然將蘇青鸞往後推去,他自己一個人站在此處抵擋了前面的璽揚陽,“兩個人不方便,我在這裡幫你擋着,你去找!”
蘇青鸞一愣,呆呆的望着蕭肅容,沒想到他會這樣做。
蕭肅容見她不動,忽然喝了一句,“走哇,發什麼呆?”
蕭肅容向來溫柔,即便是偶爾不羈,也是帶着幾分風度的,更不曾這麼冷硬的對自己說過話,但是不知道爲何,這會蕭肅容冷喝自己的時候,蘇青鸞只覺得心頭熱熱的。
她抿脣一笑,便不辜負了蕭肅容的盛情了,她往後退去,只留了一句,“那可得扛住了,等我回來。”說罷,便轉身離開犬園。
在離開的時候,她特地瞥了一眼敗家子。
剛纔從那些小廝口中得到的消息沒錯,敗家子一身華服遮掩下,若隱若現還能看到他被傷到的右手上纏着紗布,想必,他也不會在今天折騰出太大浪花來。
況且,即便他家有丹書鐵券,蕭肅容也不是他隨意能動得了的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哦不,打少城主,還得看雲城呢!
身影翩然離開,蕭肅容倒是鬆了一口氣,看向璽揚陽,“璽揚陽,想撕破臉,咱們也按規矩來,女人小孩不足你出手,傳出去……”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沒面子。”
說到底,蕭肅容也是在這錦城浪跡了有十年,這大大小小的賭坊酒肆,誰還不知道他也是個不能惹的,只不過沒璽揚陽那般扎眼而已。
“放了你們,本爵爺纔沒面子。”璽揚陽說罷,忽然嘲諷一笑,“蕭老九,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是個癡情種,這種女人整天不是死人就是死人,有什麼好,犯得着你爲她不顧咱倆多年兄弟情誼?”
說到這個璽揚陽就來氣,但終究還是鬆軟了下來,“聽兄弟我一句勸,女人如衣服,回頭哥們送你十件八件的,這女人……我不能忍。”
“你不能忍,那便沒轍了,”蕭肅容低着頭,一副無奈的樣子,聳了聳肩,“她這人,成天屍體屍體的,哪像個女孩家家的?可誰叫我就是昏了頭,偏偏歡喜得緊呢?”
說罷,他言語一頓,擡起頭來時,目光中原本還有少許的溫和,但此刻卻也全然成了蕭肅,“你說呢?”
璽揚陽忽然將手一捏,“敬酒不吃,給我綁了蕭肅容,他不能殺就給敲昏他,套麻袋裡扔地下酒窖,我倒要看看你能插翅飛了不成?”
他知道蕭肅容沒有什麼武功,但是任由他在這裡攔擋的話,想抓蘇青鸞也不是那麼容易,所以璽揚陽也乾脆出此下策,綁了他往府裡地窖一丟,既不傷他也能困住他,到時候雲城說起,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蘇青鸞他是非要捏死不可的。
見璽揚陽不可說,蕭肅容武功不行,但好在夠靈活,在這裡攔擋之餘不至於被抓了個正着,倒是將璽揚陽氣得直瞪眼,直言養了一羣飯桶,連一個蕭肅容都抓不住。
最後,倒是有個膽大的小廝,乾脆拎了一個棍偷偷潛到蕭肅容的身後,趁他在和前面人盤旋的時候,一個黑棍敲了下去,蕭肅容忽然渾身一僵,站在那裡不動了。
他不動,其餘人等也不敢動了。
原本他的後腦就有傷了,此刻再被這麼一棍下去,他只忽然從腦海中浮起了許多畫面,哭的有之,喊的有之,甚至還好像是回到了雲城的城樓上,將軍騎馬獵獵回來,刀光劍影過處,有鮮血噴濺在眼前。
他忽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是他在野馬羣中見到的那人。
蕭肅容記得,他就是自己呀!
可是,蕭肅容此刻只覺得腦袋脹痛得幾乎要炸了,他怎麼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他這一輩子榮華富貴,活在錦繡天成之中,雲城的哪裡有過這樣一段歷史了?
他……病又犯了?
他捂着自己的頭,還沒等徹底暈過去,忽然只覺眼前一黑,那個麻袋又如約的套了上來,隱約還聽到了璽揚陽的聲音,“捆好,別讓他跑了。”
恍惚之間,蕭肅容只覺得……這具身體逐漸不屬於自己。
另一邊,蘇青鸞一邊往府裡深處跑去,一邊在不斷琢磨着該往哪裡。
原本還想着去找桑珠幫忙一下,可是現在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也沒見他影子,想來以爲內最近犬園裡那頭紫麒麟絕食的事情,負責養護獒犬桑珠受了牽連罷。
按敗家子那個脾氣來說,將他趕出國公府也不是沒有的。
可是,桑珠要是被趕出去,蘇青鸞可就連個找的人都沒了,正當如此作想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之前進府的時候,小藥曾經在湖心亭裡面,那裡面捏着他們整個國公府的命脈。
如果,她將丹書鐵券拿在手裡,迫使敗家子放了小藥呢?
他不敢不從!
這麼想着,蘇青鸞原本往前的步伐忽然掉了個頭,直接就往後進的水榭而去。
當她到達湖邊的時候擦,才發現經過上次那麼一鬧,這裡的小舟全都被調走了,而供奉着丹書鐵券的湖心亭就這麼孤零零的屹立在湖心處,它過不來,別人也過不去。
不得不說,國公府將這最丹書鐵券供奉在府中的湖心裡,的確是明智之舉,如果有盜賊的話,來回湖面,想要圍困輕而易舉,若不想讓人靠近,只需將這湖裡的小舟給撤離就行,周邊再派幾個人看守,誰都潛不過去。
沒有了拿捏住敗家子最重要的把柄,怎麼救出小藥呢?
蘇青鸞在一旁團團轉,又怕被守在邊上的護衛給發現,只得躲在大樹旁,眼巴巴的看着湖中亭臺,都想不出一個好法子來。
“沒有小舟,必然無法渡過去的,要想過去除非下水,可……我水性不大好,若是下面有條通道,那該多好?”蘇青鸞急得在一旁喃喃自語。
但忽然她就一愣,這麼一說話,倒是讓她想起一件事。
當初她和蕭肅容被敗家子困在湖心亭裡出不去的時候,那時候蕭肅容身上還中着蛇毒,萬般無奈之下,桑珠當時送去了解藥,可當時……那亭臺四面臨水。
桑珠是怎麼做到的?
蘇青鸞抖了個激靈,她看着那湖心亭的方向,忽然雙眼眯了下來,篤定着道:“肯定有水下通道,且……璽府的人不知道。”
否則的話,怎麼可能讓桑珠知道。
只有一個可能,這條通道是桑珠到國公府之後才挖的。
這就奇了,他一個康人來到國公府,竟然在他們最重要的亭臺下面神不知鬼不覺的挖着通道,桑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