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獠?”
“嗯?”秦獠閉着眼睛由她給洗着頭,感覺她柔軟的雙手輕柔的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頭部,緊了一天的頭皮也輕鬆了下來,一天的燥熱還有煩亂也全都消失了,舒服了很多。
趙雩看着他,想了想。
秦獠便睜開眼睛看着她:“怎麼了?是不是那個宅子有人住進去了?”
趙雩點點頭,又問:“你……知道了?”
秦獠微微一笑,頭髮洗好了,於是站起身用大手巾擦擦身上出來:“猜也猜得到,這個時候來北平府買宅子湊熱鬧的,大約的也只有京官了,都現在也該住進去人了。你說過你來查,我就沒派人……那個綠鄂在宅子裡嗎?”
趙雩搖搖頭:“沒有。”
“嗯,料想她如今自己也覺着她自己顯眼,暫時應該不露面了。”秦獠說着和她一塊兒往外走:“查到什麼?只管說好了。”
趙雩想想,他既然有些隱隱的想到,大約的也不會太意外,於是便將查到的事情全都說了。
果然,秦獠聽了依然是很平靜,沉默了半晌才道:“叫他們繼續查,如今反倒要查的清清楚楚的才行了。”
趙雩點點頭:“嗯,我叫他們查了,不過有件事先和你說一聲,原本我是叫常州蘇掌櫃那邊幫着查查婆婆在那邊買沒有買另外的宅子,但是現在,我想還查查……在常州原本是你的宅子、地什麼的,現在都在誰的名下。”
秦獠居然想都沒有想馬上就點頭了:“查!既然要徹查清楚,這個自然也查查……其實這些你不用和我說,查就是了。”他看着趙雩道。
趙雩頓了頓才道:“畢竟是關係着你母親,我也不好不跟你說就直接查她。”雖然現在有些事情疑惑起來,不過趙雩選擇還是穩住,只要不是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她就不會輕易的對秦母那邊怎麼的怠慢,避免萬一想錯了,再難挽回。
“秦獠,”停頓了一會兒她又問道:“如果……有些事你能承受的了不?我擔心查下去可能會有些……說不清楚的事。”
這些事情,秦獠在她生孩子的那天就已經想好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承受不了的?只要你和兒子在我身邊,我什麼都承受的住。而且到了現在,有些事情即便是沒查,我心裡已經有了底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秦獠的聲音非常平靜,趙雩都能聽的出來,他確實想到了各種結果,也有了準備。再說了,秦獠還真就不是什麼脆弱的人,說鐵石心腸都不爲過,只不過這件事牽扯的是他的母親,可以說他在這個世上最在乎的人之一,當局者迷了,所以他纔沒有早早的明白過來,。
秦獠頓了頓,笑着捏了捏她的臉,微微的提聲道:“對了,我今天想好了兒子的名字了,大名叫秦崢,字文嶼,如何?”
“秦崢,文嶼,崢哥兒……”趙雩唸了兩遍,便笑着點頭:“很好!”
夫妻說着話上牀,秦獠又摟着她悄聲問什麼時候可以,趙雩抿着嘴笑:“最少還要一個月。”
秦獠也只好安心的等着。
第二天天沒亮秦獠就起來了,小心的收拾了一下沒吵醒他們母子倆便出門了,趙雩還是被遠處炮仗聲給吵醒的。
好像是到處都在放炮,便是在這深宅內院都聽的清楚,崢哥兒也被吵醒了,哭着睜開眼睛。
趙雩已經下了奶,基本上就是她親自喂,除非是她的奶不夠或者不在的時候,因此奶孃倒是也清閒,一直住在院裡的廂房。
這一天幾乎就在炮仗聲中度過的,整個城都在慶祝,晚上紫禁城裡還放煙花了,照的半天空都是亮的。
秦母昨天沒要去孩子,趙雩還以爲她今天會親自過來呢,幸好秦母大約的是想消停消停?並沒有過來。
接下來的幾天,趙雩雖然還在坐月子,卻知道來府裡的人絡繹不絕的。秦獠跟官場上的人打交道的並不多,不過這一次他提前來了這邊,大家都覺着是皇上看重他,就有過來巴結的,再加上原本的手下,同僚,武將等等的,搬來了上門拜見一下老夫人,恭喜一下他喜得貴子。
趙雩便是不出門,每天收禮也忙活半天。
請柬也收了不少,基本上都是新搬了家請他們過去做客的,和這些官宦人家來往,倒是也不着急這一時,何況趙雩現在真的是在坐月子,因此很多都推了。
不過定遠侯李家的當然不能推,李家也知道她坐月子,把請客的日子也往後推了,定到了九月底,也是惦記着之前在應天府說的,找個合適的日子把趙雩介紹給親朋好友。
還有秦獠的兩個副將張勇和吳迅,家眷也搬到了這邊,他們搬來的時間早,大約也有半年的時間了,因爲買的是趙雩手裡的宅子,並沒有多花錢。這半年大致就是修葺宅子,也定了請客的日子,同樣專門的定在了十月初。
如此一來,趙雩還沒有出月子,卻已經將一個月之後的日程都排滿了。
九月二十一日是崢哥兒滿月的日子。
秦獠這天請來的全都是他和他一起打仗的兄弟,也是覺着都是自己人了,也是這個日子真心的高興,也是這段時間忙得人都飛起,今天終於可以歇一歇了,也就放開了輕鬆輕鬆,中午就喝的有點多,一身酒味的回屋來洗澡。
他知道趙雩原本是在側院那邊,今天來了些女眷,有些年輕的趙雩在那邊招待。誰知道秦獠回到了正院,卻看到院裡立着幾個丫鬟婆子,有母親那邊的,也有自己這邊院子的。
秦獠三兩步的就跳上了臺階進了屋子,正聽見母親說話:“凡事也不要做得過了頭,你自己說說,你生孩子那天,是你的錯多還是別人的錯多?好好的是不是你嚷嚷着把綠鄂叫來的,叫來了綠鄂是不是你叫人打的?打了別人,把你自己氣的動了胎氣,這都怨誰?你說說怨誰?你坐了一個月的月子,我就看了我兒子一個月的臉色,到如今還沒抱上我孫子呢!”
秦獠咳嗽了一聲走了進去,進屋看見趙雩抱着崢哥兒坐在下首,低着頭聽着,母親坐在上首正說着,看到他進來,哼了一聲轉開了臉。
秦獠便問道:“怎麼了母親?”
秦母就又哼了一聲道:“沒什麼,我就是過來問問,能不能抱我的孫子到前面去給客人們顯擺顯擺,叫他們看看我的大孫子!”
秦獠就道:“這沒什麼不可以的,娘您前面走,我這就抱着崢哥兒過去。”
秦母一聽都氣怔了,轉過來頭看着他半天沒說話。
秦獠也看着她,很平靜的道:“兒子洗一洗,就抱着崢哥兒過去。”
秦母剛剛說話的聲音其實挺溫和的,起碼她自己覺着很溫和,可就是這麼溫和的語氣居然都沒有換來兒子的信任,秦母真真的也是火氣都上來了。但是聽了秦獠這麼平靜的重複了一遍之後,她卻到底不敢怎麼樣起來,站了起來,想了想對趙雩道:“一會兒你抱過來吧,我這邊也有不少的老太太,你也認一認。”
語氣依然延續剛剛說話的語氣,覺着很溫和,這纔看了一眼秦獠,起身走了。
趙雩抱着崢哥兒起身蹲了蹲身算是送,擡頭看着秦獠,等秦母出去了,秦獠才問道:“來了多長時間了?”
趙雩一笑:“沒多長時間,纔來的,剛說了兩句話你就進來了……是有人給你稟報了?”不然怎麼那麼巧?
秦獠搖搖頭:“沒有……也可能有去稟報的,不過我沒遇上,我正好要回來洗洗。”說着就去小屋沖涼。
趙雩也是回來給孩子餵奶,正好就趕上了婆婆過來要抱孩子過去,她正想着怎麼拖延一下,外面的人應該又去給秦獠稟報的,結果秦獠就已經回來了。這一次這位婆婆還真的沒說什麼難聽的,語氣確實也如她自己以爲的,確實很溫和。
溫和的趙雩都能聽出來,其實這位婆婆是心虛了,來找自己說這些話,明面上是訊問,其實也可以說是辯解,跟她說說,其實那天是你不對的地方多……這就等於是告訴趙雩,她害怕了,被這段時間她兒子秦獠對她的態度嚇着了,來和兒媳婦緩和關係。
不過,趙雩真不是爲了和她置氣,趙雩也不是小孩子,犯不着爲了點態度的問題跟自己的婆婆對着幹……如果真的是婆婆的話。
秦獠衝了涼出來,把桌上的涼茶喝了兩大杯,這才笑着過來抱着吃飽了又睡着了的崢哥兒準備去前院,又對她道:“你累不累?如果累了就回來歇着行了,叫她們自己轉轉,或者叫吳迅誰的娘子幫着招呼招呼……她們還想真的當客人啊!”
趙雩一下都笑了:“不累,我都躺了一個月了,在懶下去可不得了!”
秦獠也笑了,不過還是道:“你招呼招呼定遠侯府的人就行了,往後幾天還有的忙。”
趙雩點頭,其實今天女眷來了不多。看着他抱着崢哥兒去了前院,她這才收拾了一下又去了側院,定遠侯府的大太太也來了,帶着府裡最小的姑娘,趙雩基本上一整天就陪着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