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抱棋復又進去,葉輕綃回身吩咐了府兵幾句話,這才大踏步的跟上了裴氏等人的步伐。
等到了清風苑,溫夫人早就在正廳等候了。而她的身邊,還站着瑟瑟發抖的範雅梅。
裴氏情緒這會兒倒是穩定了許多,待得看到溫夫人之後,神情反倒有些郝然道:“溫姐姐。”
見裴氏這模樣還有她身邊的溫子辰,溫夫人便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因正色道:“妙兒,有些話我須得跟你說。”
裴氏見她眼眸中少有的鄭重,神情也凝重了起來,而她的眼眸,在看到範雅梅的時候,更是猛地瞪大了雙眼,腦子裡像是炸開一般。
雖然溫夫人還沒有說,她卻已經隱隱猜到對方想要說的話了。
果然,下一刻溫夫人說的話便證實了她的猜想。
“子辰的確是你的兒子。”
一句話,便叫裴氏心中的大石頭墜了下來,放下心的同時,又將她壓得喘不過氣兒來。因爲這就證明着,當初那個身中劇毒被拋棄在亂葬崗,經歷了生死劫難的嬰孩,就是她的兒子!
一想到溫子辰所受的那些苦,裴氏便覺得心頭髮恨,眼神也越發的冷若冰霜了起來。
而溫夫人的話還在繼續着:“當初這個穩婆收了一筆銀子,所以狸貓換太子,將一個已死的嬰孩按着你的吩咐葬了,而真正的孩子則被她扔到了亂葬崗。指使這一切的人,就是你的大嫂孫氏。”
聞言,裴氏只覺得有人用重錘砸擊自己的頭部,讓她整個人都有些頭腦發懵,更是忍不住反問道:“孫氏,怎麼可能是她?”
她自認這些年待孫氏極好,對方縱然小心眼了些,可卻不至於做出這等卑鄙無恥之事吧?!
念着,裴氏又冷眼看向一旁想要將自己縮成透明人的範雅梅,冷聲問道:“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在面對裴氏時,範雅梅真切的感受到了寒意,那是一個來自母親的怒火。
都道是爲母則強,且對方還是王妃,若是真的怪罪到自己頭上,她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
一想到這兒,範雅梅的臉色越發蒼白了起來,撲通一聲就軟倒在地上,帶着哭腔道:“王妃明鑑啊,老婦人真的只是收了銀子調換了孩子,其他的事情都不是我做的,我對蒼天發誓!”
聽到這話,裴氏越發覺得心中業火燃燒,臉上的神情冷的像是萬年冰窟,帶着滲人的寒意。而她的聲音,反而更平靜了起來:“既如此,孩子身上的劇毒又是怎麼回事?”可是唯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這樣的裴氏,遠比怒火中燒的模樣可怕數倍!
聞言,範雅梅打了個冷顫,偷眼瞧了瞧裴氏的臉色,到底是不敢隱瞞,低着頭懦蠕道:“回王妃,老婦人當時給您接生的時候,其實就發現孩子有問題了,他的臉色泛着烏青,一望就知道是個活不過當晚的。所以大夫人將老婦人拉出去,讓我換孩子的時候,我還疑惑呢,一個本就活不長的,替換了有什麼用呢。”
也正是因着範雅梅被叫了出去,所以才陰差陽錯的沒有觸碰到葉輕綃的機會,這才得以讓葉輕綃的女子身份向外隱瞞了這麼多年。
裴氏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縫,她只覺得頭皮發麻,牙關緊緊地咬着,那種恨意從心臟蔓延開來,充斥着她的四肢百賅,叫她恨不能立刻將孫氏掐死!
見裴氏這個模樣,範雅梅更加打顫,將頭低到了地板上,不敢擡頭看。
見狀,溫夫人走到她的面前,握住了裴氏的手,輕聲道:“妙兒,咱們去裡屋吧,我有話跟你說。”
裴氏已然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不清醒,唯有潑天的恨意和巨大的愧疚將她淹沒。
直到溫夫人將她拉到了裡屋,裴氏才忍不住,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嗚咽了起來。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卻因着自己的不小心,竟然受了這麼多年的苦!
溫夫人好生安
撫着她的情緒,嘴裡卻是不發一言。這種事情,她與裴氏的情緒一樣。畢竟溫子辰由她養了十六年,抽絲剝繭的知道真相,她又豈能真的無動於衷?
待得裴氏冷靜下來之後,方纔擦了擦眼淚道:“溫姐姐,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聽着。”她只得,溫夫人之所以將她單獨帶到裡屋,怕是還有話要說。
見她神智清楚了,溫夫人方纔低聲道:“我懷疑你屋子裡的人不乾淨。”
聽得這話,裴氏眼神一寒,凝重道:“這話怎麼講?”
“你可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撿到子辰時,他身中劇毒麼?從那接生婆子的話裡我推算出來,子辰的毒應該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說這話的時候,溫夫人的臉上閃動着點點寒芒。
聞言,裴氏微微一怔,疑惑道:“若當真如此的話,那輕綃怎麼沒事兒?”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興許是那人原想害你腹中胎兒,可那毒卻誤打誤撞的全部轉移到了子辰的身上!”說到這裡,溫夫人又沉聲道:“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你一向謹慎,若非你身邊之人,怕是近不得你的身,更遑論接近你的膳食了。”
裴氏被她的分析驚到,剛想說話,卻聽得門外吵嚷之聲響起,其間還夾雜着孫氏的哭嚎聲。裴氏頓時便止住了話頭,蹙眉走了出去。
先前那會兒府醫彙報說孫蓮晴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的時候,孫耀文便起了親事作罷的念頭,當下便預備着帶孫蓮晴離開。誰知道他還沒有走,就見一大批的府兵進來開始清點財務,飛速的列了一個單子,要讓孫耀文賠錢。
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孫耀文一怒之下便拖着孫氏來了清風苑,一進院門便開始吵嚷:“你們葉家欺人太甚,鬧出這等晦氣事兒,本官還沒跟你們算賬呢,你們竟敢先跟我清算,當真以爲我們孫家沒人了麼?”他的聲音原本就偏厚重,此時怒的青筋直冒,越發顯出幾分奸猾之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