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爲蕭桓會意外一番,卻不想對方只是搖頭道:“蕭承曾指使葉輕瑤不假,只是這事兒他們二人卻是替人背了黑鍋。然我在京中根基不深,只隱約有指向目標,卻並不明朗,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你說什麼?”
聽到他的話,溫子辰瞬間收起臉上的笑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見對方的神情不似作僞,方纔沉吟道:“難不成,是本座這裡的線報出了問題?”
他打聽到的消息的確就是這些,可是蕭桓卻說真兇另有其人。他確信蕭桓沒有撒謊,莫非,這京中還隱藏有暗門都觸及不到的神秘人物麼。
念及此,溫子辰的臉上更加沉了下去。連暗門都未曾查出蛛絲馬跡,此人的勢力恐怕深不可測。若此事單針對蕭承還罷,可若是威脅到了葉輕綃……
見溫子辰的神色不停變幻,蕭桓斟酌道:“當日進宮之人格外繁雜,且伺候的宮人亦有調遣來的,本王排除了這些時日,雖卻苦於難抓住此人把柄。此事要查起來絕非易事,溫門主還願意攬下這個差事麼?”
聞言,溫子辰磨了磨牙,陰冷道:“你這麼說,此人本座還非會不可了。敢在暗地裡作妖,看本座如何將她揪到明處暴曬!”
……
回到家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大紅的燈籠一路蜿蜒亮起,將這夜色裡平添了幾分暖意。
葉輕綃深吸了一口氣,方纔擡腳進了家中。
到了半夜的時候,溫子辰果然如約而至。
有風自窗外吹進,將室內的溫度都低了一低。
葉輕綃睜開眼睛,自牀上坐起,隔着帳子便看到有男人是身影正端坐在桌子前。
她勾起一抹笑意,挑簾下牀,睨了他一眼道:“我還當溫門主架子恁般大,不來了呢。”
聞言,溫子辰哼了一聲,自顧的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方纔嗤道:“這天下之大,來去單憑本座的心情。”說着,又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格外嫌棄道:“你也是個
姑娘家,半夜三更的穿成這個模樣,成何體統。”
聽得他的話,葉輕綃才低頭朝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一身中衣格外妥帖,並無褶皺之處,當下便蹙眉道:“溫大門主若是覺得有礙觀瞻,大可以自戳雙目。”
“本座不同你這小丫頭一般見識。”
溫子辰被噎了一噎,又好氣又好笑,最終只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葉輕綃見他這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一雙眼眸內似是藏了浩瀚星辰一般,格外閃亮。
見她這模樣,溫子辰瞬間便覺得那些火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輕咳一聲問道:“你今日不是說有話說麼,說吧。”
葉輕綃這纔想起正事,正色道:“二月初的時候,我需要你幫我排一齣戲。”說着,她從一側的櫥櫃中拿出一本賬冊,交到了溫子辰的手中。
待得翻開之後,溫子辰先前的笑意逐漸收斂了起來,而後凝重道:“小輕綃,你身爲朝臣,該知道這賬冊被爆出之後會有多大的震動吧?”
“我自然知道。”說到這裡,葉輕綃又擡眼看向墨色濃重的夜空,緩緩道:“這朝局平靜太久了,是該翻上一翻了。”
溫子辰將手中的賬冊合上,而後輕嗤道:“也罷,既然你想鬧,本座陪你便是。”她想要怎麼折騰都好,即便捅了簍子,也還有他在護佑着,總不會叫她吃了虧的。
葉輕綃未曾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神情微微一怔,有些遲疑道:“溫門主,你我只是交易,應該分得清利弊吧?”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溫子辰如今對她的態度很奇怪,與其說是男女情愛,倒不如說是無條件的,寵溺。
對,就是寵溺。
而這種感覺,讓她有些心有慼慼。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自己同對方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然而卻又摸不到頭緒。
聽到她的話,溫子辰眼中閃過一抹鬱色,而後將摺扇合上,挑起葉輕綃的下巴,緩緩吐出一句話:“本座待如何,你管得着麼?”
聞言,葉
輕綃頓時被噎了一噎,卻見後者已然起身,留下一句:“行了,你那檔子破事兒有人替你兜着呢,等着結果便是了。”便再次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有風順着敞開的窗戶灌了進來,將這屋內的溫度霎時吹得低了幾分。
葉輕綃在桌子前坐了一會兒,方纔起身去關窗戶,只是心裡到底有些疑惑。溫子辰說的那個人,是誰?
心內隱隱的有了一個猜測,葉輕綃卻不願承認,將窗戶合嚴之後,踢鞋上牀,卻到底是沒有了睡意。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的,又何止她一個人。
潑墨的夜幕上,柳眉似的月牙掛在樹梢,將這夜色裡增添了一抹清輝。
有男人站在窗前,一頭墨發散開披在身後,細緻如瓷的肌膚從領口中泄出,叫人有些炫目。
然而他臉上的神情,卻如同萬年冰川般寒冷,生生的將那幾分旖旎逼了回去。
他的身後跪着一個黑衣男子,低垂着頭的時候,那人彷彿與黑夜都融爲了一體。
“主子,屬下無能,雖多方查找,可是線索卻都從那婦人身上斷開,請您責罰。”
聽到下屬的話,他仰頭望了一眼那慘淡的月色,方纔開口道:“罷了,此事過去多年,原就不好下手。你先回去吧。”
“屬下遵命。”
眼見着那男人要退下,蕭桓突然想起一事來,因問道:“是了,子霄,這兩日,她可還好麼?”
他雖然沒有提名字,可是子霄卻清楚的知道他口中所言的是哪一位。
“回主子,定北王一切安好。倒是今日,定南王府的小郡主前去支開了那些守門的侍衛,帶着她出去溜達了一圈,屬下怕被發現,便只遠遠地跟着,未曾敢靠近。”
聞言,蕭桓的脣角霎時溢出一抹笑意。果然,下午時他看到的真是她。
“恩,下去吧。”
直到屋子裡再次安靜下來,蕭桓方纔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負手而立仰望着潑墨的夜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