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蕭越一心想要做個閒人,可是如今這些皇子裡面,他卻是十分看重蕭越的,也有心培養他。但是若想要立蕭越,那南宮玉就勢必不能留的!原本他已經打算好了,誰知道蕭越的身體卻需要她的血。
罷了,不過四年而已,他自覺身體還可以,不至於連四年都活不過去。那便再留她四年性命吧,屆時只要蕭越的身體一好,那便是南宮玉的死期!
因着要給蕭越治病,所以南宮玉便被安排到了三皇子殿的偏殿之內,只佔據了一方小小的閣樓。
對此,南宮玉心內憤懣,臉上卻表現的格外歡喜。只是等到人都退下之後,她才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惱道:“這個老不死的,竟然這般絕情!”
她原以爲康帝聽到自己的肺腑之言,至少要恢復她的位分的。誰知道,康帝卻對位分絲毫不提,還按照自己現在的常在之位,安排了這樣一處偏殿!
當真是太過分了!
聞言,一旁的娉姬只是低下了頭去,她現在滿心都在掛念着蕭越。雖說如今離得近了,可是因着南宮玉也跟過來,所以她不能像之前那樣時常去看望蕭越。一想到蕭越此刻的處境,娉姬便有些心急如焚。
直到南宮玉叫了她好幾聲,娉姬纔回過神兒來,恭聲道:“主上有何吩咐?”
南宮玉狐疑的看了她幾眼,見她神情如常,方纔道:“你去蕭越那裡取些銀碳來,這樣冷的天氣,讓本宮如何睡!”
聽得這話,娉姬幾乎是壓抑着心中的喜悅,才能平靜道:“是,屬下這就去。”
眼見得她走了,南宮玉仍舊有些疑惑。這個娉姬是怎麼了,這些天時不時的就發呆。
不過對於她來說,這些屬下都是棋子,她身爲執棋人,不需要考慮她們的想法。
正在這時,只見簾子一挑,繼而便見那個巫醫走了進來,恭聲行禮道:“屬下給主上請安。”
“起來吧。”
南宮玉的神情一瞬間又恢復了原
先的倨傲,清了清嗓子道:“皇上那邊怎麼說的?”
那巫醫絲毫沒有隱瞞,將康帝的話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末了又道:“看西楚皇帝的神情,對您似乎有殺心。主上,要不要屬下等人將他——”
說到這裡,那巫醫做了一個斬殺脖子的動作。
南宮玉頓時便冷下了臉,哼了一聲道:“他竟然想要除掉本宮,哼,還當真是不自量力!不着急殺了他,本宮留着他還有用處呢!”等到蕭桓和蕭承都死了之後,康帝將傳位詔書留給蕭越,他們父子三人也就可以去黃泉之下團圓了!
聽得這話,那巫醫越發恭敬的低下了頭,道:“屬下遵命。”
而這些事情,娉姬是不知道的。此刻的她,正守在正殿之內,陪着蕭越說話。
已是後半夜,蕭越卻沒有睡意,只是窩在牀上神情懨懨的,而他的眼睛內,更是帶着幾分的恐懼:“姑姑,我不敢睡,越兒怕。”他一閉上眼,便都是那些亡魂幽靈,每一個都在淒厲的質問自己,爲何要這麼自私的害死他們!
娉姬將他抱在懷中,感受着這個瘦小的身子,眼眸也越發柔和了下來:“越兒莫怕,姑姑在呢,一切妖魔鬼怪都近不得你的身。”
其實認真說起來,娉姬今年也不過才十五歲,正是被家人呵護的大好年紀。可是遇到蕭越之後,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去保護別人。每次看到這個比她小九歲的孩子軟糯的喊着姑姑,娉姬就覺得一顆心都柔軟了下來。
“姑姑,你給我唱首歌吧。”
蕭越偎在她的懷中,心才慢慢的安定了下來,試探着擡頭道。
自幼他便知道自己是不同的,縱然有着外人難以想象的富貴,可背地裡,卻活的連個宮女都不如,甚至還要揹負那麼多的罪孽。
然而自從遇到了娉姬之後,他才感受到了什麼叫愛。那樣純真的,發自肺腑的愛,是他在別人身上感受不到的。
母妃對他是利用、宮人對他是討好,而
父皇的愛分給了太多的人,妹妹則年紀太小什麼都不懂。
娉姬的出現,讓他知道了這世上原來還有這樣美好的情感。不求回報的對他好,讓蕭越的心都被溫暖了起來。
聽到蕭越帶着幾分祈求的聲音,娉姬竟覺得無法拒絕,點頭道:“好。”
殿外的風雪加大了幾分,雪粒子撲簌簌的拍打着紗窗,卻也驅趕不走殿內的溫暖,和女子柔軟的歌聲。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娉姬軟軟的哼着歌,那柔婉的聲音像是魔咒一般,讓蕭越的心中越發平靜了下來,最後墜入了夢鄉。
直到感覺到懷中小人逐漸穩下去的呼吸,娉姬方纔露了一抹滿足的笑意,在蕭越的額頭上愛憐的親了一口,方纔亮他放在了牀上。
殿內的宮燈燃着,娉姬替他掖好被腳,又吹熄了宮燈,方纔合好了門窗走了出去。
大雪紛飛,將地面都倒映出一片銀白。腳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娉姬回眸望了一眼已經漆黑的大殿,這才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只是嘴裡,卻忍不住哼出了那歌的後半段:“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接下來的日子,蕭越並不好過。
那巫醫是南宮玉的人,所說的血引之法不過是噱頭,實則仍舊是用的先前那樣殘忍的辦法。取人心餵養,再讓蕭越喝下,來延續性命。
對此,蕭越雖然很不想接受,可是在看到娉姬祈求的目光之後,也只能強忍着喝了下去。
那藥碗裡滿是血腥之氣,喝完之後就連蕭越的嘴裡都帶上了那樣的味道。就在他整個人都幾欲作嘔的時候,卻見蕭曲清怯生生的走了進來。
見到蕭曲清,蕭越下意識露了一抹笑意,壓制着自己想要吐的感覺,笑着問道:“妹妹怎麼這時候來了,快拿點心來。”
可是,蕭曲清卻沒有如同往常那樣撲過來,反而朝着後面退了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