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是靜月和幾府合作店鋪開業的日子,這天,東大街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早在幾天前,參與合作開店的衆人就已經招呼了各自的親朋好友,讓他們開業當天一定要到東大街來捧捧人場。
宋景祁與雲譚雪的婚事可謂是萬衆矚目的一件大事,再加上整個婚禮過程中,雲譚雪身上光彩耀人的鳳冠霞帔,宋景祁和雲譚雪屋裡無人見過的家居擺設,還有喜宴上的美味佳餚,以及最後從宋府拿回來的禮盒。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京城上流社會的人,對宋府那位傻小姐將要開業的十間店充滿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當然,已經有越來越少的人會把靜月當成原來的那個傻女,因爲她這些年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已經證明了她的聰慧和不凡。
“一鍋紅豔千種味,高朋滿座笑語來;九鼎彤鮮百樣菜,賓朋盈門樂開懷。”有人走到千味火鍋的店前,看着店門兩旁龍飛鳳舞的文字門聯,禁不住出聲念道。
“這火鍋兩天前我在宋府吃過一次,真是太辣,太有味道了。以前吃雲上來的辣味醬菜,就已經百吃不厭了,日後有了這火鍋,本少爺就不愁沒地方吃飯了。”一位參加過宋府婚宴的名門少爺高聲說道。
“這火鍋真有這麼好?那我可要嘗一嘗!”跟着這位少爺一同前來的朋友說道。
火鍋店這邊人滿爲患的時候,學子客棧那邊也聚集了很多人,尤其是讀書人。
“人傑地靈千秋客,八方賢能聚今朝。”學子客棧前的讀書人同樣也是被客棧門前的對聯吸引住了。
“幾位公子,可以去裡面參觀參觀!”客棧掌櫃邀請門外的幾人進客棧。
“參觀?這客棧有什麼可看的?”其中一名秀才模樣的人問道。
“幾位公子進去便知!”掌櫃的臉上依然是友好的笑容。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快去問心書齋,今日蘇家兩位公子都在,聽說一會兒蘇大學士也要來。”有人着急地來通知自己的同窗好友。
“蘇大學士?哪一位?”在溪朝蘇老爺子和蘇墨客都被稱爲蘇大學士,有時人們會分不清說的是誰。
“是蘇文仙。”有人說道。
“那我們趕緊去!”讀書人一直都很敬重蘇家的男人,而且自從蘇墨客成爲樺州書院的院長之後,很多讀書人都想拜其門下。如今有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們是不會錯過的。
這羣讀書人走到問心書齋的門前,就見已經有很多人聚集在門外,書齋門前也有一副對聯:“書山有路勤爲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當衆人走進去之後發現,這間書齋比他們見過的任何一間書齋都要大,而且所有的書都是豎着放在書架上,並且書脊都有書的名字,可以讓人很清楚地看到是哪一本書。
“‘病骨支離紗帽寬,孤臣萬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天地神靈扶廟社,京華父老望和鑾。出師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燈更細看。’好一句‘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這樣的千古絕句到底是何人所做?”有人念出了牆上掛着的裝裱好的詩句,並且急切地問道。
“這是一位心憂國事的偉大詩人所做,只是他的名字被人遺忘了!”這是靜月告訴蘇詠琛的託詞,她沒打算把那些沒在這個時空出現過的詩人名字說出來,所以當看到牆上那些詩句時,蘇詠琛問她是何人所做,靜月就說是一些被遺忘的人。
“被遺忘的詩人?蘇公子,你是不是不肯告訴我們,這人是誰啊?”有人不相信蘇詠琛的話,覺得蘇詠琛一定認識寫這首詩的人,或者是他本人所做。
“諸位,在下真的不知!”蘇詠琛用誠懇的語氣說道。
“各位,你們來看這一首《白馬篇》——‘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有人激情洋溢地念出了牆上掛着的另一首詩。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好句,好句!”有人附和說道。
自古以來,讀書人最看重的是氣節,忠君愛國,一身正氣,敢於和惡勢力對抗,他們胸中都有豪情壯志,可惜身爲文人,他們缺乏應有的力量上陣殺敵,但心中對國家的忠誠永遠不會變。
“你們來看這首‘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如若真能如此,我朝必興。”一位老者由衷地說道。
除了這些,靜月還讓人在牆上掛上了一些勵志性的詩句,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等等。
“蘇大公子,這問心書齋是何意?”有人見蘇詠道從書齋裡的一個小門走出來,不解地問道。
“讀書不解其中意,問心何須靠旁人,反躬自省律己身,纔不枉爲讀書人。”這個問題,蘇家兄弟也曾問過靜月,得到的答案就是這四句詩,蘇詠道如實告訴了書齋裡的人,接着又說道:“諸位,問心書齋共有上下兩層,一樓有文房四寶和書籍可賣亦可租,二樓是專用於讀書、寫字。此刻,已經有人在樓上安心讀書,所以請大家在樓下不要太大聲說話。”
問心書齋被靜月選在了十間店鋪最僻靜的位置,相鄰的便是學子客棧,而且無論是學子客棧還是問心書齋,她都儘可能做了相應的隔音處理,以便屋內之人不受屋外的打擾。
靜月將店鋪開業的事情交給了宋景祁和蕭辰樑、顧子成、唐傲等人,而她自己則是換了一副容貌在十間店裡巡視。
她發現文人都聚在了學子客棧和問心書齋裡,而鏢局和南來北往的走商都聚在了客居戶外店裡。
靜月之所以開一家客居戶外店,是她當初流落孤島返回京城的時候,一路上的艱辛和飢寒交迫,讓她想着要是有以前那樣的出行包,也不至於吃不上飯、喝不上水。因此,在考慮十間店要來做什麼的時候,她就想到了戶外這一個項目。
“掌櫃的,給我們鏢局三十套你說的這種戶外裝備。”京威鏢局的少東家今日也是受邀來看看熱鬧,沒想到在客居戶外店裡發現了好東西,這店家口中的“戶外裝備”正是他們經常出外走鏢的人需要的,裡面有簡易帳篷、大揹包、防潮地席、防雨毯、套鍋、水壺和飯盒、筷子等。
客居戶外店旁邊就是夢想傢俱店,前兩日在宋府見過宋景祁婚房裡傢俱的公子小姐們,今天很多都是直奔傢俱店而來的。
不過,這些人到了店裡才知道,店裡的傢俱是樣品,不賣的,要想買的話,可以在事先畫好商品圖的冊子上選擇自己想要的傢俱種類,然後預定。
靜月走到傢俱店裡的時候發現,預定比她想象的要火熱的多。而要數最熱鬧的,便是傾心精品鋪和相鄰的童樂玩具店。
很多世家小姐原也不過是好奇心驅使而已,可是走到精品鋪裡她們才發現,這店裡的東西雖不像祥雲閣那樣各個都是金銀珠寶,但勝在別緻新穎,而且樣式極爲好看,無論是頭釵、耳環,還是手鍊、戒指,哪怕是一條紅繩,都與別的店裡不同,備受這些貴女千金的喜愛。
童樂玩具店裡一開始不像其他幾家店那麼熱鬧,但是自從布偶戲開鑼之後,孩子是越聚越多,就連很多大人也都捨不得離開了。
這些表演布偶戲的人,是當初靜月讓宋景雲給她找的戲班裡挑出來的幾個能人,他們一個人至少能說出三種以上的不同聲音,擱在現代都會是非常出色的配音演員。
靜月選擇了《西遊記》作爲布偶戲的開場大戲,因爲《西遊記》裡的故事最能吸引孩子的目光,而且生動有趣的人物和妖魔鬼怪,也更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蕭辰賜自從知道開業當天會有布偶戲,一大早給府裡的長輩請完安之後,就在侍衛的陪同下來到玩具店,等着好戲開場。
靜月走到臨時搭建起來的小劇場時,就看到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都坐在了前排最靠近布偶戲舞臺的位置,而很多窮人家的孩子和小乞丐,都躲在人羣裡偷偷瞧着,但所有人臉上都是興致勃勃的樣子。
第一天開業,可謂是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而且也沒有什麼人來搗亂,因爲很多人都知道,這十間店是皇上御賜的,聽說還有賢王府和蘇府的人蔘股,所以,也沒人敢太歲頭上動土,自找沒趣。
晚上,十間店的賬房先生在一起算賬,所有的合夥人也都在,令這些人吃驚的是,光是第一天的純利潤就有十萬兩。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多?”唐傲壓根就不信,他以爲賬房先生算錯了,但是這些賬房先生都是蕭辰域專門給靜月送來的,而且這些人也都接受了靜月的短期培訓,所以他們算起賬目來是又快又準。
再算一遍之後,依然是這個數目,又算了一遍,還是這個數目,這下,屋裡所有的人都信了。
“月兒姐姐,十萬兩是很多很多錢嗎?”蕭辰賜對於錢並沒有什麼概念,從小到大他沒有自己出過門買過東西,所以在他眼裡一兩銀子和一千兩銀票,似乎差別不大。
“還行吧!”靜月自己在腦袋裡快速地粗算了一下,她之前還真是低估了京城裡這些豪門富戶的消費能力,沒想到各個都是大手筆。
“還行吧?靜月姑娘,這可是太能賺錢了!”安家雖然是京城大戶,但是安睿謙畢竟是個讀書人,他平時很少參與家中的生意,根本不知道做生意原來可以這麼賺錢。
“第一天開業的勢頭是不錯,但裡面很多人都是大家的親朋好友,是來捧場的,做生意不可能天天都這麼大賺,你們可別被暫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呵呵!”靜月必須要給這些人打個預防針,生意場上同樣是詭譎多變,要想持久的做生意,就要有未雨綢繆的意識,同時也要有一個好心態。
“放心吧,這些錢看着是多,可是被我們這些人一分,也就沒多少了!賺錢慢慢來,有賺就行!”唐傲和靜月合夥開店原就不是衝着賺錢來的,其他人想必亦是如此,開店合作不過是一個各家結盟的由頭,能賺錢自然是好,就算賠了,也沒人會說什麼。
“開店自然是爲了要賺錢的,以後這十間店我可就全部交給你們了,能不能繼續賺錢,就看你們各自的本事了!”靜月已經開始打算做甩手掌櫃了。
“月兒妹妹,你要去哪裡?我們可都不會做生意。”唐敏聽出靜月的話音,趕緊問道。
“樺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