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就宿在了貴妃宮裡,連日來奔波勞累,情緒大起大落之下,早就疲累不堪,洗漱後躺進牀榻裡,才說了兩句話,意識就已經模糊不清。杭貴妃着了寢衣,卸妝後坐在塌邊,摸摸女兒的面頰,微微一笑,對身邊宮女吩咐:“明日我們去與皇后娘娘一道用早膳。”
皇后和杭貴妃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處的相安無事,主要還是因爲杭貴妃沒兒子,唯一的一個女兒又從小和太子混在一處,兄妹感情深厚,是個堅定不移地太子黨,再加上皇后曾經親自教導九公主舉止禮儀,與旁的庶女比起來,心裡上也更親近。
杭貴妃一大早帶着九公主去給皇后請安,彼時皇后的早膳剛剛端上桌,見杭貴妃母女來了,又招呼宮女加菜。
九公主一向有些怵這位不苟言笑的嫡母,行禮跪拜的動作一絲不苟,戰戰兢兢:“兒臣叩見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脣着挑脣微笑:“我們的九將軍回來了。”
九公主勉強着自己笑了一下:“母后取笑兒臣了。”
皇后輕輕頷首,一擡左手:“好了,平身吧,含霜,給貴和公主賜座,看茶。”
九公主又和杭貴妃一同屈膝致謝,面對面在皇后左右邊,挨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皇后垂眸抿了口茶,閒閒放在面前的小几上:“昨天剛剛星夜兼程而來,今日怎麼不好好休息?”
以皇后的心智和人脈網,如何不知昨日在御書房發生的事情,這麼問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九公主看了杭貴妃一眼,又低下頭:“我大央以孝治國,兒臣遠遊而歸,理應來向母后請安,昨日因事未來,還請母后恕罪。”
皇后又笑了一下,順水推舟地問:“哦?所爲何事呀?”
九公主訥訥道:“昨日去覲見父皇,一時性子急,與父皇……頂了兩句嘴……”
皇后這纔拿正眼看了她,忍俊不禁:“這麼彎彎繞繞地說話,真是難爲你了。”
九公主見皇后鬆了表情,趕緊打蛇隨棍上,可憐巴巴道:“母后,求母后勸勸父皇,讓他消消氣吧,兒臣知錯,永不再犯了。”
皇后沒有點頭卻也沒有搖頭,只道:“本宮看你今日精神爽利,怎的沒有去博望苑讀書?”頓了頓,又道:“傅大人前幾日與太子一起來請安,還提起你,說數日不見,惦念得緊。”
這話裡話外暗示意味極濃,九公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期期艾艾地又看了一眼杭貴妃。
杭貴妃跟着笑:“老覺得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一轉眼竟然已經定親了。”
她昨日才與九公主說此時不宜與傅氏結親,今日又說這樣的話,九公主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敢問,只好在心裡強壓着,正好宮女奉了一盅碧梗粥來,她接過湯勺,示意宮女退下,親自舀了一小碗,殷勤地捧到皇后跟前。
皇后看着她優雅嫋娜的動作,側過臉來對杭貴妃微笑:“年前本宮教阿九舉止禮儀,你還心疼太苛刻了,說說,本宮教的怎麼樣?”
杭貴妃在椅子上向她微一欠身:“娘娘深謀遠慮,自然不能與臣妾一屆婦人同見識,常說慈母多敗兒,若不是她幼時臣妾寵她寵狠了,現在也不至於教人如此憂心。”
皇后點頭道:“爲人母親的,理應爲兒女多操着點心,不然本宮與你坐在這說些什麼呢?本以爲兒子行事穩妥,用不着費心,卻沒想到原來上天安排好了,送來一給省心的兒子,可不得再塞一個費心的女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