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這叢梅林太祖母最是珍**,每年都要找花匠修剪侍弄,死了一株她都極爲生氣!這幾十年過來,林子佔地越來越大,梅花開得也越來越紅火!”王洛歌在梅林中穿走,像只春燕般靈動。
蘇貝也十分喜**這處梅林,幽幽吟出一句:“不受塵埃半點侵!”
旁邊的蘇秀忙續道:“竹籬茅舍自甘心!”
“秀姐姐,你這後半句卻不如不接的好!咱們只賞花,不談塵!”王洛歌笑道。
“沒錯!”蘇貝應和。
蘇秀擺擺手,釋道:“怨我怨我,我這是聽三姐姐吟詩,不小心順口就接下去了,煞景煞景!”
聞言,蘇貝和王洛歌齊齊笑出聲來,讓梅林深處另有一番趣味。
蘇蘇漸漸與前頭三人拉開距離,她抱着蘇白一時嗅嗅周身的梅枝,一時不忘以手拈弄蕊瓣。
又朝前走了幾步,蘇蘇忽然似想起什麼一般,她攬緊懷中蘇白,微倚其中一株梅樹,回頭朝王洛達處探看。
剛纔一眼乍看,不像王洛堯渾身充滿銳氣,王洛達身上仿若覆着一層憂鬱,也許這就是嫡庶有別的表現罷!
蘇蘇回頭瞄了一眼王洛達低含的面頰,剛準備收回視線,卻發現王洛達此時也從畫板上擡頭,二人視線在梅林中相撞。
蘇蘇當作沒事人一般,掉轉身,往林中深處走去。
這一廂王洛達卻是神情一怔,方纔那一幕,畫面竟是有些奇美,一片粉白梅林中,一道身姿纖窈的美人懷抱絨白寵畜,一襲?齙氐牡?堂拗食と梗??嗜諍系們〉膠麼Γ?偌由纖?瘓?餳渥鞽齙囊忻坊厥字?矗?翟諏鈁獯栽?扔行┟破?臉戀拿妨值鞘被盥縉鵠礎?p
王洛達斂回目光,手上毫筆揮動,將腦中那一幕飛快地描掃進畫中。
畫畢,他靜待墨幹,然後折了畫紙,回往檀園。
梅林中,王洛歌拿出詩集,同蘇貝、蘇秀一邊賞梅,一邊暢談詩作,聊得十分盡興,蘇蘇看她們幾個歡聲笑語,心情便也跟着快活。
轉眼一個半時辰就過去了,丫僕們開始催着回屋,連蘇白都餓得開始不安分。
於是四人收拾起心情,沿路往香浮院漫走。
除了蘇蘇有些漫不經心,另三個丫頭仍沉浸在方纔那本詩作中。
“妹妹知曉這本詩集可是何人所作?”蘇貝着實佩服詩人的才華,儘管知覺不妥,但還是忍不住探聽,詩集上沒有署名。
“我還未來得及問我二哥,這本詩集是從他那兒借來的!”王洛歌也頗是好奇,“我當時忘記問他了,回頭我打聽來再告訴你們!我二哥平日喜歡結實一些隱居在鄉野的文人墨客,所以即便打聽來名姓,你們也不一定聽過!”
“倒也是……”蘇貝自嘲一笑,撇頭間,見蘇蘇正駐足在路邊一盆栽跟前,伸手摘下幾片嫩葉,然後塞一片至蘇白嘴邊,蘇白左右搖頭不樂意吃。
蘇貝瞧了,樂不可支,搖搖頭不再理會蘇蘇和蘇白兩個,與王洛歌和蘇秀繼續談論詩詞歌賦。
及至凌雲軒院門口時,想到手中詩集的作者,王洛歌笑稱:“要不,我這就帶你們進去問我二哥去?”
聞言,蘇貝忙連連晃手,臉頰都有些發燙:“妹妹還是改天私下相問吧,我們幾個出來許久,也該回院子裡了!”
王洛歌嘟嘟嘴,扭頭對蘇貝道:“那好,我先陪你們回香浮院吧!”
話說着,卻見蘇貝和蘇秀盯着她背後的位置呆了一呆,遂忙轉脖子跟着望去,一看竟是王洛堯剛好從軒內走出。
“二哥,你出來得正好!”
王洛歌雀躍着湊到王洛堯跟前,王洛堯瞥了她一眼,然後對蘇貝和蘇秀點點頭,移眸發現蘇蘇兀自低頭與蘇白竊竊私語,並沒有看向他這裡,於是回眸對王洛歌凝眉道:“什麼正好?正好什麼?”
“我們正想問你這本詩集是何人所作?”王洛歌將手中詩集送到王洛堯跟前,歪着脖子嬌聲問道。
王洛堯會意,眸中帶笑,應道:“是南郊的青廬居士所作!”
“青廬居士?”王洛歌整日窩在閨中,對青廬居士聞所未聞。
王洛堯知她沒聽過,想到自己還急着出門,就對王洛歌道:“二哥這會兒要出門一趟,改天與你說說青廬居士的生平逸事!”
然後他即衝蘇貝和蘇貝拱拱手當作道辭,提腳之時,止不住再次朝蘇蘇所在的方位看過去,恰見她擡眸,剛要舉手與她作禮,但瞧她眼簾一眨,轉瞬間又雙眼半闔,面上毫無波瀾,壓根就是一副沒正眼看他的意思。
王洛堯收回視線,大步踱開,一張臉古井無波。
在他剛要跨出曦園朱門之際,身後傳來趙鳳玲的喚聲,若是平時,他定會止步回到凌雲軒探問究竟,只是這會兒,他不知爲何卻不願回頭,回到凌雲軒的門前,而是徑自甩開袖子出了曦園。
凌雲軒門口,手裡挽着一件披風的趙鳳玲呆呆地盯着眼前亭亭玉立且長相出衆的三位小姐,不需多加猜測,她已知三人身份。
很意外,沒想到蘇家三位小姐出落得如此標緻,尤其抱着那隻白猴的那位,無論是面相還是身姿還是氣質,都相當奪目。
想到前日,她被憑空冒出的一隻白猴嚇到,事後,她記得王洛堯特意追出門去,還獨自在門外呆立許久,可能看得就是這位小姐。
念及此,趙鳳玲心裡不禁泛起一股酸楚。
不過眼下王洛歌也在,當着王洛歌的面,她不好失態,於是趕緊收拾起復雜的思緒,溫笑着道:“五小姐,您這是從哪裡來?”
問完,她偏過頭,對站在王洛歌身周的蘇氏三姐妹很乖順得福了福身子:“婢女鳳玲見過三位小姐!”
聞言,王洛歌拍手叫好:“鳳玲姐姐,你一下就猜出來了?都不用我出面介紹一句?”
趙鳳玲掩嘴輕笑:“瞧五小姐說的,現在整個府裡誰人不知咱們府裡來了三位頂頂標緻的小姐,敢情鳳玲就該呆傻不成?”
王洛歌上前拉住趙鳳玲,樣子很親暱:“鳳玲姐姐,我有件事正要請你幫個忙!”
見王洛歌當着蘇家三位小姐的面這麼粘自己,又這麼把自己當回事,趙鳳玲心下十分受用,面上有光,但多年來修得的定力令她收斂起內心的興奮,謙虛道:“五小姐,瞧你把鳳玲折殺的,若有什麼能爲你做的,鳳玲自然盡心盡力!”
王洛歌臉上登時笑出一朵花:“幾日前,二哥替我題字的那把扇子昨日被絮園的小九姑拿走了,她好歹是我的長輩,我哪好意思與她爭搶!所以,你再幫我做把白紙扇,然後請我二哥重新題上字好不好?”
趙鳳玲一聽卻是這等小事,她原本可以輕易點下頭應下了事的,但蘇氏三姐妹處在一側,不管她們與王洛堯訂親一事有無瓜葛,也不管她們在府裡預備呆多久,但安全起見,她覺得還是要藉此機會表現得與王洛堯疏遠一點爲好,不能叫她們看出來自己在凌雲軒裡的地位,免得不小心讓自己做了出頭鳥,萬一將來當真是三位當中的一位進了府,自己豈不要遭殃?
遂而她低頭想了想,擡頭爲難道:“五小姐,不是鳳玲不幫你,只是二少爺一向事情多,你也知道,他又極不喜歡做這樣的事,這回你讓我去找他,還不如您自己親自找他呢!”
“鳳玲姐姐,你最好了,我二哥一向又看重你,你就幫我央央他吧!”王洛歌見鳳玲爲難,繼續扭着趙鳳玲的手臂請求道。
趙鳳玲提眸掃一眼蘇氏三姐妹,面上做糾結狀,半晌後才勉強應下:“那好,五小姐,這幾日待二少爺閒下來時,我替您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