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2軍裝甲戰鬥羣接到向峰山集結的命令，立即脫離濟寧前線，轉而向峰山進發。晚是晚了點，好在還不太晚。坦克裝甲部隊在這個時代的道路條件下，前進的速度往往比輪式運載工具更加迅速。
裝甲戰鬥羣在炮火的掩護下，像一把燒得通紅的刀子切入凝脂一般，殺向沒有陣地掩護的鬼子步兵。突如其來的猛烈進攻把鬼子們打蒙了，剛剛恢復的秩序又被完全打亂了。退守山頂的第189旅乘勢殺了下來。鬼子撤退的勢頭終於被暫時遏制。前線的情況讓林楚男稍稍緩了口氣，拼命催促部隊加快行進速度。
東方天空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林楚男終於聽到峰山方向傳來的猛烈炮火聲。林楚男把第96步兵師，部署在右翼。第95步兵師的190旅加強到189旅的左翼防線。暫2軍裝甲戰鬥羣則作爲正面堵漏部隊。所有戰士都明白，鬼子的勢頭也只是暫時被阻止更大更慘烈的戰鬥纔剛剛開始。戰鬥的發展也正如戰士們所料。被阻在峰山腳下的鬼子們知道，在自己的身後，中隊的6個精銳步兵師正在拔營起寨，晝夜兼程地向這裡趕來，如果不能儘快突破前面的防線，那麼後果是什麼每個鬼子都清清楚楚。求生的和本能促使鬼子們向阻擊陣地發起前所未有的猛烈進攻。鬼子們在山炮野炮步兵炮的梯次掩護下，憑藉嫺熟的戰術和頑強的精神意志，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向阻擊陣地涌來。放眼望去，在炮火硝煙中漫山遍野全是蝗蟲般的“皇軍”。
155mm重炮開火了，122mm自行火炮開火了，多管火箭炮開火了，迫擊炮、榴彈炮等曲射火力開火了。火力壓制，炮火反擊，不斷的反衝鋒。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的華僑軍，憑藉有力的地形和優勢火力拼命收割鬼子的生命，打擊鬼子的意志。但是雙方人數上的對比最終還是發生了作用。左右兩翼的一線陣地在中午時分紛紛被鬼子突破。炮火一邊壓制鬼子炮火，一邊一輪又一輪的覆蓋被突破的陣地。地面部隊立即向陣地展開反衝擊。陣地在敵我雙方的反覆爭奪中，幾經易手。每次易手都會留下大量的殘肢斷臂和屍體。炮火不斷的洗禮中，陣地內隨便抓一把都能觸到餘溫未消的彈皮。
鬼子的飛機來了。雖然被戰區防空火力打得七零八落，不過還是有幸存的飛機躲在高高的天空向戰場投放炸彈。炸彈的準頭差了一些，不過帶給戰士們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壓力。也有冒死俯衝轟炸的鬼子飛機在被打爆之前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林楚男比誰都渴望自己的空軍。一個又一個電報打給武定國。武定國並非不想向前線派遣飛機，但是狡猾的鬼子把大部分飛機用於阻滯從濟寧方向追擊的華僑軍隊身上。因此，相應的更多的空中力量用於這個方向。代差加信息優勢，任憑鬼子再怎麼頑強和拼命，最終還是改變不了空戰的結局。中國空中力量取得了空戰的勝利之後，成羣的轟炸機在戰鬥機的保護下，終於在前線指戰員的熱切期盼之下飛臨戰場上空。用鋪天蓋地來形容華僑空軍的轟炸一點也不過分。鬼子暴露的火炮陣地、指揮所、後勤補給所受到空軍的重點照顧。高爆炸彈燃燒彈呼嘯着從天而降，在鬼子羣中炸起一朵朵由鋼鐵、炸藥和凝固汽油組成的絢麗花朵。在中國空軍強力打擊下，鬼子的進攻受到極大的打擊和限制。然而，被死亡追逐的鬼子們竭盡所能的收攏好殘兵，在中國空軍剛剛離去之後再次發起進攻。
前線一個比一個急的求援報告不斷的來到岡村寧次大將的辦公桌上。倖存的空軍報告的情況也證實了前線近10萬皇軍的命運堪憂。他們不僅受到彷彿從天而降的華僑軍隊的阻擊，就在這個時候魯南地區的各色武裝都紛紛向這個區域集結，看來中隊要全殲濟寧地區的皇軍。這個判斷令岡村寧次感覺渾身發冷。濟南戰役已經完全失敗，如果濟寧地區的日軍再被全殲恐怕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豫東戰場的中隊幾乎不顧代價拼命向正面皇軍發起猛攻，牽制了徐州地區的部隊。好在從華東戰場抽調的第15、17師團的赤鹿支隊和田中支隊已經先期趕到徐州，岡村寧次沒有時間讓他們修正，立即會同第35師團開赴峰山前線。岡村寧次之所以敢不顧豫東中隊的牽制向峰山增兵，原因就在於他判斷出欲動中隊無力獨自向徐州發動進攻。如果濟寧地區的日軍被殲，那麼徐州也就失去了繼續守衛的價值。爲此，他一方面請求西尾壽造繼續向華東增兵，另一方面他破釜沉舟下定決心要把被阻於峰山的日軍接回徐州。
北上支援部隊由第35師團前田治中將統一指揮。來自第15師團的赤鹿支隊作爲北上支援部隊的前鋒。赤鹿支隊剛剛離開徐州，就不得不放棄鐵路。津浦鐵路早就被前輩們破壞的支離破碎。前輩們在得到華僑軍隊的支援後，不僅武器性能得到了提升，更爲重要的是他們的破壞技能得到了增強。從而避免了歷史上出現的，前輩們前腳破壞鐵路，鬼子們後腳很快就能修復的尷尬局面。以前輩們現在的實力對付赤鹿支隊（相當於旅團）根本就不現實。前輩們自然也不會硬碰硬的阻擊。他們在英雄的魯南人民的幫助下，一方面堅壁清野，另一方面抓住時機不斷進行襲擾。前輩們的襲擾，令赤鹿理少將不勝其煩，確有沒有辦法。魯南地區複雜的地形幫助了襲擾部隊。在前田治中將的不斷催促下，他只能不顧惱人的襲擾拼命想加快行進速度。部隊行進到薛州和滕州之間的時候，敵人的襲擾更爲頻繁。而且，赤鹿理少將明顯發現襲擾的強度、密度得到加強，襲擾手段也更加專業更具破壞性。
沒錯。毒狼到了。在這麼熱鬧的時刻，又怎麼能缺乏他們的身影呢？身手矯健的毒狼們兵分兩路，一路沿途襲擾重點照顧鬼子的輜重和補給部隊，另一路則喬裝改扮打入敵人內部，摸清鬼子指揮部所在。夜幕降臨，連日來的襲擾讓杯弓蛇影的鬼子們不得不加強警惕。赤鹿理少將被襲擾弄得不勝其煩。剛剛自己的輜重部隊又遭到襲擊，損失較以前慘重許多。照這樣下去，恐怕還未到前線自己就只能用刺刀和支那人拼命了。他不敢停下前進的腳步，只能在不斷增派搜索隊的同時，加快行軍速度。打死赤鹿理少將也想不到，他胯下馬的屁股上早已被一束激光鎖定，他的座標也有幸被傳特區空軍獲取。一架猛龍轟炸機猛地從雲層中露出猙獰的笑臉，毫不猶豫的投下兩枚重達重達500千克的“雷霆”3型激光制導炸彈。
頓時在赤鹿理少將周圍升騰起一片火海，可憐的赤鹿理少將和絕大部分指揮部成員幾乎瞬間就被汽化蒸發了。同時，鬼子的後勤輜重部隊也遭到滅頂之災。由6架猛龍組成的小型轟炸機羣，在毒狼的指揮下對赤鹿支隊進行點穴戰之後，把攜帶的所有航彈傾瀉完畢之後完，晃晃翅膀消失在羣山背後。失去指揮神經又失去大部分糧草彈藥的赤鹿支隊，在轟炸機的肆虐中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埋伏在周圍的前輩們痛打落水狗的能力還是有的。鬼子們在混亂之際，突然發現自己周圍到處都是仇恨的子彈、手榴彈和小口徑榴彈。特戰隊員們的作戰技能令前輩們目瞪口呆欽佩不已。他們身手矯健，神出鬼沒。所配武器雖然稍有不同，他們卻能夠充分利用地形地貌，把手中的武器性能發揮到最大化。他們戰術得當，射擊精準。他們總能出現最合適的地點，射殺最具威脅的目標。這種規模的夜襲本不應該是特戰部隊的任務，但是爲了實現既定戰役目標，近四百名特戰隊員，全部投入作戰，並在作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特區爲什麼不直接用空中轟炸遲滯日軍呢？原因很簡單，飛機不夠用。北線阻擋關東軍需要飛機，峰山前線需要飛機，豫東戰場需要飛機、長江沿線需要飛機。供需矛盾在這個時刻達到了頂點。空軍司令徐鵬雄同志心疼自己的飛機，更心疼自己的飛行員。不論飛機還是飛行員、地勤人員都在超負荷運轉。頻繁的飛行勤務，讓空軍幾乎達到崩潰的臨界點。但是沒辦法，哪裡都急，哪裡都刻不容緩。徐鵬雄只能盡力調劑。他感覺自己不像一名空軍司令，更像一個人口衆多貧苦家庭的主婦，每天算計着柴米油鹽的用度。現實卻頻頻令他感覺絕望，無論他如何調劑，一張張吃飯的嘴依然嗷嗷叫喚。
峰山前線。
正面進攻，側面迂迴，豬突進攻，敢死隊衝鋒，能用的鬼子們都用了，可是山依然是那座山，樑還是那道樑。鬼子們並沒有放棄，也不敢放棄。他們並沒有因爲持續一天一夜的戰鬥而放緩進攻強度。時間越來越對他們不利。每耽擱一分鐘，他們距死亡就近一步。當恐懼到達極點往往就是憤怒。恐懼到極點也憤怒到極點鬼子們，似乎忘記了自己身邊槍林彈雨。他們一波又一波輪番向中隊把守的陣地發起幾近瘋狂的進攻。
林楚男同樣焦慮不安。近兩個師團的鬼子正向自己的後方逼近。阻擊一個旅團已經令前輩們損失慘重，林楚男不指望前輩們還能夠阻擋一個半師團的前進的腳步。前輩們不能，****也同樣不能。89師還未越過運河，據戰場至少還有三天的路程。魯南的****部隊近在咫尺，以可是他們的能力也僅限於遲滯分散在各縣日僞軍集結。指望他們阻截日軍非常不現實。
林楚男趴在地圖前仔細分析着戰場態勢。漸漸一個令他自己也感覺不寒而慄的作戰計劃漸漸形成。瞬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可是向其他念頭一樣這個念頭一旦生成，就在他心裡紮下了根，怎麼也揮之不去。他仔細算計着得失利弊，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向武定國報告了自己的想法。
武定國看着手中的電報，他被林楚男的瘋狂震驚了。林楚男計劃非常“簡單”——火攻。日軍近一半深陷在峰山地區兩個較大的山間盆地之中，這爲火攻提供了一定物質條件。按照林楚男的計劃，空降旅配合暫1軍的裝甲戰鬥羣，快速機動到日軍身後，利用強大的火力的高機動能力，向山外鬼子施加壓力，儘可能把山外的日軍轟進盆地。即便不能完全達成戰役目的，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造成日軍恐慌。正面阻截部隊向日軍發動全面進攻，盡力壓縮日軍，然後迅速撤離。然後空軍向日軍集結地點投放大量包括雲爆彈在內的燃燒炸彈，以圖儘量縮短戰鬥進程。
這個簡單的計劃，關鍵不在於如何壓縮日軍，而在於空地協同以及如何快速撤離己方部隊，一旦有閃失很難避免己方部隊不被誤傷。另外，水火無情，這畢竟是在自己的國土上作戰，山火一旦蔓延開來，不僅可以燒死鬼子也可能燒死周圍的百姓。即便百姓沒被燒死，一場大火之後寸草不生山體將會斷絕多少靠山吃山的百姓的生計。說實話，武定國內心非常遲疑。他相信林楚男做出這個計劃的確出於無奈。誰也沒有想到岡村寧次能夠不顧豫東的威脅，斷然增兵支援。如果在日軍援兵到來之前不能殲滅被阻截的日軍，那麼不僅這次戰役將會功虧一簣而且阻截部隊的命運堪憂。如果批准林楚男的計劃，那麼很可能要承受自傷以及政治風險。
“戰爭永遠沒有勝利者，只有倖存者”武定國腦海中飄過這句話。他敲開了李華雄的辦公室。
第五十四章攻防（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