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自己興沖沖來到第十裝甲師上任，他從李華雄那裡沒有看到那種自己早已經習慣的過分的熱情和恭維。李華雄淡淡的語氣他隱隱感覺到這個上司對自己似乎並不太滿意。很多時候，人是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的，誰讓自己出生於一個軍人世家，而且還是所謂的“紅色貴族”呢？祖父官拜上將，父親是某軍區副司令，叔伯最小也是集團軍司令級別。自己和堂兄弟姐妹從小就生活在這麼一個環境中，也羨慕別人家經商做買賣、從政、出國留學，可是祖父一句話就把他們所有的夢想都擊碎了。“不當兵？等我死了再說吧！”飽受戰爭摧殘百戰餘生的祖父格外長壽。他死的時候自己已經在軍隊服役。乍着膽子和父親談論退役的事情，父親也是一句話：“不當兵，生你幹什麼？”
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從小身上承受着多少人羨慕和嫉妒，這些他不清楚，因爲他接觸的全是他那個“層次”人家的孩子。當兵之後，他的升遷速度自然比別人要快，得到的機會也比別人多。這些他也沒有感覺，因爲從他生下來就一直是這樣。他雖然沒有幼稚到《士兵突擊》中“老七”那樣認爲別人都不知道他的家世，不過他認爲和自己的努力也分不開。不論是在石家莊陸軍指揮學院還是在國防大學，他的成績都是位列前茅。在部隊自己也算勤奮努力，尤其是來到第十裝甲師之後，可是他卻始終得不到李華雄賞識。在原時空，李華雄可能還礙於他父親的面子，穿越之後李華雄幾乎毫無掩飾對自己進行打壓。那些平日裡對自己吹捧恭維的人似乎一下子都不認識。從天堂到地獄，從萬衆矚目到無人理睬，凡此種種不停煎熬着他的內心。也曾想過要去找自己的祖父，可是找到之後又能怎麼樣呢？說什麼？他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
戰場上得不到機會，精力旺盛的林楚男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到訓練部隊上面，還經常抽時間到國防大學給這個時代的高級將領以及“暴發戶”（穿越後升職的高級軍官）授課。他自己帶的第95步兵師、第96步兵師是魏劍捷在河南發展的隊伍。成分極爲複雜，既有土匪、流兵，又有僞軍雜牌軍殘部，戰鬥力參差不齊。自華北戰役之後，這兩個師交給他指揮。要放在以前，自己一個堂堂裝甲師師長帶兩個步兵師，他肯定有想法。林楚男此刻早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浮躁了。他靜下心來，結合部隊之際，用自己平生所學，全心全意的撲在隊伍訓練上面。他通過努力，讓基地裡那幫子“大爺們”（教導旅。教導旅由教導隊擴編而成。除了原先的老底子，又從各個部隊選調經驗豐富的老兵組成。這支部隊既承擔着部隊基層訓練的重任，又是承擔着特區的保衛任務，而且註定成爲特區各支部隊中戰鬥力最爲兇悍的一支。他們採取部隊集中輪訓、派出小分隊指導各部教導隊的業務。）給部隊開小竈。此外，他還經常利用晚上時間給團級以上指揮員上課。經過林楚男的不懈努力，他所帶的兩個師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煥然一新。在特區舉行的大比武中成爲一隻最黑的黑馬，不得不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林楚男全部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他由“培訓部長”“客座教授”終於恢復了將軍的身份。出征前，武定國把他找到司令部。二人同爲將門之後，本就是舊相識，見面之後自然也較爲輕鬆。
“楚男，最近您可是風生水起啊！”武定國微笑着把他敬禮的手拉下來。“你我就不要這麼客氣了，又沒有外人。”
“二哥您好，有日子沒見了。”的確，二人除了開會時匆匆見一面之外，穿越以後這還是頭一次單獨相處。武定國在家排行老二，一聲“二哥”出口，兩個人心中都有點惆悵。
“你是不是對李華雄有點看法？”武定國沒客氣直截了當的問。
猛然聽到這句話，勾起了林楚男無限的感慨。他搖搖頭低聲說道：“沒有。”
武定國沒理會林楚男的言不由衷，繼續問道：“知道爲什麼他這麼對你嗎？”
林楚男看了武定國一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話。自己心情最鬱悶的時候，也曾想到要找這位二哥，無奈他那個時候的確太忙了。二哥不忙的時候，他也不想再找他了。在特區不論是軍隊還是地方，誰不知道武定國和李華雄絕對是“一傍”，李華雄和他的關係甚至比幾個兄弟還親近。
“有人認爲李華雄是小人，沒穿越前對你怎麼怎麼樣，穿越後對你又一味打壓。可是你我都知道他在穿越前對你也不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林楚男不尷不尬的笑了笑，算是認可了。
“兄弟，李華雄是什麼樣的人，我可能比他的兄弟們還了解。他不是‘各色’的人，在軍界混了這麼多年，就算他各色，也早該明白了。對於你我這樣家庭出身的人，他能不另眼相看嗎？否則，他也不可能僅憑軍功僅憑他個人的努力，就能混成最年輕的中將。哥比您癡長几歲，比您更瞭解這裡面的事兒。我們家‘老家兒’和你們家的兩代老爺子，都看中了他。把你弄到他手下，也是他們的意思。”武定國拍了拍林楚男的肩膀，“兄弟，現在明白了吧？他那麼對你正是您家裡‘老家兒’的意思。這就叫‘苦其心志’。要不然，您能進步這麼快嗎？臺海您沒趕上，沒有軍功，您以爲手下的那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驕兵悍將，就憑將門虎子就服您了？做夢吧！”
“那他幹嘛不給我機會？別人殺敵，讓我跟家歇着？”
“就您那個浮躁勁兒，打仗？害了您一個人不要緊，再搭上成千上萬的人怎麼辦？以你剛穿越後的狀態，離開坦克裝甲車的仗你會打嗎？缺油少彈的機械化作戰你駕馭得了嗎？你在部隊裡牢騷滿腹，以爲我們不知道嗎？李華雄要是個小肚雞腸的人，能容你嗎？現在你終於沉了下來，你也用你的努力證明了你的能力。所以李華雄和我才能放心的讓你領兵打仗。”武定國停了下來，走到林楚男面前：“你從小竟想經商，可是靠着老家兒的影響力掙錢有意思嗎？我倒是認爲最適合男人呆的地方就是戰場和商場，不過，都得靠自己的努力明白嗎？”
“二哥，我明白了！”
“楚男，”林楚男剛走到門口聽到武定國叫他轉過身來，“到前線千萬小心點兒，槍子兒不認識您是不是將門虎子。別讓我後悔讓你上戰場。”
“放心吧！”
黃河前線。
第95步兵師、第96步兵師從黃河北岸的甜水井、八里村一帶集結，由北洛口向南岸的洛口展開渡河作戰。大規模的持續炮擊，南岸的鬼子陣地早已經一片狼藉。從天津調來的上百艘登陸艇，在十餘艘內水炮艇的掩護下開始搶灘登陸作戰。天上飛機轟鳴，地面上炮火齊鳴，河面上炮彈炸起陣陣水花，硝煙炮火構成一副殘酷而壯美的戰爭畫卷。所有戰爭形式，最慘烈的或許就是搶灘登陸作戰。爲了儘量降低搶灘登陸的戰損，特區毫不猶豫在狼藉的日軍陣地使用包括毒氣彈、雲爆彈、燃燒彈在內的所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南岸陣地上的沖天火焰，不僅讓日軍震驚，就連進行登陸作戰的戰士們都心有餘悸脊背發涼。這些來自這個時代軍人，根本無法想像林軍長口中的現代化的作戰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場面。小日本雖然不是東西，可也是血肉之軀啊！他們那兒能經得住這樣的打擊呢？受夠了小日本飛機大炮的戰士們終於明白了小日本那一套非常的小兒科。
“小日本兒會不會報復？”第95步兵師長錢風飛，被望遠鏡中看到的景象驚得也是一身冷汗，不禁擔心了起來。
“報復，也是需要實力的。”林楚男笑了笑，“小日本兒骨子裡都是賤坯子投胎。只要把他打疼了，打殘了，他就會跪在你面前甜您的腳趾頭，只要您不嫌他們髒。”
“我看還是算了吧！”錢風飛有點反胃，咕噥了一句。
進攻比預想的要順利，先頭部隊已經建立了灘頭陣地，後續部隊正在向縱深發展。工程部隊加快架設浮橋進度。天色將晚時分，第95、96步兵師的進攻部隊已經全部渡過黃河。對開始向濟南方向收縮的日軍展開追擊。
濟南城同時遭受來自北面和東面的進攻。駐守濟南附近的日軍不得不從南、西方向調兵增援濟南。可是令日本鬼子撓頭的事情再次發生，位於濟南西面的軍用機場失手。原來，爲了配合這次渡河作戰，毒狼、毒刺和空降旅幾乎傾巢出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攻佔了機場。鬼子不論如何也想不到，中隊居然會採用特種作戰加空降作戰的方式，於重兵之中火中取栗。這種類似在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的做法，極大動搖了日軍的信心。一旦失去機場，濟南的空中補給通道就徹底斷送了。因此，立即調集周圍的日軍向機場發起猛烈進攻，企圖重新奪回機場。
然而現實和理想之間的距離永遠是巨大的。他不會因爲你的一廂情願而有任何改變。從前不行，現在更不行。鬼子們如果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中隊中最精銳的部分，他們或許就不會心存奢望了。
第四十七章攻防（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