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韋先生，非常感謝您的慷慨，不過，我們猶太人知道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更想知道您的要價。”
“魏斯先生，”韋華微笑道：“我相信您或許對中國人並不瞭解。”
“的確。不過據我所知您現在應該是一名美國公民。”魏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您說得沒錯，不過有一點您或許並不清楚。作爲一名真正的中國人不論他身在何處，也不論他變換多少個國籍，他的祖國只有一個那就是中國。這個人死後在他的骨頭上永遠只會鐫刻一個詞彙那就是中國人。在這一點我們和你們似乎更有相通之處。”
魏斯想了想，點了點頭“我想我明白了。”
“您或許知道，在遙遠的東方，我的祖國還是一個非常貧困和落後的地方，更爲嚴重的是現在我們正在遭受日本人的野蠻侵略。他們屠殺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同胞們正在用低劣的武器甚至是木棒和石頭在覈武裝到牙齒的侵略者進行殊死搏鬥。我們這些身在海異國他鄉的中國人，爲了自己的祖國儘早戰勝侵略者，回國組建了一支部隊。到目前爲止，已經解放了相當於三個德國面積的國土。”
“請允許我對您的同胞遭受的苦難表示真誠的同情。”魏斯面色一整繼續說道：“您所說的這支軍隊我聽說過。他們在和日本人的戰鬥中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不僅如此他們還幾經努力解救並收留了近三萬飽受迫害的我的同胞，對此，我們中心的感激。”說道這裡未死的眼睛溼潤了。
“可是，在中國的東北和上海還有一批您的同胞，他們被日本人幫助建立猶太人國家的的謊言所迷惑，正在和日本人展開合作。據我所知，日本人這麼做無非是想利用您的同胞博得世界的同情和他們口袋裡的錢。中國是世界上惟一一個擁有沒有中斷文明的國家。在我們國家的歷史上，從來不會允許別人在自己的國土上建立獨立的政權或國家。因此我們對此事深表憂慮和堅決反對。我們希望能夠通過您和您所在的組織干預此事。”
“我和絕大多數猶太人都認爲，猶太人去支持日本人完全是一種墮落行爲。我們絕不會給日本人和支持日本人的猶太人一個銅板的資助。”魏斯憤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失禮行爲。”
“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並對您所持的這種態度深表敬意。我們將會盡我們所能幫助更多的被迫害的猶太人離開被迫害地，並對於願意到我們所控制的區域內的猶太人提供庇護。因此我們希望您和您的組織能夠支持我們的解救行動。”
“這一點我想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您能不能把要求說的更具體一些。另外，請原諒我的冒昧，我更想知道你們想要獲取什麼？或者說需要我們付出什麼代價？”魏斯直言不諱的說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非常理解您的坦率”韋華微笑道：“我先回答您的第一個問題，我們希望您向那些想擺脫迫害的同胞倡議儘量不要到日本以及東北、上海。當然，如果爲了能夠迅速擺脫所受的迫害，我們並不強求。我們只是希望儘量而已。此外，我們將會以實際行動支持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地區或者其他你們認爲合適的地方建立自己的民族國家。至於代價，我更願意用合作來形容我們彼此之間的關係。我說過，我的國家現在依然貧窮和落後，我們需要大批各方面的人才，希望猶太人能夠廣泛的參與到我國的經濟建設中來。當然這是完全自願的，即使不參與這些工作，我們也會對收留的猶太人提供最低生活保障。”
“我想知道，你們以什麼方式支持我們建國。”不能怪魏斯對這個問題敏感。復國回到祖先們生活的應許之地上。再說，你們口口聲聲說日本人答應支持猶太人建國是欺騙，那麼你們有什麼理由然我相信你們是真誠的呢？
“我們準備爲猶太人訓練一支一到三個師的正規軍，當然這要視來特區的人口以及自願參軍的人數而定。軍隊的指揮權完全有猶太人自己掌握，我們不主動要求這支軍隊參加我們民族解放戰爭。”韋華在魏斯臉上看到將信將疑的神情，繼續說道：“我們能夠在一年左右的時間消滅近二十萬日軍，我想我們的軍事能力是有保障的。您也知道在巴勒斯坦地區，您的同胞和阿拉伯人的關係並不融洽！”
“你們僅需要人才幫助你們進行經濟建設嗎？”魏斯依然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我們最迫切需要的。當然，能夠提供資金上的支持我們也不會拒絕！如果是投資，我可以保證我們會嚴格按照國際通行的商業規則進行操作。不僅在我們控制的區域可以進行商業投資，而且在我們之間依然可以進行這方面的合作。但是，不管我們之間的合作能否實現，我都希望您能夠接受這筆錢。”韋華把支票向前推了一下“這僅表示我們對受難猶太人的同情，相信這筆錢在您手裡能夠更好幫助一些人，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誘惑是巨大的，但是如果魏斯就這樣輕易相信韋華，那麼他就不可能是一個成功的猶太商人，更不能成爲世界猶太人組織的領袖。支票魏斯收下了，雙方開始談起其他的話題。韋華並不着急，他知道現在最着急的是那些依然生活在歐洲各地、不知道明天會不會看見新出升的太陽的猶太人。
很快，韋華就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對於韋華提出的誘人的條件，世界猶太人組織沒有拒絕的理由。魏斯和他的同僚認真研究了韋華的建議，並通過包括在中國天津的猶太人在內的各種關係進一步覈實瞭解特區以及華僑軍隊的狀況。從不同渠道反饋回來的信息都大大增強了魏斯等人的信心。尤其是當他們得知在歐洲，幾乎所有的中國使領館都在不遺餘力向當地的猶太人發放前往中國的生命簽證的時候，魏斯終於決定和韋華以及他身後的特區合作。當然，這種合作是有代價的。精明的猶太人絕不會放過任何交易的機會。魏斯和其他幾個頗有影響的猶太商人以交換股票等方式與美洪集團相互參股。對於美洪集團這種正在崛起的商業帝國，任何一個有遠見的企業家都會覬覦。韋華也樂得以這種方式，加深與美國商界尤其是猶太人佔統治地位的金融財團合作。生意畢竟是生意。沒有任何正常的商業活動只對一方有利，否則絕不會長久。
就在韋華積極爭取美國猶太人支持的時候，在中國國內一場針對日本“河豚魚”計劃的行動也在公開和隱蔽兩條戰線上展開。首先，在《中央日報》《文匯報》《大公報》等有影響的報之上，各種有關河豚魚計劃的報道鋪天蓋地。多角度，深層次的持續關注和挖掘。公開的電臺，和一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電臺，用中文、英文、法文、俄文、德文、希伯來文對河豚魚計劃進行形式多樣的揭露、批判、諷刺和嘲弄。這突如其來的輿論攻勢，令日本人一時之間目瞪口呆、坐臥不寧。更讓與日本人合作的猶太人感到恐怖的是，某個電臺連續一個星期，極具煽動性的號召所有中國人向任何與日本人合作的猶太人發起進攻。如果說這種號召還只是說說而已，從哈爾濱和上海接連傳來****猶太上層人物被暗殺或失蹤的消息，徹底粉碎了猶太人的美夢。那些號稱能夠絕對保證他們安全的日本人在這個時候卻選擇性的失明瞭。
日本人是暗自着急，尤其是直接負責此項計劃安江仙弘、犬塚惟重更是氣急敗壞。嚴令駐軍、憲兵以及特高科採取果斷措施，用最短的時間平息這次危機。特高科通過調查，認爲這一輪暗殺和襲擊事件，組織嚴密、手段乾淨，絕不是所謂的民間自發行動，肯定是軍統所爲。特高科的分析並不錯，這的確不是民間自發行爲，不過他們冤枉了戴老闆。這當然是夢魘所爲。他們只不過模仿了軍統的手段而已。恐怖襲擊還在繼續，早已成爲驚弓之鳥的猶太人，此刻更是人心惶惶。任憑日本人如何拍胸脯，一個又一個失蹤的名字和一具又一具橫屍街頭或者自己家中屍體比什麼都更具說服力。各種謠言像瘟疫一般在猶太人中間傳播。那些原本想移居上海或者哈爾濱的猶太人不得不重新選擇自己的落腳點。已經在那裡的猶太人開始考慮離開。
最終促使猶太人下定決心的有兩件事，一件是：魏斯代表世界猶太人組織發表公開聲明，嚴厲譴責與日本人合作的猶太人，稱他們是墮落者。向全世界猶太人發出倡議拒絕向他們提供任何資助。第二件是，河豚魚計劃的制定和積極倡導者安江仙弘、犬塚惟重分別在哈爾濱和上海被路邊炸彈炸死。你們日本人連自己的要員都保護不了還奢談什麼保護我們。這幾乎成爲所有曾經與日本合作或者正準備與日本人合作的猶太上層人士的共識。普通猶太人更願意選擇安全的生活。既然這裡並不安全，那麼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呢。很多生活在租界猶太人已經開始準備再次逃亡。可是，逃亡哪有這麼容易？富裕的猶太人目標太大，普通猶太人離開歐洲的時候除了一張船票之外幾乎一無所有。就在這個時候維克多，沙遜這位上海首富，意外的在自己的書桌上看到一封來信。“親愛的維克多，如果您想離開上海我們願意爲您提供必要的幫助。”沙遜覺得自己的後背直冒冷汗。對方能夠輕易進入自己的書房，那麼也可以隨時出現在自己面前。面對風聲鶴唳的局勢，這位大亨並非能夠完全置身事外。
當初上海聚居着大約4700名中東猶太人，其中有許多上海最富有和最有權力的家族和個人，有地產大王塞拉斯·哈同、沙遜洋行老闆維克多·沙遜、亞伯拉罕家族、嘉道理家族等，上海金融交易所主席和99家會員中三分之一以上都是中東猶太人。
犬塚惟重與歐洲猶太人社區建立聯繫，到1938年（真實歷史是1939年初，但是歷史改變了）初顯成效，由日本人、中國人、歐洲猶太人和中東猶太人共同籌資的太平洋貿易公司成立。這個公司成立的象徵意義遠大於經濟意義：它公開表明日本人與猶太人開始合作。此外，維克多·沙遜接受了犬塚惟重的宴會邀請，正因爲這個舉動，表明日本人已經被上海猶太上等階層所接受。
面對一個有一個噩耗，沙遜心中也時常涌現一絲恐懼。沙遜能夠成爲首富自然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今天的事情表明對方並不想要他的命而是要和他交易。於是沙遜靜靜在家等待那名不速之客。
第十三章綢繆（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