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對獵物預設陷阱嗎?是對獵物的最後狙殺嗎?全是也全都不是。如果你問一個資深獵人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或許只有兩個字——耐心。是的!耐心。是那種等待獵物出現而忍受孤獨的煎熬,那種一動不動的隱忍,所有的一切都爲了最後的一擊。現在,魏劍捷和他的戰士們就是這個獵手,而他的獵物還沒有來。他們不得不忍受自己想要殺出去的衝動,無動於衷的看着狼之隊與鬼子們的廝殺。不得不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給敵人制造痛苦和死亡的同時,慢慢舔舐自己的累累傷口,艱難的吞嚥自己溫熱溼腥的鮮血。一樣以精銳自詡的戰士們,見識到什麼纔是戰士,無所畏懼的戰士!慘烈的廝殺,紛飛的鮮血不能屈服他們的精神,漫天的子彈,殘忍的對手不能磨滅他們的意志。面對不論多麼強大的對手,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張開自己的嘴巴發出使敵人肝膽俱裂的嘶吼,露出散發攝人魂魄冰冷寒光的獠牙,一躍而起給對手以致命一擊。
等待!耐心!隱忍!考驗折磨着每一名快速縱隊戰士神經的堅韌程度。他們咬着牙握着拳頭瞪着雙眼,除了心跳和牙齒髮出的格格響聲,他們什麼也聽不到。他們忘記疲勞忘記咒罵忘記憤怒忘記抱怨,積聚自己的全部能量,爲的就是能夠在最後時刻,發動那致命的一擊
近了,近了。已經看到他們高高飄揚的,酷似某種女人用過的衛生用品般的、令人作嘔的旗幟。近了、近了。土黃色的軍裝、猥瑣的腦袋上面戴着帶屁股簾(屁股簾,是北方冬天給穿開襠褲的小孩圍在腰間遮擋屁股一種保暖用品。)的戰鬥帽。帽子外面的頭盔在中間有一個碩大的比靶心還醒目的紅星。按照資深僞狙擊手貝克勤的話:小日本兒天生長了一顆挨槍子兒的腦袋。
魏劍捷明顯能夠感覺到隊伍中的緊張和激動,那是一種見獵心喜混和着壓抑憤懣的極度亢奮。但是魏劍捷必須冷靜。那,畢竟是一個師團左右的兵力,自己充其量不過2個團的兵力,對方就是拿人踩也能把自己踩死。他焦急的仰望天空,天色終於黑了。鬼子們正在向一點紅的陣地逼近。那種大戰將至,生死未卜的氣氛頓時瀰漫在涉縣上空。
震耳欲聾的螺旋槳的轟鳴聲,從遠方迅速逼近涉縣上空。香月清司和所有帝人都被這陌生的轟鳴聲震驚了。雖然他們不知道來的究竟是什麼飛機,但是可以肯定那是收割自己生命的機器。遠處低矮連綿的丘陵盡頭,一羣黝黑的幽靈緊貼着山脊線在夜色中,帶着來自地獄獰笑,蜂擁而至。第3陸航旅80架作戰飛機(4架電子戰飛機中的2架未參加)傾巢而出。陌生就會給人帶來恐懼,在這戰場上面對陌生的武器,人們的恐懼尤甚。這個時空的所有人,不論是鬼子還是狼之隊的狼羣們,都睜着恐懼的眼睛望向漆黑的夜空。突然,天空中劃過絢麗斑斕的烈焰,如同美麗壯觀的流星雨,紛紛射向不知所措的鬼子。在地面上爆發出更爲壯闊的火海。天空中、地面上除了炙熱的火焰就是紛飛的彈片和暴風雨般的大口徑子彈。鬼子們無處躲避,無從還擊、無能爲力。
武器雖然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決定力量,但是隨着每一種被戰爭證明是有效的新武器的出現,勝利的天平都會向掌握這種武器的一方急速的傾斜。尤其是在與第一次遭受這種武器打擊的敵人對壘的時候效果更加明顯。香月清司和他的軍隊不幸被選中。面對如此規模的陌生的空中打擊,即便是久經沙場的香月清司也束手無策。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佔據着這裡的每一個人。鬼子們還有躲在戰壕裡的狼之隊,很多人跪在地上向那些自己能夠想的起來的各種神仙祈禱。地獄裡飛來的惡魔終於飛走了。驚魂未定的人們依然傻傻凝視着遙遠的夜空。戰場陷入可怕的寧靜,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着敵我雙方的身影、面孔。死一般的寂靜。戰場,這個原本應該喧囂的的地方一時間變得詭異怪誕。剛剛發生的血腥屠殺彷彿變的迷離、虛幻。
時候到了!對於魏劍捷他們這些來自後世的人來說,無法也無心體會這種詭異。看完空軍弟兄的表演,他們知道該是自己面對廝殺的時候了。隨着三發信號彈,84師12門牽引式155mm榴彈炮率先發威,隆隆的炮聲打碎了戰場的詭異的寂靜,茫然的鬼子們明白重炮的厲害,四散奔逃找到任何自以爲安全的地方躲避。那些陷入榴彈爆炸半徑內不走運的鬼子們連屍體都沒有留下。重炮,可怕的重炮!低沉的破空聲,落地後大地都在顫抖。重炮的殺傷力毋庸置疑,但是對人更大的打擊是他的震撼力。經過加強了2個連的坦克營(原2師撤換下來的坦克)在122mm自行火炮的伴隨火力的支援下,帶領裝甲步兵營呈楔形隊形,殺向鬼子。衝鋒開始的時候,漫天的照明彈發着“噓噓”的怪叫,把戰場照的如同白晝。慘白的戰場上的鬼子們發現一羣酷似97鐵甲戰車的坦克,發出轟隆隆怪叫,在令人牙酸的履帶碾壓聲中,向自己殺過來。
122mm自行榴彈炮高速的炮擊填補155mm榴彈炮留下的空隙。坦克和步戰車高速衝擊沒有陣地掩護的鬼子,無異於屠殺。在步戰車的配合下,分割、包圍、殲滅,再分割再包圍再殲滅。徒步步兵,緊緊伴隨坦克步戰車側後,相互掩護。他們不愧於自己精銳的稱號。把步坦協同、步炮協同的威力發揮到極致。鬼子們面對這種從未見過的戰鬥技術、樣式,毫無辦法。在這片山丘環繞的小盆地中,沒有陣地、失去大炮的協同,鬼子們幾乎不會打仗。兇頑的日軍調集所有反坦克力量,對坦克進行阻擊,試圖爲後面部隊建立簡易防線,贏得時間。可是他們絕望的發現,那些小口徑反坦克火炮對當面坦克幾乎不起作用。而且很快就會被坦克、步戰車消滅。即便有幸運的擊中坦克履帶或其他地方,他們沒有看到期待中燃燒的坦克。由於使用柴油發動機,大大降低了坦克起火的機率。當然,面對敵人大口徑反坦克火炮,37坦克的裝甲還是難以承受的。不斷有坦克、步戰車被擊中、摧毀。但是滾滾鐵甲洪流依然勢不可當的殺死更多的鬼子。
就在鐵甲洪流衝向鬼子們的時候,狼之隊如果袖手旁觀那麼他們就不是狼之隊了。在短暫的震驚之後,他們紛紛躍出戰壕,平時郎朗反覆強調的近戰、夜戰技術,發揮了他們應有的威力。
“猛打猛衝!”
“不要顧及後方!”
“不要顧及敵人!”
“敢於接敵敢於戰鬥!”
“打到哪裡就在哪裡戰鬥!”
“不要怕打亂建制以小組爲單位快速穿插、分割!”
“不要怕亂!自己亂敵人更亂!”
這些話不斷在狼之隊的耳邊迴響,他們毫無顧忌衝入敵人中間,在黑夜中像一羣黑色精怪,在死亡的舞臺上跳出絕美的韻律。香月清司幾經努力試圖收攏部隊,但是努力一次一次失敗。那些膽大包天的支那戰士,似乎每個人都以爲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哪裡人多他們向哪裡衝擊。黑夜似乎不屬於大日本帝國勇士。
坦克、步戰車更是兇猛,在鬼子羣中橫衝直撞,所到之處無不血肉橫飛。亂了全亂了。戰士找不到連隊,連隊找不到營,狼之隊只有一個信念哪裡有槍聲就像那裡進攻。3個嗷嗷叫喚的小狼就敢追擊一個小隊的鬼子到處亂跑。兵敗如山倒。即使精銳的帝國勇士也無法逃脫這個宿命。滿山遍野到處都是鬼子,到處都是追擊鬼子的戰士。喪失鬥志的人就是一羣行屍走肉。不論你有多麼堅強的信念,多麼優秀的作戰技能一旦潰敗的人羣裹挾,你也只能使無能爲力。恐懼和驚慌就像瘟疫一樣在人羣中急速傳播、放大。一個人可以帶走十個人,十個人帶走上百人。潰敗在驚慌失措中無可抵擋的發生了。香月清司帶領憲兵,一連殺了數十人才把經過自己身邊潰敗的人羣收攏住。就像潰敗一樣,一旦被收攏阻止,越來越多的人停止了奔逃,漸漸再香月清司身邊聚集起約一個聯隊的鬼子。他們成爲香月清司唯一可以依靠的逃生希望。
正當香月清司想繼續擴大收攏部隊的規模,以便突出重圍的時候,108師的殘部從後面掩殺過來。老祖宗們無數次的說過:哀兵必勝!今天看來是有道理的。
108師師長鄒華榮自從放下李華雄的電話之後,一刻也不敢停留,帶領師部全體,快速的收攏那些滿身硝煙未散,滿臉羞愧難當的指戰員們。“是條漢子就站直了!”鄒華容大聲怒吼,“把我們失去尊嚴和榮譽從鬼子那裡奪回來!否則,我們終生都無法挺直脊樑,即使死了也無顏面對昔日的戰友!不管前面有什麼,我,你們的師長,都會帶領你們衝在最前面,永遠和你們一起戰鬥,赴湯蹈火,不死不休!”
“赴湯蹈火,不死不休!”氣衝霄漢。
第九章阻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