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aobashan再次使勁兒裹了裹身上的毯子。他不知第幾次環視自己身處的環境。一間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間,不大的空間裡因爲只有一張牀,顯得格外空蕩。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這裡,來了多長時間,他只記得來之前那個令他終身難忘的夜晚。
猛烈的爆炸聲把他從寬大的牀上驚醒。他拖着肥胖臃腫的身軀急忙下牀,此時衛士已經衝了進來。
“主席(他從1937年開始擔任部長會議主席),首都突遭空襲,爲了您的安全請您到地下指揮所。”衛士長低聲說道。
“不急!立即聯繫蘇聯方面弄清楚情況。”qiaobashan嘴上這麼說,腳下卻一步也沒停,在衛士們的攙扶下,疾步向其住所的地下指揮所走去。
Qiaobashan在疾步行走中,突然感到自己右側失去支撐,緊接着他看到自己周邊的衛士,在隆隆的轟炸聲中幾乎同時倒地。慌亂中,他突然看到在走廊的盡頭出現幾名蒙面的黑衣人,手中拿着陌生的武器,快速接近。Qiaobashan不是沒見過陣仗的紈絝子弟。自他1895年在車臣汗部一個貧苦牧民家出生之後,做過牧童、進過喇嘛廟,當過搬運工,也算曆經苦難。自從赴伊爾庫茲克紅軍軍官學校學習之後,他就開始了戎馬生涯。至今他對軍隊依然有一種特殊的眷戀。有這樣經歷的人處事不驚是其基本的素養。他打消了奪取武器抵抗的想法,而是鎮定的看着這幾名不知道哪一方力量派來的刺客。
“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所爲何來。我都會出比你們主子高三倍的價錢!”他連續用蒙古語、俄語和漢語分別說了一遍。
“晚了!”這是他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間房子當中。
完成行動的當然是特戰隊。在進攻蒙古之前,張成所率領的特戰隊就作爲戰役部署的一部分,滲透到烏蘭巴托。他們在烏蘭巴托城外肯特山脈中隱蔽下來,建立一個微型秘密基地之後,分批潛入烏蘭巴托。想要找到qiaobashan爲首的高管們的府邸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此時的烏蘭巴托一派蕭條破敗之景象,只有高官顯貴們的宅邸顯得格外豪華醒目且戒備森嚴。僞蒙古政權建立之後,對外出賣本國利益,一頭扎進蘇聯的懷抱,對內則嚴格實行“斯大林經濟體制”,甘願把蒙古經濟作爲蘇聯經濟體系的一部分,實行單一的農牧經濟。致使民生凋敝,國貧民窮。
政治上則實行高壓政策,由於獨裁者內心的怯懦打着所謂保持國民純潔的旗號,不惜屠殺十餘萬的南方滯留的中國同胞。並不惜引蘇聯紅軍殘酷鎮壓蒙古西部人民的起義。在博克多格根(博克達汗、外蒙古藏傳佛教活佛八世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圓寂後,蒙古把限制喇嘛教作爲去中國化的重要部分。全外蒙地區被qiaobashan下令殺害的中高級僧侶和喇嘛超過一萬人,上層喇嘛僧侶處決殆盡,大量無辜百姓受株連。這也就是討逆檄文中所說:“荼毒生靈、奴役百姓,斬殺同胞十餘萬,屠戮僧侶萬餘名,毀壞寺廟,強逼信衆還俗。借賊人之手鎮壓民衆義舉。”試圖藉此維持其殘暴的統治。
然而,不論在控制多麼嚴密、思想多麼高度統一的國家,要想找到個把變節者或者持不同政見者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手段也無非就那麼兩類:威逼加利誘。自從特區開始和蘇聯人打交道之後,就開始加強對蘇聯和蒙古的情報工作。除了電子偵聽破譯之外,也開始以各種身份向蒙古滲透。尤其是佔領東北之後,他們利用井上靖雄掌握了關東軍在蒙古的情報網。關東軍的迅速潰敗,給韓龍城留下充裕的運作時間。
卡布在諾門罕戰役中被關東軍俘虜,不知道是有幸還是不幸,他被特高科策反,併爲其創造了動人的英雄事蹟。他作爲戰役英雄受到表彰。隨後,成爲qiaobashan衛隊的一員。在過了兩年的安穩日子他幾乎把被俘一事忘記的時候,噩夢突然再次降臨,上線找到了他。他的任務非常簡單,就是及時彙報qiaobashan及其所能接觸到的高官們的動態規律。卡布明白這將意味着什麼,但是他已經別無選擇,他被俘變節的情況一旦爲當局所知,那麼不僅是他,還有他的家人都將受到株連。日子在揪心的煎熬中一天天過去,所幸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然而,在關東軍被中國人殲滅之後,卡布突然發祥他找不到上線之後,心中的忐忑和僥倖以其襲上心頭。
忐忑的是上線被抓,僥倖的是上線撤出蒙古,那樣的話自己的噩夢就終於可以醒了。過了一年多,他已經確信自己可以忘記過去噩夢的時候,特區的特工再次找上他。向所有的變節者一樣,當出賣成爲生存的一部分的時候,新主子是誰其實並不那麼重要。就這樣,特區很快就掌握了qiaobashan及其部分高級走狗的生活規律和動態,爲劫持和斬首積累了有利因素。在特戰隊員們的指引下,4架轟——12在大規模轟炸降臨烏蘭巴托之前,對僞蒙古國高官們的宅邸、辦公場所進行了精確毀滅性的空中打擊。與此同時,特戰隊員們利用直——16攻擊直升機和直——18通用直升機,成功對qiaobashan實施了的劫持。爲了保障直升機的航程,特區在戈壁荒漠中空投保障分隊,建立臨時補給基地。在敵國建立補給基地,也只有在蒙古這種地廣人稀經濟落後的地區才能得以順利實施。
劉遠洋在韓龍城的陪同下,在監控室內看着神情平淡的Qiaobashan,心中不禁想到如果自己淪落到這般境地是否還能保持如此的冷靜。看來能夠成就大事的人,必有過人之處啊!“給他換件衣服!”劉遠洋在簡單詢問了一下qiaobashan的情況之後,來到另一個房間。過了一會兒,qiaobashan坐到他的面前。兩個人相互審視了一會兒,都不急於說話。通過監視器觀看情況的韓龍城暗暗點了點頭。韓龍城和劉遠洋並接觸不多,常年的情報工作使得他觀察人的角度與衆不同,更在意對方的心理素質。
“你就是華僑軍司令?”還是qiaobashan先開口,或許是爲了表示平等或者某種心理需要,qiaobashan堅持用蒙古語對話。劉遠洋在翻譯完畢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很想知道你們的目的。”
“迷途知返!”劉遠洋沉默片刻之後突然說道:“讓你的同胞少一點犧牲。”
“哈哈哈——迷途知返?”qiaobashan粗獷的笑聲放肆的在室內迴盪“蒙古人民選擇的道路纔是康莊大道,我既然沒有在迷途,談什麼知返。我倒是認爲你們應該認清形勢,不要身陷萬劫不復之地再悔不該當初。”
“願聞其詳!”劉遠洋饒有興味看着qiaoba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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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處心積慮想要蒙古進行所謂‘迴歸’,我也知道以蒙古的勢力根本無法與你們相抗衡,然而我要提醒你們注意:第一,***是蒙古人民的選擇。蒙古人民已經受夠了中國的傾軋和歧視,我們需要有尊嚴的活着;第二,偉大的蘇維埃不會漠視不理;第三,現在的國際大局是反法西斯匪徒,你們貿然對盟國採取敵對行動,必定要遭到世界上所有愛好和平國家和人民的唾棄。我倒是非常誠懇的告誡你們,懸崖勒馬爲時不晚。你們不要指望抓住我本人,就能夠對你們的侵略行動能有什麼幫助。你們也不用拿死亡威脅我,自從我投身革命那一天起,就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好一張利口,劉遠洋心中暗道。
“我們既然已經採取行動,就不在乎你背後的蘇聯人。你口口聲聲說***是蒙古人民的選擇,那麼我想問一句,你和你領導的政黨,在進行陰謀背叛祖國的時候是否得到你所說的人民的授權。你憑什麼認爲你和你所領導的政黨的選擇,就是蒙古人民的選擇?我承認滿清政府對你們的確有壓榨和野蠻統治行爲,但是你們背叛祖國之後這樣的命運改變了嗎?你們不過是蘇聯領土擴展的一個小小的環節罷了。自從你們投靠蘇聯之後,你的人民和同胞的生存環境不僅沒有得到任何改善,反而更加貧困。
在自己的國土上居然需要外國士兵來維護其安全,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尊嚴?爲了維護謊言,你們實行嚴格的信息封鎖。然而,你自己應該知道,生活在漠南的蒙古族同胞的生活方面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因此,我們希望你們爲了自己近百萬同胞的生存命運和福祉,爲蒙古回到祖國懷抱做一點工作。至於蘇聯以及國際形勢,我們如果有所顧忌,就不會發起這次行動。另外,當我們在和日本孤軍奮戰的時候,那些世界上所有愛好和平國家和人民又在哪裡又在幹什麼呢?所以,我衷心希望你能夠慎重考慮自己和民族的未來。當然,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我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但是,我相信很快你就會受到你口中所說的人民以及歷史的審判。”
說罷,劉遠洋不待qiaobashan說話,徑自離去。對一名叛國者和階下囚,劉遠洋已經沒有必要也沒有心情聽他繼續羅嗦下去。
“可以了嗎?”劉遠洋回到監控室詢問韓龍城。
“沒問題!”韓龍城向劉遠洋豎起大拇指。
其實,劉遠洋也好、韓龍城也罷,誰也不指望一番談話就能令身爲階下囚的亂世梟雄qiaobashan幡然悔悟。都是成年人,沒人那麼幼稚。劉遠洋之所以“接見”qiaobashan就是一個韓龍城布的一個“局”。用qiaobashna的聲音通過計算機的合成技術,編制一段投降公告,以迅速瓦解蒙古的抵抗意志,減少蒙古同胞的損失。特區在軍事實力上並不十分在意蒙古軍隊的抵抗,但那畢竟是同胞而不是外敵,能把損失降低多少就儘量向那個方向努力。
“我們這麼做能起到作用嗎?”
同樣面臨部下的質疑。韓龍城雖然平時給人以難以接近的印象,其實在他身邊工作的人並沒有這樣的感覺。
“我對此非常有信心”,韓龍城依然語氣平淡“Qiaobashan像所有的獨裁者一樣,在國內大搞個人崇拜,他靠行政和軍事強力砸碎了拆毀廟宇屠戮僧衆佛祖神像,摧毀了人民的精神家園,卻爲人民重新樹立起一座神。其神化自己的行爲,與中國古代君權神授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他不是神授也不需要,因爲他本身就是神。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爲了增強自己統治的合法合理性,同時也體現出獨裁者內心的無比恐懼與虛弱。其實,當一個獨裁政府面臨外來或者內部壓力的時候,其承載能力根本不像其表現出來的那麼強大。後世的薩達姆政府和卡扎菲政府無不如此。尤爲可怕的就是每一個獨裁者都在強硬和虛弱之間徘徊。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虛弱和無力,但有的時候,他們自己也會被國內表面上的萬衆一心的狂熱所迷惑,狂妄的以爲他們口中的人民真能爲他們殉葬。其實,這一切都不過是沙灘上的城堡,經不起風浪的沖刷。所有的強權和威壓只不過是在爲自己激烈仇恨,併爲自己培植掘墓人。Qiaobashan同志同樣如此。他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指望自無非就是蘇聯,殊不知他背後的這棵大樹也已經重病纏身。或許喬巴山自己也想不到,他一手製造的神話運動,同樣能夠毀了他。現在,他頭上的光環還未被覺悟的民衆們所摧毀,民衆們對他的膜拜的狂熱甚囂塵上之時,突然聆聽到領袖的聖訓,即便不能全部倒戈,最起碼也會引發內部巨大的混亂。”
在中隊隆隆的炮聲中,qiaobashan同志的要求蒙古士兵停止抵抗作戰、共同驅逐蘇聯匪軍的“聖訓”,通過無線電波傳遍蒙古大地。與此同時,署名爲qiaobashan元帥的電文文稿和命令,通過軍用電臺傳達到旅以上指揮官。然而,一場前所未有的悲劇伴隨着領袖的聖訓一起降臨。更多沉迷於對蘇聯對領袖虛無幻想、狂熱崇拜中的普通蒙古民衆,也終於明白失去祖國甘爲附庸的結局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