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驚慌失措地問道:“此四神獸乃是你之召喚獸?!”
三王子頷首道:“正是。”
大公主聞言轉念一想, 已是瞭然:“你本非巫咸國人,遂無法如巫咸國人一般以靈蛇爲召喚獸;然但凡靈力在文宿階以上之人,皆能擁有召喚獸, 兼了你本具四方各族之血統, 又是突破六兵之陣之人, 遂能召喚四方神獸作爲召喚獸……”說着復又仰天大笑, “哈哈哈, 上天何以誕下這般異人?!此乃天要亡我也!”
言畢,大公主驅使應龍,轉身回了豫城, 三王子令朌坎留待此處統領大軍,先原地待命, 由自己親身追擊大公主。言畢, 即跨上青龍, 從空中向大公主追去。而城中衆將雖拈弓搭箭,對準空中的三王子, 然無國主之命,亦不敢貿然放箭。
此番只見大公主驅使應龍徑直飛入宮中,之後三王子亦乘坐青龍追趕而來。宮中衆人見狀,無不驚慌失措,跌倒打顫。三王子正暗自提防大公主以防其詭計, 便見大公主降於宮內梅林之中, 那梅林正是大公主母妃昔時所居之所。三王子亦隨之降下, 打散靈力, 復又召喚出方天畫戟擎在手中。只見大公主行至一株梅樹之下, 這般時節梅樹已是綠葉滿枝,生機盎然。
大公主背對着三王子, 面朝梅樹而立,伸出空着的一手輕撫梅樹樹身,竟全然不顧身後逼近的三王子,對着虛空自顧自說道:“曦曜,我們皆輸了,天意如此,註定我中土國霸業難成……”
三王子聞言則答:“霸業不成而王道可興。和之道並求同存異,誰道此非我中土國所行之路?”
大公主聽罷未答,不過輕笑一聲。之後大公主忽地伸手,向身後的三王子擲來一物,三王子見狀,本能地揮戟一擋,將此物擋開。待那物落地後方才瞧清,那正是國主之印,此番撞在路旁的靈璧石之上,跌碎了一角。
大公主已是回過身來,見罷此景,嘴角揚起一絲淡笑,說道:“這些年來,這國主之印有多少人求之不得,你竟將之擋開,當真乃異類。”
三王子步至那國主之印跟前,彎腰將之拾起,吹散其上碎屑,對大公主說道:“王姊心意,弟心領了,然弟之所求不僅於此。”
大公主聞罷這話雖不明瞭,卻並未將疑惑問出口來,面上笑得愈發雲淡風輕,緩緩舉起法杖,做出施法之狀。三王子見罷,亦忙不迭舉起畫戟對抗。卻見法杖之上紅光一閃,大公主渾身上下便燃起一團烈火,將她整個包裹在內。
三王子見狀亟亟召喚飛廉,欲令其噴水滅火,卻無絲毫效用,方知此乃靈力之火,非凡水可滅。只聽火中大公主的聲音傳來:“族中惟你一人,你好生去做……待我去後,將我之骨灰葬於這株梅樹之下,無需葬入祖塋。”
須臾之間,那靈火便將大公主之軀焚燒殆盡,骨灰遍撒梅樹之下。三王子正待將大公主骨灰裝入錦盒之中,卻聞周遭響起一陣密集的腳步聲,三王子隨即立起身來,只見一隊禁軍手持矛戈,闖入宮來。
三王子亮出手中的國主之印說道:“國主已是火解,如今國主之印正在我之手中!”
衆軍見狀,面面相覷,無人敢動。
三王子隨即下令:“大開城門,令衆將進城!”
……
之後三王子云寅登上中土國王位,作爲中土國繼雲辰之後的第二十九代國主 。登基之時,昭告天下,此番正是混沌大陸破除結界之後,衆多國家之臣民頭回越過國境,前往別地。正是萬國來朝,八方鹹集;萬里乾坤固,千年王道昌。乃中土國自第二十六代國主雲丙就任首個大陸盟主之位之後,最爲盛大之景。
此番以夸父國爲首的諸國,此行則獻上以崑山之玉打造而成的盟主之印,三王子收到此禮,欣忭非常,較手持中土國國主之印還要喜悅。此外,夸父國又另行塑造了一尊三王子的全身雕像,由百名夸父族人從夸父國境內運抵豫城,安放於豫城王宮以南的中軸線之上,石像所塑之人身着錦繡華裳,一手執戟,一手持杖,威風凜凜、氣勢逼人,以此紀念三王子對大陸所做貢獻,供後人永世膜拜。
另一邊,女子國作爲三王子母國,自是不甘落後,乃此番參與登基大典的諸國之中人數最多之國。而朝拜隊伍之中,除卻女子國君臣,還有一特別之人,正是被風凌霄選中的女子國王族之女,送來與三王子聯姻,承襲先輩傳統,以結二國秦晉之好。
而面對着列祖列宗之牌位,三王子暗忖道曰:“祖父、父王,你們可曾料到,這中土國王位有朝一日亦會落入我雲寅這一異族所生之人之手?……只是如今這萬國朝拜、天下拱服之勝景你們可曾目見?想必定不會令你們失望……”
此番登基大典之盛況自不必贅述,惟有一處細節引來衆人議論紛紛,正是此番主持祭天祭祖儀式的巫祝並非是傳聞中的三王子的御用巫祝巫朌朌坎,而是現任靈山六巫之一的巫相朌離。衆人皆不知此乃何故。
且說在大陸的某一個角落,在一株有着百餘年高齡的高大喬木的枝頭,懸吊着一個羽民族小孩,翅膀尚小,年齡尚幼,因了貪玩而揹着父母外出,未飛多遠,便爲一陣大風颳到那樹丫子上吊着,飛,飛不走;下,下不來。
正於大陸各地遊歷的朌坎路過此處,見了那樹上的孩子,隨即從袖中掏出阿巴,令其增大增壯、現出原形,自己則趴在阿巴頭上,以夠到那樹丫子,救下孩子。
只見阿巴一面馱着朌坎向上伸展身子,一面翻着白眼問道:“吾主爲何不召喚鳳凰作那坐騎,一舉騰至那樹上救人?”
朌坎答道:“你難道不知你主我有恐高症?令我一人單獨騎那鳳凰,還不暈得把隔夜飯吐出來……”
阿巴又道:“如此又何不令阿蚺做此差事?”
朌坎則答:“它沒你高大,怕是夠不着那樹梢。”說着又一面拼命伸直了手臂向上,尚還差了些許距離,又催促阿巴道,“阿巴,再伸長一些!”
袖中的阿蚺則忽地另言一事:“主人,此番三殿下的登基大典正是大陸之盛事,你身爲他之御用巫祝卻缺席離場,當真妥當?”
朌坎不聽則罷,一聽則氣不打一處來,這人也不救了,一把將阿蚺從袖中掏出,使氣拽在手中拉扯一回,一面說道:“阿蚺!!!我們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事的嗎!!!殿下哦不,現在是國主了,他要納女子國之人爲妃,我怎麼可能還去主持什麼大典,看人家秀恩愛……我要見了指不定能召喚出饕餮吃人的知道嗎?……”
正值此時,在那喬木一旁,一青年乘坐乘黃經過,見罷那樹上之景,嘴角微微揚起,掠出一縷輕笑。隨即一躍而起,運起輕身之法,飛身上樹,將那卡在樹梢間的孩子救下。
朌坎見眼前人影閃過,帶着一臉莫名其妙的神色尋着那身影望去,只見那人一身中土國人裝扮,白衣勝雪,將手中抱着的孩子放下,方纔朝上轉過臉來,一張俊逸絕倫的熟悉容顏隨即映入朌坎眼簾。
青年率先開口說道:“總算令我尋到了,巫朌大人。”
朌坎見狀自是說不出的驚喜,卻有更多的不自在,遂嗔道:“在下不知宗主國國主、混沌大陸盟主竟有此閒暇,微服私訪來到此地。”
青年則道:“寡人大婚將至,王后卻不翼而飛。有人嘗言欲‘以身相許’,寡人亦許諾定當攜他前往列祖列宗跟前拜堂成親。如今此人不見蹤影,寡人除了親身前往將之尋回,還能如何?”
朌坎:“……!”
在西斜的輝光之中,一抹緋紅掠上朌坎的臉頰,而立在青年身畔的羽民族小孩則指着朌坎說道:“大哥哥,你臉紅了!”
朌坎聞言忙不迭支吾一句曰:“是夕陽的光啦,夕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