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一鳴和三千歲坐車回到學校,先去食堂買了飯,又到超市買了純淨水、柚子以及三千歲心心念唸的魚肉腸子。兩人的寢室在4樓走廊的最盡頭,四人的宿舍,有一個人在大一下半學期出國留學了,李文彬是本地人,膽子又小,因爲聽說走廊盡頭的房間風水不好,煞氣太重,就一直沒在寢室裡住過,所以整個寢室中的活物只有封一鳴、三千歲和一條修煉不足五十年的小金魚而已,對於這樣人與妖的組合,不用時刻提心吊膽着被人發現,可以說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
走進寢室,封一鳴拿出來一個海碗,將買來的純淨水倒在碗中,又將手腕上的手串摘了下來浸泡在水裡,便轉過身和三千歲一邊用電腦看着電影一邊吃飯了。
三千歲一本滿足的大口咬着糖醋魚,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碗,湊到封一鳴耳邊小聲問:“你真的打算引鬼入室?”
“是狼,引狼入室。”封一鳴糾正說。
“可它就是鬼啊,而且還是水鬼。”三千歲不服氣的辯駁。
“這不叫引狼入室,而叫做請君入甕。”封一鳴不再去和他較真狼還是鬼的問題,認真解釋說,“如果只單純的是它一個鬼,掀不起這麼大的風浪,最近一段時間校園內鬼氣大盛,絕不是它這種程度可以做到的。”
封一鳴邊說着邊用水果刀將柚子十字劃開,剝下四瓣柚子皮,再將每片柚子皮中都捲入一張符咒,用大頭針將皮固定使其不會鬆開,再用棉線穿好掛在寢室的四角。
這時泡在水中的手串上忽然冒出了一串串氣泡,一顆水珠從穿着手串的棉線上分離了出來,卻沒有和周圍的水相溶。這顆水珠因爲剛剛及時浸入了棉線中才逃脫了被玉佩吸收的命運。碗中的氣泡越來越密,也越來越大,最後竟如同沸水般翻滾起來,一隻接近於透明的手從碗中伸了出來,緊接着是另一隻手,一個水鬼抽搐着從碗裡爬了出來,近乎透明的身體中,被包裹着的手串和玉佩清晰可見。
“嘻嘻~~嘻嘻~~”水鬼詭異的笑着,伸直手臂向封一鳴和三千歲走來,那動作像極了電影中的喪屍,彷彿全身都是僵化的,動作極不協調,每邁一步雙肩都要交替向前提動許多次,好似不會走路一般。
“奇怪自己的動作怎麼變慢了麼?”封一鳴慢條斯理的喝完碗中的湯,用紙巾擦擦嘴說,“喏,看看周圍掛着的柚子皮。”
水鬼擡連望去,房間四角上掛着的柚子皮上浮現出紅色的符文,正好將它圈在其中,水鬼看着封一鳴,雖然它的臉上只有五官的輪廓,但仍能想象到它此時的憤怒表情。它的喉嚨處發出“咯咯”的聲響,卻很聰明的沒有硬衝上來,而是卯足力氣向衛生間衝去。
“想去找水麼?”三千歲一個閃身擋在了衛生間的門口用魚刺剔着牙,諷刺的說,“剛剛不是躥得挺快麼,現在怎麼比蝸牛都慢,這樣的速度還想從老貓我眼皮底下開溜,你真當我是個寵物麼?”
三千歲話音剛落,十指的指甲驟然伸長,像是猛獸的利爪,衝着水鬼的天靈蓋抓了過去。水鬼變換形態,化作無數水滴飛散開,而後又在空中聚集,再次匯聚成人形。但這個人形卻十分怪異的錯了位,一條胳膊長在了脖子上,而頭卻出現再來胸口的位置。
“真讓你猜對了。”三千歲說,“它們不是一個人!”
“你們……怎麼知道……”水鬼沒有張嘴,卻發出了悶悶的沙啞的聲音。
“我放在柚子中的符咒,好似給你打了一針強效麻醉,麻痹了你的感官,所以你的動作纔會變慢,變化形態也不那麼靈活了,但就算這樣,你要化成人形,肯定是根據你生前的樣子變化的,這是不可能出錯的。”封一鳴指了指水鬼,“但你現在的樣子,身體的基本構造都不對,出現這樣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這個‘身體’是由數個鬼魂組合成的。”
“你們都是淹死在學校那個湖裡的學生吧?”三千歲問,“誰是教唆你們去害人的?”
水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怪叫着將頂在脖子上的胳膊化爲鐮刀狀,向封一鳴和三千歲攻擊過來。
“不要白費力氣了。”封一鳴說着,額頭上漸漸浮現出一個綠色的樹狀的花紋,和那塊玉佩中的花紋同出一轍,他默唸口訣,額頭上的花紋愈加明顯,被水鬼身體包裹着的玉佩發出了幽幽的潤澤光芒,玉佩中的枝葉清晰可見的晃動了起來,水鬼像是被擠幹水的海綿掙扎着縮小了體型,最終反被身體裡的手串牢牢套住。
封一鳴走過去撿起被手串綁住的水鬼,沉聲問道:“我再問一次,是誰教唆你們你們去害人的?!”
水鬼掙扎了幾下,發出“咯咯”的聲音,忽然一團紅色火焰從水鬼身上燃起。
“一鳴小心!”三千歲一把奪過手串拋出去,水鬼在火焰中發出淒厲的哀號,隨着火焰中的劈啪作響,水鬼灰飛煙滅,只有封一鳴的手串靜靜地掉在地上。
“看來那個幕後黑手早就爲自己找好退路,一旦它們被抓就毀了它們以不泄露自己的行蹤。”封一鳴抓抓頭髮沮喪的說,“真是的,這下子線索全斷了。”
“能在常青玉旁做這等動作,那個幕後黑水絕不是簡單的角色。”三千歲上前撿起手串,發現手串上的珠子許多已經被燒黑,常青玉上也出現了道道裂痕,“你不是已經讓那個衣錦離幫忙去查了麼?我們就先等等他的消息吧。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回家請人將常青玉修好。”
“你說的對。”封一鳴發了一條短信讓同學幫他和三千歲請假,拿起揹包和三千歲一起走了出去。
另一邊,衣錦離精心策劃了自己和夜染的“消失”計劃。他先讓夜染已家中出事爲由長期請假,而自己則買通醫生說自己患有肝炎。肝炎是傳染病,爲了其他人着想公司不再讓他開工,連狗仔隊都對他敬而遠之,衣錦離正好落得清閒,準備好好的在家照顧夜染。
衣錦離正繫着圍裙按照書中所寫爲夜染準備營養餐時,忽然聽到“咚咚”的響聲,四處望望,看到一隻肥碩的烏鴉在停在窗外,用喙哆着玻璃。
“找到線索了?”衣錦離打開玻璃問。
“找到了,老大讓我找你去看一下。”烏鴉說。
“好,你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就走。”衣錦離邊說邊解下圍裙。
“你要出去麼?”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夜染問。
“嗯,黑鴉族有消息了,我過去看看。”衣錦離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夜染起身說。
“那怎麼行?!”衣錦離不容反駁的拒絕說,“你現在的身子要好好在家休息!”
“可是我不累啊。”夜染說。
“不累也要休息!你現在是孕婦,哦不,是孕夫。怎麼能這麼不在意?”衣錦離教育說。
“沒事。”夜染便換衣服邊說,“人類的孕婦我見得多了,高齡的、低齡的、活着的、死了的,,就沒有一個是不能出家門的。”
“那些都是女人,可你是男人啊!她們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在你身上不一定適用啊。”
“這樣……”夜染想了想說,“那你把我也當做女人好了。”
“我的重點不是這個!”衣錦離抓狂的說,“我是說……哎……阿染你等等我……”
夜染就這樣在完全無視衣錦離苦口婆心的勸說下上了車,兩個人一同在烏鴉的指引下來到一條河邊。
“你說的那個學校的用水就是來自這條河,你們看看有問題沒有?”烏鴉問。
衣錦離上前幾步,眼睛變成了通透的琥珀色,盯着河面看了很久,搖頭說:“這裡很平靜,不想是被鬼怪侵入。”
“這條河還有其他支流麼?”夜染問。
“應該沒有。”烏鴉回答。
“難道是封一鳴想錯了?又或者是這中間遺漏了什麼……”衣錦離喃喃自語,沿着河邊緩緩走着,忽然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麼硬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一枚不知什麼朝代的銅幣。
“這是什麼?”烏鴉飛過來問。
“銅幣。”衣錦離說,“河岸邊怎麼會有古時候的銅幣?”
夜染走過來拿過銅幣,仔細看了看說:“這上面寫着大中通寶,是明朝的錢幣。”
衣錦離更是奇怪了:“明朝錢幣怎麼會在這條河的岸邊?難道這附近有古墓?從沒在新聞中聽說啊。”
“也許是還沒被發現的古墓呢。”烏鴉說。
“這錢幣能被我撿到,說明若是真有古墓,也早就被人給掏了,這銅幣是陪葬之物,或許是因爲太小才被不小心掉落。”衣錦離說。
“還有一種可能。”夜染忽然說,“古墓沒有被掏,而是古墓裡的人自己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