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10樓,電梯門向兩邊打開,鬼一手死死握住冥幣一手向着兩位財神揮手送別並一再囑咐他們小心行事。一走到吳紅家門口,一股濃重的鬼氣就似一堵牆將兩人隔在了外面。
“等一下,那東西在門口布下氣牆,我們貿然進去會打草驚蛇的。”夜染拉住衣錦離的胳膊說。
“你可以影化進去麼?”衣錦離問。
“影化不被發現的前提也是我的道行要高於它。”夜染皺眉。
“那怎麼辦?”
夜染想了想,默唸咒語,右手手背上一個鮮紅的“鬼”字漸漸顯現出來。
“這是?”
“閻王印。”
不一會兒,衣錦離就聽到一陣咯咯的笑聲,一個看起來不過4、5歲的孩子正從樓梯下一階一階的蹦上來。
“這孩子是鬼?”衣錦離見這孩子雖然長得白白胖胖很是可愛,一雙眼睛卻是毫無生氣的灰白色。
“這是鬼童子。”夜染介紹說。
“鬼童子?”
“就是在很小的時候夭折的孩子。”夜染解釋。
衣錦離細看鬼童子,發現她的脖子上有一條淤青,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願相信的問道:“那她爲什麼不去投胎?”
“你看她脖子上的淤青,那是她的死因。”夜染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她之所以這麼小就死了,不是因爲生病也不是因爲意外,而是她的媽媽又生了一個弟弟,家裡窮養不起這麼多孩子,所以……”
“所以就把親生骨肉活生生的掐死?!”衣錦離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腦,雖然他在電視或者報紙上見過這類新聞,但當這樣的一個孩子的魂魄就站在自己面前時,他仍是不敢相信,究竟多麼狠毒的心腸才能對這樣一個小小孩童下殺手。
“噓~~小聲點!”夜染急忙捂住他的嘴小聲說,“不要在鬼童子面前提起這件事,她會不高興的。”
夜染走到鬼童子面前蹲下,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鬼童子點點頭,蹦蹦跳跳的穿過氣牆。
“她這麼傳過去不會被裡面的傢伙發現麼?”衣錦離吃驚的問。
“當然會,但她是鬼童子,所以裡面的傢伙不容易起疑心。”夜染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衣錦離不解。
“鬼對鬼童子的態度就像是人類對小孩子一樣。一個陌生的人闖進你家,你大概會認爲他是來搶劫或者偷盜,一個陌生的孩子闖入你家,你的第一反應多半是他走錯了或者迷路了。”夜染解釋說,“對於孩子,鬼同人類一樣,警惕性是很弱的。”
“那你讓鬼童子進去是爲了?”
“沒錯,爲了替咱們探探風聲。”
夜染打了一個響指,一團鬼火在兩人面前展開,鬼火中顯示的正是吳紅家裡的場景。
“這是以鬼童子的視角所見到的景象,我們先看看再說。”夜染說。
“好。”
隨着鬼童子的視角,兩人看到了蹲在浴室中痛哭的吳紅。地上鋪滿了一層脫落的長髮,吳紅則披頭散髮的將頭埋在雙膝中,顫抖着痛哭。衣錦離和夜染第一次見到她放下發髻的樣子,漆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垂順,卻在後腦處清晰的露出三塊頭皮。
“斑禿?”衣錦離自言自語的說,“按理說這也不是什麼罕見的病症啊,而且也從沒有聽說過斑禿不能戴帽子的。”
“你看!”夜染忽然指着鬼火中的景象說。
原來是正在痛哭的吳紅,哭聲不止,脖子卻向右邊詭異的扭了過去,後腦勺正對着站在浴室門口的鬼童子,垂下的長髮像是被風吹過似的飄了起來,外露的頭皮像是龜裂般裂開,一雙灰色中帶着血色的眼睛竟赫然出現在裂開的頭皮下。
“那,那是什麼?”衣錦離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
另一塊較大的頭皮龜裂開後,出現的則是一張嘴,一張猩紅色的嘴:“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話顯然是對鬼童子說的,但鬼童子畢竟是小孩子,不懂得害怕,也絕不會乖乖的回答別人的問題。那張嘴在問了三遍同樣的問題,發現鬼童子依舊是歪着腦袋看着自己呵呵傻笑,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後停止了浪費脣舌,將眼睛和嘴重新隱藏於頭皮之下不再管她。
“錦離你看到沒有,它的眼睛,是透着血色的。”夜染嚴肅的說。
“嗯,的確和普通的鬼不同。”衣錦離點頭。
“那是在紅蓮煉獄中形成的,而這樣的程度,想必在那裡已經關押了千年之久。”夜染說。
“在紅蓮煉獄中都關押了千年,那的確是個難纏的對手啊。”衣錦離皺眉說,“它現在纏上吳紅,吳紅豈不是命懸一線?”
“可以這麼說。那種程度的惡鬼陰氣都過重,它纏上吳紅,就算不傷害她,時間長了她同樣會因耗盡陽氣而死。”
“要儘快想辦法將他們分離開。”衣錦離皺眉說,“我用咒符將它逼出吳紅的身體可以麼?”
“一般的咒符恐怕沒用。”
“若不是一般的咒符呢?”衣錦離忽然說道,“我認識一個地方,或許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夜染召回了鬼童子,並給她燒了足夠她買一年糖的冥幣,然後跟着衣錦離到了一個名叫陰陽雜貨鋪的地方。鋪子裡的傢俱、擺設除了黑色就是白色,很乾淨也很整齊,一看老闆就是個十分細緻的人。衣錦離按下了擺在櫃檯上的按鈴,不一會兒便聽到了由遠及近的皮鞋聲響起。
從櫃檯旁邊的門裡走出來的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長髮男人,身材修長,穿着黑色的西服和皮鞋,裡面的白色襯衣和黑白相間的領帶讓夜染覺得這個人除了黑白就不認識第三種顏色。
“我以爲是誰,原來是稀客到訪。”男人開口說話,聲音同他的長相一樣陰柔。
“冷老闆,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談筆買賣,不知道你這裡有沒有我想要的東西。”衣錦離開門見山的說。
“呵呵,小衣還是真麼性急。”冷老闆輕笑一聲說,“不過呢我就是喜歡你的直接,說吧,想要什麼,只要你出得起價錢,我這鋪子裡就一定能找出你想要的東西。”
“他是什麼人?”夜染小聲問衣錦離。
“生意人。”衣錦離回答。
“錯。”冷老闆微笑着糾正,“我是做生意的,不是生意人。”
“我想買一些咒符。”衣錦離說,“老闆開個價吧。”
“哦?那種東西需要你大老遠的跑到我這裡來?”冷老闆優雅的轉身走進櫃檯,“你這個符咒恐怕不是普通的符咒吧。”
“老闆真是精明。”對於冷老闆的話衣錦離一點也沒有被戳穿計策的沮喪,似乎這麼說的目的就是爲了稱讚他。
“我要能將惡鬼從人的身體中安全分離開的咒符。”衣錦離說。
“什麼樣的惡鬼?”冷老闆問。
“從紅蓮煉獄逃出的千年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