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平日裡話嘮一般的三千歲沒有出一丁點兒聲音,一直乖乖的趴在封一鳴的揹包裡。這樣的反常讓封一鳴覺得很不放心,他將手伸進揹包中輕輕撫摸着他的頭,三千歲平時最喜歡這種撫摸,每次這樣摸他他都會很配合的用頭在封一鳴手心處曾來曾去還會發出舒服的叫聲,但是今天,封一鳴揉了很久三千歲還是一動不動的沒有一點反應,身上竟發起熱來,這讓他本就懸着的一顆心更加不安起來。
回到家,封一鳴將三千歲放到牀上就急忙撥通了田醫生的電話。電話響了許久才被人接聽,裡面迷迷糊糊的聲音充分顯示了電話主人對這個打擾他睡回籠覺的人的不滿。
“我都一晚上沒閤眼了,你們年輕人也體諒一下老人的身體好不好……”
“田醫生,三千歲的身體不太對勁!”封一鳴將田醫生的抱怨置若罔聞。
“他呀……”電話中田醫生似是有些心虛的乾笑了幾聲說,“沒事的,這種方法見效快,但是你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總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副作用的。”
封一鳴聽到房間內傳來玻璃杯摔碎的聲音,急忙跑進去,只見三千歲所在牀上,他已變成人型但是全身chiluo,耳朵和尾巴卻沒有收回去,這樣不完全的變身對於活了三千多歲的貓妖來說絕對算得上是奇恥大辱。封一鳴從沒見過三千歲出現如此情況,急忙跑到牀上,手指觸碰到他的皮膚,身體熱得發燙,皮膚上卻是一片溼涼的冷汗。
“老三!老三你怎麼了?”封一鳴緊張的晃着他的肩膀。
“肚子裡……好像有一團火……在燒……”三千歲睜開透着水光的雙眸,一雙豎瞳目光渙散的望着封一鳴的臉,天氣明明不熱,他的身上卻出了很多汗,白色的頭髮溼漉漉的貼在臉上,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與平時的驕傲自大截然不同。
封一鳴看着碎在地上的玻璃杯,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急忙問:“你想喝水是不是?”
“嗯……水……”三千歲含糊點頭。
“等一下。”封一鳴連忙爲他倒了一杯溫水,小心的將三千歲扶起喂他喝。
三千歲仍是一副難受的表情,沒喝幾口就皺眉搖頭,再次蜷縮在牀上。
“你這個叫做一點點副作用麼?!”封一鳴再次撥過電話,不等對方開口便大聲吼道,“你究竟給他吃了什麼藥?!”
“年輕人……性子不要這麼衝動嘛~”電話那頭的田醫生在聽過封一鳴的一通咆哮後輕咳了幾聲回答,“這個藥呢就是治療他傷口的藥沒錯,他的問題沒處在藥上,而是出在酒上……別說是他,任何一個人一口氣喝一瓶子白酒也和他一個症狀好不?但是呢酒精的作用能夠加快他傷口處鬼氣的揮發,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自己看看。”
封一鳴依言看了一下三千歲身上的傷口,果然鬼氣已經所剩無幾。
“好了好了,我要睡了。”田醫生一邊打哈欠一邊說,“你有衝我吼耳朵工夫,還是好好照顧那隻醉貓吧。”
“喂~你~”封一鳴還沒有說完,電話的另一頭便傳來一陣忙音,“該死!掛得還真快!”
封一鳴將地上的碎玻璃掃起來倒進紙簍裡,回來時發現三千歲變成了貓的樣子有氣無力的趴在牀上。封一鳴憐惜的將它抱起來,用嘴脣輕輕蹭着它的臉。當封一鳴的嘴脣親上三千歲的嘴時,它又在一瞬間變成了那個白髮美男。
“啊!”封一鳴被這個與自己臉貼臉的男人嚇了一跳,本能的向後躲開。
三千歲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苦笑:“原來你這麼討厭我變成人的樣子。”
他說完很吃力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進衛生間趴在馬桶邊上一陣陣作嘔。封一鳴怕他着涼急忙脫下自己的上衣給他披上,三千歲卻沒有接受。
“我可是妖,可以自己變出衣服的。”三千歲倔強的說,閉上眼睛似在冥想什麼,當豎瞳再次睜開時,他的身上沒有變出衣服,倒是右手的指甲猛的伸長變成鋒利的爪,劃壞了馬桶的邊緣。
“該死!身子怎麼不聽使喚了?!”三千歲皺眉自言自語,想要再次嘗試時,封一鳴已經將一杯清水端到他面前.
“來,漱漱口。”封一鳴溫柔的說,在三千歲接過水杯時再次將上衣披在他的身上,“你現在喝多了酒,身體不聽使喚是很正常的事,不要太介意,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那個田老頭竟然敢戲弄我?我明天一定讓他好看!”三千歲憤怒的說。
“消氣消氣,他也不全是戲弄你啊,你看你傷口上的鬼氣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三千歲低頭看自己肩上的傷口時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明明化爲人的形態,耳朵卻仍保留着貓耳。
“真是的,人型都沒有變好!”三千歲扒拉着自己豎起的耳朵生着悶氣。
“這樣也很好啊,很可愛。”封一鳴安慰他說。
“你會覺得可愛?你不是不喜歡我變成人麼?”三千歲將信將疑的說。
“怎麼會不喜歡?老三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啊。”
“可是你剛剛還推開我……”
“剛剛是因爲你忽然變成人型,嚇我一跳才推開你的。”封一鳴揉着他的貓耳,在三千歲的頭上輕輕一吻,“以後不會了。”
“不一樣的……”三千歲黯然的說,“一鳴對我的喜歡和我想要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
封一鳴不明白,三千歲也沒有在多加解釋,只是默默的走進房間用被子將自己裹住縮在了牀上。
“那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要的喜歡?”封一鳴將手探進被子,揉着那個毛茸茸的腦袋問。
“就是……就是……”三千歲忽然用尾巴勾住了封一鳴的腰將他拉倒在牀上,讓後將自己的多半個身子都壓倒他的身上,一雙豎瞳發着光亮,那種佔有的*比他看到一頓全魚宴時更加強烈。
“老三你……幹什麼?”封一鳴的確被他嚇到了。
“我想要的喜歡,就是這種喜歡。”三千歲輕輕撫摸着封一鳴的臉,像是撫摸着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然後伸出粉紅色的舌頭沿着封一鳴的嘴脣輪廓輕輕的舔着,最後將自己的嘴脣與他的嘴脣緊緊貼合。
封一鳴覺得自己的腦子瞬間短路了,心中不知所措的想着:“這是什麼情況?老三的喜歡,竟是這種喜歡!可是我是人,他是貓啊!他非但是貓,還是一隻公貓啊!”
三千歲移開了嘴脣,看着封一鳴一臉錯愕的表情,哀傷的嘆了口氣,轉身移到牀的另一邊背對着他,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嚇到你了。”
封一鳴的確是被嚇到了,而且還嚇得不輕,但他聽到三千歲這麼說時心中首先涌起的竟是一絲做錯事的內疚和不安。看着他纖瘦的背影和微微聳動的肩膀,封一鳴捫心自問你:“我爲什麼會覺得內疚呢,好像自己做錯事一樣,我想得沒有錯啊,或許這只是老三喝醉了胡言亂語的,等到明天一早起來他就什麼事都忘了。”
封一鳴在心中這樣對自己說,可是當他看到三千歲寂寥的如同罩上化不開愁霧的背影了,那番話就被自己否決了:“怎麼可能是胡言亂語,老三他……是認真的……”
“老三……你……生氣了?”封一鳴輕聲問。三千歲沒有回答,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
封一鳴莫名的有些慌張,他向着三千歲的方向湊了湊,支支吾吾的說:“這個事兒吧……有點突然……你,你總要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
“要考慮多久?5分鐘夠不夠?”三千歲聽他這麼說立刻轉過身來,眼睛裡溼溼的泛着水光,嘴脣上也多了一排很深的牙印,像是剛剛咬上去的。
“什麼?5分鐘?這,這也太短了。”封一鳴說。
“不夠啊……那10分鐘好了。”三千歲妥協似的說。
“這和5分鐘有什麼區別麼?!”封一鳴滿臉黑線的問。
“當然有!時間延長一倍呢。”三千歲認真的回答。
“你……”封一鳴話沒說完,便覺得房間裡莫名颳起一陣陰風,臉色立刻就變了,喃喃說:“怎麼會?不可能啊……”
那陣風分明就是無常鬼勾魂時帶來的陰風,難道這裡有將死的生命?封一鳴這胡亂想着,臥室的牆上莫名的多了兩個人影,那兩個人影越來越清晰,最後竟有兩個人從牆裡走了出來。
封一鳴見兩個人的衣服款式相同,顏色則是一黑一白,警覺的拿起手串護在三千歲面前問:“兩位無常使此次前來,不知道有什麼事?”
“你既然知道我們是黑白無常,就應該知道我們爲了什麼事情而來啊。”白衣服的人笑眯眯的說。
“勾魂。”黑衣人則一臉嚴肅,惜字如金。
“我想你們搞錯了吧,我們這裡沒有要和你走的人。”封一鳴說着,握住手串的手又緊了幾分。
“每個我們要帶走的人幾乎都會這樣和我們說。”白無常依舊笑臉盈盈,“但是閻王要她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啊。還希望你行個方便。”
“讓我行方便?難道是老三?!不可能啊,他身上的鬼氣不是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麼?”封一鳴這樣想着,身子往三千歲面前又挪了一些,一旦黑白無常有什麼動作,他就立刻衝上去。
“不在這裡。”黑無常看了看四周,忽然小聲對白無常說。
“你確定?會不會是出去了?”白無常問。
“這裡沒有他的氣息,一點都沒有,好像根本就不住在這裡。”黑無常又說。
“你們……在找誰?”封一鳴看着竊竊私語的兩人問道,“什麼不住在這裡?”
“你這裡是越文路50號麼?”白無常問。
“沒錯啊,是月文路。”封一鳴點頭。
“應該沒錯啊。”白無常搗弄這黑無常手中的導航。
www ◆тт kǎn ◆C O
“你們的那個老古董還沒有報廢啊。”牀上的三千歲看着他們的導航說,“這個城市裡有一條越文路還有一條月文路,同音不同字的,那個導航或許沒有識別清楚呢。”
“兩條?”黑無常手動的輸入了一下,“果然錯了。打擾了。”
黑無常說完還沒等其他人回答,就拉着白無常消失在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