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錦離清楚,他們有五雙眼睛,而自己只有一雙,正面攻擊自己的視覺死角要比他們大太多,於是另闢蹊徑,希望從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下手。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劍刺下時,其中的兩個鬼的身子竟然180度旋轉,正面朝上,枯如樹枝的手指指甲暴長,抵住了衣錦離的血劍,餘下的撐在地上的六條胳膊快速移動,將衣錦離甩了出去。
衣錦離摔落在牀邊,沒有立刻回擊,而是用血劍砍斷電熱毯的電源線,將仍蜷縮在毯子上的王傳踢下牀去,抱着燒着了的毯子向浴室衝去。
五鬼見他想滅火,猙獰着面孔爬向臥室的屋門口阻攔。火星在毯子上蔓延的速度很快,衣錦離加快腳步完全沒有閒暇時間注意身後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五鬼尖利的指甲。
幽藍色鬼火橫掃而過,將五鬼的利爪包裹在其中,它們吃痛收手,一臉怨恨的望着眼中燃氣兩簇藍火的夜染。
“你也是來壞我們的事的?”嘶啞的嗓音再次響起。
“隨你們怎麼說。”夜染面無表情的回答。
“鬼火……你是冥界的人?”另一個更加蒼老一些的聲音響起。
“沒錯。”
“呵呵,原來是冥界的鬼神大人,但是小的們的事似乎沒有觸到您的黴頭。那小子與我們定下了契約,如今是他不守約定在先,我們就算殺了他也沒有違反半點冥界的律法。”蒼老的聲音胸有成竹的說着,似乎對冥界的律法很是熟悉。
“你說的沒錯。”夜染面對五鬼的質問顯得很坦然,“你們要殺王傳,我干涉不了。但是要傷那個人,我必須阻止!”
衣錦離將毯子扔到浴室的地上,打開淋浴將火澆滅,回到臥室打算幫夜染一把的時候正巧聽到他的話,樂呵呵的站在他的身後說:“原來你這麼護着我啊?”
“你曲解我的意思了。”夜染擺着一張面癱臉故作鎮定的說。
“嘻嘻,我真是好感動啊。”衣錦離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夜染滿臉黑線,他甚至覺得自己真的是無法融入人類社會,因爲連最基本的交流現在看來都困難重重。
“我們不想找他的麻煩,反倒是他壞了我們的好事,是他自己找死!”五鬼中唯一的女性尖着嗓子嚷道,擡手間猩紅的指甲已向衣錦離的身上刺來。
夜染攤開掌心,一條藍色的火蛇蜿蜒而出將指甲纏到一起,夜染用力抖手,那條火蛇便向女鬼的脖子上纏去。
五鬼本是一體,其中一鬼受制,其餘四鬼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它們嘶吼着向夜染攻去,卻被衣錦離持着血劍擋了下來。
“這麼一個美人,被你們捅成馬蜂窩的話我可是會很心疼了。”
“你能不能閉嘴!”面對衣錦離肆無忌憚的調戲,惜字如金的夜染終於爆發了。
五鬼顯然沒有興趣看他們打情罵俏,但對於這兩個人的實力,它們還是十分忌憚的。若是對付一個或許還有可能,若是兩個同時上的話五鬼幾乎沒有勝算,如何將他們分開成了五鬼首先需要思考的問題。
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衣錦離卻出其不意的收回了手中的血劍,打圓場的說道:“其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何必鬧得這麼僵呢?”
“明明是你來壞我們的事,現在又說什麼風涼話?!”女鬼怒道。
“美女別這麼大火氣嘛。”衣錦離嬉笑道,“我也是爲你們着想,你們自己想想,你們和那小子定下契約,爲他運財,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讓他替你們多積功德,助你們早入輪迴麼?”
五鬼沒有反駁。
“現在你們爲什麼要殺他?不就是因爲他沒有遵守你們之間的契約麼。”衣錦離繼續說。
五鬼還是沒有反駁。
“你們再想,你們現在要燒死他,但這裡是居民區,樓上樓下全是人,一旦火勢蔓延起來絕對不是你們能控制的,到時候若害了無辜的性命枉死,這罪孽自然是要降到你們的頭上,你們是在報復王傳還是在害你們自己呢?”
聽了衣錦離的一番話,本來躁動不安的五鬼漸漸安靜了下來,它們覺得這個人類的話似乎,有那麼一點道理。
“那你說,我們要怎麼辦呢?”蒼老的聲音問道。
“既然這個人並不能爲你們積德,你們爲什麼不另選一個契約者呢?”衣錦離說。
“這一點我們怎麼能沒有想過。”嘶啞的聲音說,“五鬼運財的契約一旦定下,只有雙方都同意,才能夠解除。否則,就要等到他死或者我們灰飛煙滅才能解除契約。”
“這就難怪了,王傳好不容易請到這麼個財神,自然不會同意解除契約。”衣錦離心裡暗想。
“我有辦法將你們分離開。”夜染開口。
“真的?你有辦法?!”五鬼異口同聲的問。
“嗯。”夜染點頭。
“那太好了,只要把你們分離開,你們就能去尋找一個遵守承諾的契約者了。”衣錦離說,“事不宜遲,我們快開始吧。”
“我們先把王傳叫醒吧。”夜染說。
五鬼配合的收回了壓在王傳身上的鬼氣,王傳的身體已經不再發抖,卻依然是昏迷不醒。
“怎麼辦?”夜染皺眉。
“簡單,物理療法。”衣錦離走上前去拽起王傳的衣領,正反打了他四個嘴巴,果然他嚶的一聲有了反應。
“醒了?”衣錦離看着一臉迷茫捂着*辣臉頰的王傳說。
“你,你怎麼進來的?還有,你旁邊的人說誰?”王傳迷迷糊糊的問。
“我們怎麼進來的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我們是來幫你的就好了。”衣錦離回答。
“幫我?我有什麼需要你們幫?”王傳恢復了他那大少爺般的趾高氣揚。
“幫你和五鬼分離開。”夜染說。
“什麼?五鬼?分離?你們想都別想!”王傳忽然吼道,“出去!你們都從我家裡出去,你們這是私闖民宅,我要報警了!”
“呵,我們私闖民宅?我們要是不在這裡你現在早就被燒死了!”衣錦離冷笑,“既然你不能履行諾言爲五鬼積德,就不要耽誤它們去找別的契約者。”
“不行!絕對不行!它們走了,誰幫我賺錢?啊?”王傳堅決的搖頭。
“真是冥頑不靈,連明兜快沒了,還想着錢!”夜染鄙夷的說。
“這樣,我明天,明天就去捐款,資助希望工程,給他們積功德!”王傳討好的說。
“真是每見識。”夜染冷冷的說,“你難道不知道,鬼是不會相信騙過它們的人的話麼?你現在悔悟已經太晚了。”
“不行!我不會和它們分離的!你們,你們幫我說說好話。我,我可以給你們錢!”
“真是沒救了。”衣錦離將王傳的胳膊一扭壓倒在牀上,問夜染,“接下來要怎麼做?”
“像剝皮一樣將五鬼從他身上剝下來就可以了。”夜染撕開王傳背上的衣服,將手指在他的脊樑處一劃,皮膚上便出現了一道不流血的傷口。夜染將手伸進那道傷口攪了攪,從裡面抽出一片灰白色的霧狀的東西。
“啊!~~~”王傳像是受了什麼極刑般痛苦的哀嚎着,身體劇烈掙扎卻動不了半分。
那片灰白色的霧似乎很長,從王傳的身體中被抽出後就自主的融合到五鬼身下的“麪糰”中。隨着被抽出的霧的增多,那個“麪糰”漸漸清晰的幻化成五個人的下肢,分離開來。
“好了,現在你們自由了。”衣錦離望着成功分離的五鬼笑着說。
“多謝!”五鬼說完便從窗戶飛身出去,消失在視線中。
“你們……你們這兩個……咳咳……混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王傳趴在牀上,虛弱的罵道。
“哼,我們救了你,你卻反過來罵我們,真是不知好歹。”衣錦離冷冷的說。
“不要和這種人類社會的敗類浪費脣舌了。”夜染不似衣錦離那般生氣,只是淡淡的勸道。
“好,你說不浪費就不浪費好了。”衣錦離面向夜染笑彎了眼睛。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衣錦離透過貓眼看過去,門外站了好幾個男人,腰中都是鼓鼓囊囊的,顯然是配槍的便衣警察。
“呵,王大少爺,看來找你的人來了。”衣錦離樂呵呵的開了門,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開門的瞬間,夜染抱着衣錦離影化,偷偷離開了王傳的家。
幾天後的新聞報道,有目擊者找到警方,提供了一段錄像,是一段情侶間拍着玩的dv,正巧拍到了王傳撞車後逃逸的一幕,與此同時,徐萌被殺案件的真兇也漸漸浮出水面,王傳的爸爸找人替罪的真想已是他百口莫辯的事實。一夜之間,王傳賬戶上的所有資金全部被凍結。
“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衣錦離關了電視,拿過打火機和銅盆,爲徐萌燒了一把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