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銅頭到了這個時候纔算是真正相信眼前這個少年是秦人的將軍,別的都做得假,但人卻做不得假的,只要那些秦軍來到山寨,一看便知,若是能和西邊的秦人搭上關係,這趟買賣就着實是賺了。
眼前的還有汪古部的額渾,一個是買賣的上家,一個是下家,答對的好了,貨源不愁,買主也在,販馬本來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眼下卻是個好時機,把握住了,呂梁山這條道上,也就數大虎寨了。
雖是喝的頭暈腦脹,但盤算卻是一點未曾含糊,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叫上山寨中幾個能喝的來一起相陪,這許多急酒灌下去,初時還能支撐一會兒,到了後來,卻是實在忍不住了,告了一聲罪,到了門外,被風一吹,心頭煩惡更甚,張嘴就把剛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個乾淨,心中也是苦笑,這次被人灌得不輕,不過以這兩人的身份,喝的再多也是無妨的了。
聽着外面傳來的乾嘔聲,草原少女撲哧一聲樂了出來,一雙眼睛也彎成了月牙狀,小嘴翹着,露出一排雪白的貝齒,燈光之下,看上去分外嬌俏可人。
先是端起酒碗,向趙石示意了一下,接着揚起雪白的頸子,一口氣將酒喝了下去,趙石也不推辭,不過心裡話,這女孩兒酒量到是不錯,也不知他們現在喝的是不是奶酒,奶酒味淡,度數一般不會很高,但後勁卻長,前世時很有些人吃了奶酒這種特性的苦頭,悶頭猛喝,最後卻是落個頭痛欲裂。
“你還是個將軍?啊。帶領三千人,應該是和我們的千夫長差不多了?”草原少女漂亮靈動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接着就是興致大起。
端起了酒碗。“敬你,勇敢的漢人將軍。”
趙石和她對飲了一碗,此時李銅頭不在,有些問題到是想要問一問的,“你們。。。。。。。。汪古部有多少人?是不是很多?”
少女立即驕傲的揚起了腦袋,“我們汪古部有十幾萬人呢。”不過隨即又有些泄氣和不好意思,“聽說你們漢人地人更多。我聽塔贊說起過,漢人的人數像草原上的羊羣一樣多,但在草原上卻沒見過那麼多地漢人,這是真的嗎?”
趙石輕輕揚了揚眉毛,十幾萬人啊,聽這意思還只是汪古部一個,韃靼人若是都算上,豈不是更多?這還是蒙古人沒有統一之前,若是整個草原的部落加起來,這個數字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思索了一下。這才道:“我們漢人一個城內有人口數萬到數十萬不等。這樣地城市在我們漢人地地方數也數不過來。你說我們漢人多不多?”
“天神啊。。。。。。。”少女歪着腦袋想了想。接着便睜大了眼睛。顯是被這個數目嚇了一跳。不過卻沒有多少地懷疑神色在裡面。在她地心目中。勇士說地話自然不會是假地。趙石心中卻是一動。這淡藍地眸子到是和李金花地有些相似。若不是相貌和髮色都極想漢人。到是歐洲地人種差不多了。聽說李金花有突厥人地血統。這韃靼人是不是也是突厥後裔?
卻見少女咂了咂小舌頭。又端起了酒碗。“草原上最強大地部落也不會有這麼多地人口。爲了你們漢人地強盛和你們敢於和金國人作戰地勇氣。幹。”說完一仰頭。咕嘟嘟將酒喝了下去。喝完用小手擦了擦嘴。又將酒碗斟滿。
趙石舔了舔嘴脣。這少女道真是好酒地很了。酒量也是不錯。雖然稚嫩了些。但難得地是渾身上下都滿是草原人地豪爽勁兒。確實與漢人大不相同。不過聽她地口氣。韃靼人雖然爲金國作戰。但也是滿懷怨氣。最強大地汪古部尚且如此。其他部落也就可想而知了。看來金國對待這些草原部落可不怎麼上心。比蒙古人差了許多。
“聽說草原苦寒。生育極其不易。人數比我們漢人少也是當然地。。。。。。。”這句話便是純屬試探了。
果然。少女立馬將滿頭地髮辮都搖地飛了起來。微有酒意上涌地小臉兒上也浮起了憤怒之色。不過在燈光下看去。卻是透出幾分獨屬於少女地嫵媚來。“我們韃靼人世代生活在草原上。我們牧養羊羣。住在遮風擋雨地氈帳中。渴了就喝聖山上溜下地雪水。餓了也有新鮮地馬奶。天神給了我們強壯地體魄。可以抵禦猛獸地攻擊。我們騎着駿馬。順着聖山上流下來地河流。尋找肥美地草場。我們是當之無愧地草原主人。”
趙石聽到這裡,心中暗自一笑,他雖然不怎麼清楚歷史,但也知道這些草原上生活着地人們可沒有少女說的那麼好,極其具有侵略性,顯然標榜自己地種族是大家都懂的道理。
只聽少女繼續說道:“但女真人來了,他們拿着鋒利的刀槍,讓聖狼的子孫們低下高貴的頭顱,在我們韃靼部落之間種下仇恨的種子,讓我們相互仇殺,還要爲這些貪婪的女真人奉上貢品,爲他們打仗流血,就算這樣,他們還要時不時的來攻打我們,殺死我們的戰士,燒燬我們的氈帳,搶走我們的牲畜。。
天神一定會保佑琴其海成爲部落裡最勇猛的戰士,讓這些比草原上的惡狼更貪婪的女真人明白,我們韃靼人不是他們的奴隸。。
種族間的仇恨沒有任何道理可言,趙石心裡笑了笑,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會安慰眼前這個義憤填膺的草原少女,看來如今草原上的生活也並不好,這些女真人還真是招人恨啊,漢人恨他們,韃靼人如此,聽說蒙古人的一支,塔塔爾人也在和他們打仗,西夏人和他們不對付,這樣的一個國家根基只在北方的國家,還沒這個四面皆敵,而自己卻巋然不動的實力吧?
估計現在看來,大秦伐金,已給了金國一下狠的,接下來就要看是誰能剷斷這個國家的根基了,蒙古人?漢人?還是西夏人?
屋子外面響起沉重的腳步聲,李銅頭大步走了進來,看臉色有些發白,但腳步沉穩,顯然吐了一下,已經好了許多。
這一頓酒喝的時間並不算很長,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語,趙石也是隨意應付,琴其海雖然對漢人的事情很是有些興趣,但有李銅頭在一邊兒,也許是李銅頭酒量不夠,也許是怎麼看這個光頭都是配角,所以她無形中也便帶出些驕傲來,不怎麼說話了。
趙石也不是個善於言辭的人,李銅頭自己說話多了,也覺甚是沒有意思,又過半個時辰左右,也就起身告辭離去。
草原少女猶豫了幾下,最後也像模像樣的抱了抱拳,小臉兒已經喝的通紅,眼眸之中卻無一絲醉意,說話好像唱歌一般道:“勇敢的漢人將軍啊,不要忘記你的承諾,我將在氈帳中準備好美酒和最甜美的食物,等候你的到來。”說完這些,才又習慣性的揚起小腦袋,腳步好像一翹一翹般離開了屋子。
草原?到真想走一趟呢,趙石暗自想道。
“寨主,張虎回來了,但到山上的就他一個,其他人都沒跟着,張虎還受了傷。。。。。。。”老季已經等在了門外,見李銅頭出來,附在他耳邊說道。
李銅頭本已經喝的頭昏腦脹,恨不能馬上找個地方睡下,聽了這話,先是愕了愕,混沌的腦袋中清了清,滿嘴酒氣的道:“這羣兔崽子演的哪一齣?”
不過隨即便已大怒,“走帶我看看去,在呂梁山裡還有人真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動咱們大虎寨的人?難道是那個老不死的。
“應該不是,張虎說是在咱們天王嶺下遇到的硬點子,天太黑,他也沒看清楚是什麼人,十幾個弟兄,就他見機的快,跑了出來,那隻老狐狸雖然不地道,但總也算是綠林道上的老人兒了,咱們又沒虧待了他,這點江湖規矩總不至於不懂吧?不像是他們的人乾的。
還有。。。。。
“還有什麼?這些兔崽子就是操練的不夠,平日都人五人六的,一刀拼命的時候就軟蛋,真給我丟臉。”
“這次跟他們回來的還有老狐狸的侄兒,是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