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韃靼人汗帳之中。
年輕的不顏昔班汗款待着奎帖木兒,當年克烈部王子桑昆以及乞顏部的王弟合撒爾來到韃靼人云外草原,走進韃靼人的帳篷,卻受到了冷遇。
而今,克烈部王子桑昆的隨從卻能在韃靼人汗帳中跟他們的大汗對飲,交談,不得不說,許多年過去,草原上的變幻比中原好像還要劇烈一些。
不顏昔班舉起酒碗,大口喝着奶酒,在秦地呆的久了,對於草原上的奶酒已經不那麼喜歡,但這奶酒中帶着家鄉的味道,每次飲來,都別有一番滋味,也能讓他時刻意識到,自己已經是韃靼人的大汗了,所以每次喝酒,都能喝的很痛快。
草原人喝酒,不用怎麼相勸,主人飲一碗,客人必定要飲一碗,不然就會失禮,兩人此時已經喝的臉色微紅,但遠遠不到喝醉的時候。
打量着帳篷中簡單的陳設,感受着帳篷中的寒涼,奎帖木兒抹了抹嘴巴,晃動着背後的辮髮,笑道:“將來大汗會將汗帳設在哪裡呢?”
不顏昔班對於他的來意,並不十分清楚,他只知道,這個蒙古人是克烈部王子桑昆信任的人,差不多便是部落中的塔讚了。
當然,虧帖木兒來到這裡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不顏昔班知道這個蒙古人在蒙古人當中,算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他會說乃蠻語,並會書寫突厥文字,天神賜予的文字。而且他還知道很多事情,對於金國的官職很瞭解。對於很多事情都有獨到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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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漢人那裡,這樣的人也許很多,這個毫無疑問,不顏昔班沒有過多的接觸大秦的上層人物,但他在國武監呆過幾年,國武監的人才很多,各個都很有才幹學問。
不過那是漢人天下,而草原上。這樣的人才很稀少,而且,只有部落貴族纔有學習文字禮儀的權力,也許草原上的部族,各個都是英勇的戰士,但不顏昔班覺得,有才幹的人真的很稀少。
所以他願意跟這樣的人交談。如果奎帖木兒是韃靼人的話,他一定會重用他,他現在的汗帳中,不止陳設簡陋,而且缺乏有才幹的人輔佐。
他甚至想,能不能派人去國武監中。將那些往日的同窗找上一些來草原。。。。。。
說到汪古部的汗帳,不顏昔班眼睛亮了亮,他馬上想到了故鄉所在的那片草原,但他目光閃動,卻笑着問。“我的客人,您覺得我們韃靼人的汗帳。應該會出現在哪一片草原呢?”
奎帖木兒搖頭道:“尊敬的大汗啊,您還未選好汗帳的位置嗎,就像。。。。。。還未選好韃靼人的未來那樣?”
不顏昔班的目光一下銳利了起來,他審視着蒙古人,並流露出了威嚴,和趙石很像,具有十足壓迫感的威嚴,坐直身子,並緊緊盯住對方的眼睛,他在模仿自己的姑父,當然,也可以說是在學習自己的姑父的舉止神態。
奎帖木兒驚訝了一下,卻很快恢復了笑容,並解釋道:“尊敬的大汗,奎帖木兒並無意冒犯於您。。。。。。。克烈部的未來一樣的迷茫,您應該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來到這裡,看到您的部衆,奎帖木兒每時每刻都在想着這個問題,卻總是無法找到答案,慷慨的您能爲卑微的奎帖木兒撥開那層迷霧,尋找到方向嗎?”
說起來,奎帖木兒並不算一個合格的使者,他在趙石那裡得到了模棱兩可的回覆,這纔想起遊說其他人,完全弄反了順序,但對於現在的草原各部來說,能夠派出合格使者的部族,除了乃蠻部,恐怕也就是西遼了,所以說,奎帖木兒的表現,並不算差,起碼,在趙石那裡碰了釘子之後,還知道去尋那些有威望的人做出努力。
如果換做是現在蒙古諸部另外一位主人派出的使者的話,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麼,與其他草原各部相比,蒙古諸部如今更像是漢人的義軍,他們確實有着旁人難以企及的活力和競爭意識,但他們不但缺乏底蘊,而且貴族被清洗一空。。。。。。。。。
旁的不說,只說使者的話,這讓他們很難派出像樣的使者。
委婉的話語,讓不顏昔班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我相信,克烈部的困境只是暫時的。。。。。。。。但你說錯了,韃靼人從不迷茫,他們和克烈部一樣,正在爲自己的榮耀而戰。。。。。。。。”
奎帖木兒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他心裡嘆息了一聲,並沒有嘲笑對方,那所謂的榮耀到底意味着什麼,因爲他親眼看到了那些漢人的強大,爲其征戰,對於草原人,尤其是曾經臣服於金國,並表現的分外順從的克烈部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他聰明的轉開了話題,“爲我們的榮耀乾杯。。。。。。。”
“榮耀歸於天神,勝利屬於我們。”
不顏昔班乾脆的舉起了酒碗,並一飲而盡。。。。。。。。
奎帖木兒再次打開話題,他笑着說,“大汗的汗帳還缺少很多東西啊。”
這個時候,不顏昔班心裡已經有了警惕,他笑着道:“是啊,還缺很多,但我相信,早晚都會擁有的。。。。。。”
奎帖木兒眨了眨眼睛,“尤其是女人,汗帳中缺一位女主人,這對於尊貴的您來說,是多麼的不合適啊。”
不顏昔班哈哈大笑了起來,同時心想,難道克烈部要來聯姻,聽說克烈部有一位明珠,連他們的神都會嫉妒她的美貌。。。。。。。
不過,隨即他就打了個冷戰,桑昆的兒子來到這裡,可曾經說過,要將克烈部的明珠嫁給姑父的,跟姑父搶女人。。。。。。。嗯,那可真是太可怕了,當然,姑姑可能會高興的,但。。。。。。。。
他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手臂,順便趕走那些恐怖的念頭,道:“美貌而身份尊貴的可敦,在草原上很難遇到,但我想,對於曾經在秦國遊歷的我來說,並不那麼難以尋找,你說不是嗎?”
奎帖木兒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並生出了一些羨慕,心道,韃靼人有一位好額渾啊,那樣的聯姻,着實讓人嫉妒,如果韃靼人的大汗再能娶到一位身份尊貴的可敦,毫無疑問,他們在草原上的地位將變得分外的不同。
也許,克烈部也應該這麼做。。。。。。。。。
奎帖木兒不打算再說其他什麼了,他也並不擅長兜圈子。
他稍稍坐直身子,收斂了些笑容,“大汗,我想說的是,當我們擊敗乃蠻部的時候,不論是韃靼人的未來,還是您汗帳的位置,甚至於您汗帳內的陳設,韃靼人的勇氣以及榮光,都將到來,您不期望這一天快點到來嗎?”
不顏昔班笑了笑,“當然,乃蠻部的傲慢和無恥,韃靼人已經忍受太久了,擊敗他們,就像撥開天上的烏雲見到日頭,這是我們現在最想做,也正在做的事情,難道不是嗎?”
“這還不夠。。。。。。。”奎帖木兒搖了搖頭,光亮的腦門閃動着油光,“桑昆王子送信過來,讓我感謝您的慷慨,韃靼人的勇士並不比我們克烈部的勇士差,他們作戰非常勇猛,幫了我們很多。。。。。。。。”
不顏昔班抿着奶酒,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少得意的意思,因爲那些戰士,多數都是卡勒部的部衆,他們現在歸屬於巴勒塞合部,他們雖然還在名義上是韃靼人中的一個部落,實際上,他們已經脫離了韃靼人,成爲了自己姑父的鷹犬。
“桑昆王子很願意與大汗您結盟,共同與乃蠻部作戰。。。。。。。。”
不顏昔班皺了皺眉頭,這是要越過姑父嗎,愚蠢的行爲。。。。。。。。
他不客氣的打斷對方的話,說道:“我們的勇士正在流血,也在尋找着每一個擊敗乃蠻部的機會,難道這樣也不能讓克烈部視爲盟友嗎?”
“尊敬的大汗,克烈部怎麼會那麼想呢,您的話真的讓我很惶恐。。。。。。。桑昆王子是想說,我們應該聯合的更加緊密一些,現在,克烈部面對的是乃蠻部最強大的一支騎兵,我們無法很快擊敗他們,如果我們聯合在一起,殲滅這一支騎兵,乃蠻部將失去他們最銳利的武器。。。。。。。”
不顏昔班瞅了瞅他,心想,這就是他的來意嗎,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他沒有趙石那麼多的顧忌,草原上的戰爭很多時候,並不存在距離上的問題。
但他沉吟了半晌,笑了笑,問了一句,“其實,你只要說服我的姑父,比來到我的帳篷說話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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