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幽靜的樹林”五郎兵衛感嘆道。“嗯,但這裡最危險!”勘兵衛道:“東面、西面、南面都無計可施,山賊的攻擊必從此處發起,雖然樹木密集,大隊騎兵無法展開陣勢,但容一騎兩騎通過,還是沒問題的。”
五郎兵衛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把山賊從這裡放進來……”
“沒錯,我們不能把村子所有地方都封死,總要留出讓他們可以攻進來的地方。”堪兵衛肯定的答道。
空山一葉突然插道:“堪兵衛,如果你是山賊會怎樣攻這條村?”
“西面!”勘兵衛毫不猶豫的說。
“七郎次不是已經佈置了很多嗎?陷馬坑、鹿角、據馬、柵欄……你怎樣攻這裡?”
“相差太遠,不足以防禦住”,堪兵衛搖頭道:“如果是我,只需排除陷馬坑,清理一條五騎並排衝鋒的道路,遠程用火槍和弓箭壓制守衛木柵的農民,然後每騎駝幾袋土墊高地勢,從外向內射擊驅散農民,佔領木柵後便可輕易拆毀,最後全部衝進村內。”
“搜嘎!”“辦法還有很多,比如對農民說:只交一半糧食就能活命,否則日日夜夜騷擾他們,再給一夜時間讓農民商議。打擊農民抵抗的士氣,也許農民便不戰自潰了……”
“這樣一說,豈不是根本無法守禦?”空山一葉不禁再次感到自己戰爭謀略的匱乏。
“所以我們要在這裡給山賊留出進攻的希望,有了進來的希望,才能防止他們選定一個方向強攻”。
勘兵衛胸有成竹的說:“不過,這裡仍然需要佈置,從這裡到這裡”,堪兵衛手指地圖,重重畫了一條線:“給山賊留出一條可以進村的大路,每次放幾騎到村中,再圍殺之!”
五郎兵衛感嘆道:“還是你厲害啊,堪兵衛!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堪兵衛苦笑的摸着花白的頭髮:“仗打得多了,該怎麼打仗也便清楚了,哪怕是敗仗,唉……回去跟大家商議一下哪裡還有需要補充的,現在發現還來得及補救。”
對於怎樣佈置防禦,勝四郎毫無興趣,年輕人總是對這些枯燥的建設和理論不耐煩,遠沒有眼前山林美景吸引力大。
“勝四郎,走了。”堪兵衛朝着山坡上流連花叢的勝四郎喊道。“噢!”勝四郎敷衍的答了一聲,只不過身體依然沒有挪動,專心致志觀察一隻他從未見過的彩色小鳥。
“到底還是個小鬼!”五郎兵衛笑道。
三人不再理會勝四郎,反身回村召集衆人商議如何完善防禦。
勝四郎折下一隻木棉花,一臉陶醉的嗅着香氣。腳下鋪滿了盛開的紫花地丁,一直延伸到遠方,勝四郎被花叢吸引着往樹林深處走去。
他伸展身軀,仰躺在最茂盛的花叢裡。暖洋洋的光線透過樹枝灑在身上,白雲一片片從天空飄過,鳥兒偶爾的叫聲讓寧籟的林中更顯幽靜。
就在勝四郎耐心享受這片自然贈與的福地的時候,前方山白竹叢傳來一陣“刷刷”聲,是人的腳步!
勝四郎一臉警覺的跳了起來,迅速擺開架勢,警惕的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難道是山賊?勝四郎不由得開始緊張,畢竟現在可不是平和的時候,出現山賊前來打探簡直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頭髮被萬造剪短、扮作男人打扮的志乃手捧一簇鮮花從樹蔭處走了出來,她看到勝四郎不由得一愣。
勝四郎見是一個農民打扮的俊俏青年,也稍稍放下了警惕心,同時,對剛纔自己的緊張暗暗憤怒。
他緊緊盯着志乃:“你是這條村子的?”志乃急忙點了點頭。
“是女人?”志乃趕忙搖頭表示否認。“男人?”志乃使勁的點頭,把手中鮮花藏到身後,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慌亂。
勝四郎勃然大怒,伸手指着志乃喝到:“是男人爲何不拿槍?!堂堂男子漢竟然摘花玩?!”
他顯然忘記了剛剛摘下來的木棉花還在自己手中,羞怒的一把扔掉,衝着志乃道:“來,我來訓練你。過來!”
志乃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聽到那個年輕武士讓她去過,不由得把花一扔,撒腿就跑。
“豈可修!”勝四郎見這個村民還敢跑,怒氣衝衝的緊追不捨。
志乃畢竟是個年輕女子,緊張之下被絆倒在地,勝四郎一個虎撲按住不停掙扎的志乃,嘴裡恨恨的喊道:“跑啊!看你能跑到哪裡。”
志乃拼命反抗,兩人在花叢中激烈翻滾,但她怎能敵得過身強力壯又訓練有素的勝四郎?
志乃喘着粗氣,單薄的衣衫開始凌亂,勝四郎趁機一把抓住她的胸口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志乃身體一軟,彷彿瞬間失去力氣,認命般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接受了接下來的命運。
不過,比她反應還要激烈的是勝四郎,從未有男女經驗的勝四郎,聽着身下少女急促的嬌喘聲音,便已經明白,這個俊俏的青年是個女人!
吃驚不已的勝四郎鬆開雙手,倒着身子從志乃身上爬下來退到一旁,低頭不敢再看胸前一片白膩的志乃。
志乃急忙爬到遠處,側身避開勝四郎的視線,把凌亂的衣襟攏到一起。
勝四郎盯着志乃,大口大口喘息着,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甚至心理隱隱有些不願意打破這種安靜。
志乃雙手攏在胸口,不時地用餘光偷瞟勝四郎,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明明是女人,卻又扮作男人獨自居住在山林深處這件事。
兩個人沉默着,頭上是湛藍天空,身下是簇簇鮮花,身邊是俊美異性。
任何身份的差異、家長的阻撓、險惡的環境均不能阻止,由荷爾蒙支配的人類的行爲方式。
如果從天空鳥瞰這片大地,可以發現,勝四郎和志乃坐在花叢中相互訴說着什麼,隨着兩人越來越生動的表情,距離也開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當他們走出這片樹林時,已經肩並着肩,或對視、或低頭、或歡笑,與幾百年後公園中的情侶幾乎分不出差異。
與勝四郎有佳人相伴不同,菊千代大人看着面前歪歪斜斜排列的老弱,心頭便是一陣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