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一縷久違的陽光射入,而一股悶潮氣息卻撲面而來。
莫陽聽到那門被推來和有人走近的聲音就猶如受了驚嚇的小鳥,拼命想將自己縮成一團。忽的,她又變得張狂無比,大聲喝道:“害怕了是不是,快將老子放了,不然老子把你們全都剁成肉泥喂狗!”
南宮涵第一個走近莫陽,見到她這般模樣早就忘了自己的傷,只有心疼,和心疼。
手不禁擡起,想去觸摸莫陽的臉頰,莫陽卻似很抗拒也很害怕的樣子,將臉扭到一邊儘量擡起。南宮的心,更疼了。
小童走上前去,道:“南宮少俠,請你先讓開一下,待我爲莫陽公主解去身上痛楚之後,你們再相聚也不遲。”話說的自信滿滿,彷彿這令梵天奇與易先生傳人易心都束手無策的怪症他卻能手到擒來一樣。
南宮涵也當真聽話的後退幾步,小童走上前去,拔開那硃紅葫蘆的塞子,底朝上口朝下的高聲叫道:“魔物蚩尤,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一聲呼和,莫陽的臉卻變了顏色,無數複雜南宮的表情霎時間在莫陽臉上紛涌,忽聽得莫陽一聲尖嘯,一道模糊身影卻咻的從她體內抽離,小童立時將葫蘆翻轉過來,將那一道身影收入其中。
“現在這位小姐的傷病已經痊癒。我家先生特別吩咐,說這位小姐是難得的善心之人,希望南宮少俠多多珍惜,不要負了佳人。”說這話時,他卻不像是個小童的樣子。
南宮涵道:“我答應你家主人,此生絕不會辜負莫陽。大恩不言謝,待莫陽的傷痊癒之後,我倆定當登門拜謝。”
小童道:“我家主人隨時在留榭香居恭候二位大駕光臨。”
傷總會有癒合的時候,幾天細心的調養,莫陽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這幾天南宮涵一直陪在她身邊,也一直是他在照顧莫陽。莫陽在這幾天裡做過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想死,而南宮涵說過的最多的話,就是一切都過去了。
原諒有什麼難?何況原諒的是自己最愛的人。
豔陽高照,南宮涵正與莫陽並肩而行,他與那小童有過約定,即便沒有這約定他也一定要去留榭香居去當面感謝一下小童那位神秘的先生。
只是留榭香居在什麼地方?南宮涵卻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別說南宮涵不知道,就連易心也未曾聽說過,這留榭香居難道是那小童隨口杜撰而來,只爲了騙一騙南宮涵?這隻怕不是很可能,也許這也是那小童主人吩咐,有意要考一考南宮涵,看他是否能找到這原本不存在的,留榭香居。
走了個把時辰,南宮涵倒是沒什麼,但他卻發覺莫陽走路的速度卻越來越慢,便道:“走了這麼久,好累啊,我剛纔看到前面好像有家茶寮,我去買點乾糧過來。你在這裡等我。”
南宮涵正欲動身,莫陽卻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坐在那裡吃比我們在這裡吃也要乾淨些。”
南宮涵道:“也好。”他沒有問莫陽累不累,因爲他知道莫陽一定很累了,但他卻也知道莫陽不會停下,她似乎比南宮涵更急着見到那位神秘人物。
茶寮的確在他們不遠處,掌櫃和小二全是一個人,一個笑得很滿足的人。他這裡少有的駕着爐竈,大廚自然也是這一個人。他炒的菜都很淡,但是滋味卻很足,南宮涵要了一盤素炒青菜和皮蛋豆腐就隨便撿了張桌子坐了下來。其實這裡的每一張桌子都很乾淨,這裡的掌櫃也是一個乾淨的人。
“涵,你的傷,是不是真的全好了?”這句話莫陽不知在心裡擱了多久,此刻終於有勇氣問了出來。
南宮涵呵呵一笑,道:“有大哥和易心在,什麼樣的傷治不好啊。倒是你,你的傷可曾都好了?”
莫陽道:“我的傷,不礙事。”話卻也說得心不在焉,有氣無力。
南宮涵道:“我真的沒事了。而且那也的確不能怪你,如果你再將那件事擱在心裡,那纔是你我之間真正的傷。”
傷痕無論多深都能癒合,無法癒合的是存在兩個人情感之間的間隙。
這裡的掌櫃笑吟吟的將兩盤菜端了上來,又另外送了南宮一盤新鮮的水果。見到莫陽的表情,老闆道:“小姑娘,只有放不下的沒有過不去的。心裡的結有什麼解不開的,說出來好嗎?”他叫莫陽小姑娘,別說莫陽已經三十來歲,他看起來也不過只有四十幾歲而已。
南宮涵淡淡道:“沒事。”
老闆卻道:“據說女人說沒事的時候就是天要塌了,但一個男人說沒事就是沒有別人的事,但這件事他自己一定搞不定。”
南宮涵苦笑一聲,道:“真的沒事,只是有些事情真的只有自己可以解決。”
老闆道:“其實很多事就是這樣,自己無能爲力卻也不想假手於人。”
南宮涵道:“所以老闆,還是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老闆道:“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一個很出名的劍客,他有一個很漂亮的妻子。他愛自己的妻子,但他也愛自己的劍,他很聰明,可以在劍與愛情之間很好的周旋。他的劍很鋒利,在江湖上沒有人不知道他。後來,也許是仇家吧,帶走了他的女人,卻要他用自己的劍交換。我問你,這個時候你會怎麼選擇?”
南宮涵想都沒想就回答:“我選擇她。”
老闆又道:“那如果要你再加上一條右臂呢?”
南宮涵道:“還是她。”
老闆追問:“如果還要加上你全部的功力修爲,讓你成爲一個終生殘廢的廢物,你還會這這麼選擇嗎?”
南宮涵道:“是。”
老闆嘆息道:“要是二十年前我能如你這般堅定,也許她就不會死了。那一天下着大雨,我抱着妻子的屍體在雨中三天三夜,可不知爲何,我卻忽然想通了。葬下了我的妻子之後,我就變賣了全部家產,在這裡建起了這間茶棚,只是給路人行個方便,也給自己一個寬慰。”
南宮涵道:“想不到先生還有這麼一段
辛酸往事。”
老闆道:“其實算不上什麼辛酸,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就好。”又對莫陽道:“如果有一個劍客肯爲了你放棄自己的劍,放棄自己的手臂與修爲,那麼這個男人就值得你託付一輩子。”
莫陽眼中卻潤出了淚水,低聲道:“不是他的事,是我。”
老闆又道:“如果一個男人肯爲了你而放棄那些,那還有什麼事是他會在意的。他真的在意的就是你是否開心,是否快樂。”
他與南宮涵四目相交,兩人皆會心一笑。
莫陽輕輕拉了下南宮的衣角,南宮涵轉過頭,卻見莫陽低着頭,柔聲道:“對不起。”
南宮涵聽到這三個字,卻笑了。
他知道莫陽這一句對不起不是因爲她傷了自己,而是因爲這幾日的不快,因爲莫陽不快樂所以南宮涵也不會快樂。這一句對不起,已是將前事盡數釋懷。
南宮與莫陽來此之時便已是正午,又在這裡坐了半晌,此時日已微微西斜。南宮涵見左右也再無其他客人,便道:“先生,左右無事,坐下來一起喝幾杯如何?”
老闆也是豪邁之人,應道:“也好,許久沒有喝酒了,今日藉着小兄弟和這位小姐一番喜事,喝他幾杯卻也無妨。”便從櫃檯後抱出一個酒罈又從櫃上拿來三隻酒碗。待坐到桌上之時卻只見莫陽正低着頭,紅着臉,便問:“她這卻是怎麼,沒喝臉就紅了。”
南宮涵道:“先生怕是說錯話了,我們哪來的什麼喜事啊。”
老闆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卻又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什麼喜事不喜事,有酒喝就是喜事,來姑娘,一齊喝一碗。”便先給莫陽倒出一滿碗酒。說實話,這酒當真不錯,從壇中倒出猶如一串瀑布傾倒九天,酒色清冽,酒香綿醇。老闆又給南宮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酒,端起自己的酒碗,高聲道:“今日能與小兄弟在此相遇也算緣分,爲了緣分,幹!”一仰頭就將碗裡的酒喝了個乾淨,主人都幹了,南宮涵又怎能不幹,也把酒喝了個乾淨,二人碗底一照,哈哈大笑起來。
酒碗剛一放下,南宮涵就爲這老闆又續了個滿碗,兩人就這樣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着,不知不覺間夜色已深。
南宮涵和那老闆都有了幾分醉意,莫陽早就醉倒一旁,倚着桌子睡了。南宮涵自是功力深厚,酒量也當然不淺,但那老闆能與南宮涵一同喝醉,這酒量卻是不好說了,只能看到他二人身邊橫七豎八的對了十來個空酒罈子,屋子裡還飄着弄弄酒香,風吹不散。
二人喝了許久,也聊了許久,喝了許多,也聊了許多。這老闆好像很久沒有喝過這麼多的酒,酒後的話也莫名的多了起來,從他三歲學劍,七歲青出於藍開始一直談到昨天他這裡一個喝茶喝醉了的人掉進後面的臭水溝裡。而南宮涵就只是聽着卻很少開口,因爲他的過去,就算是告訴這位老闆,他也未必會信幾分。
聊到後來,二人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聊些什麼,南宮從身旁摸過一個酒罈晃了幾晃,感覺裡面還有些酒,就要往自己的碗裡倒,但見那老闆面前的碗也空了,就先給老闆倒上,但倒了大半碗,這壇酒也空了。老闆雖有醉意但卻還很清楚,端起酒碗將酒勻給南宮一半,笑道:“小老弟可莫要佔我便宜。”
南宮笑道:“怎麼會,只是你這店裡的酒都被我給喝光了,明天你要賣什麼啊?”
老闆道:“我這是茶寮又非酒肆,自然是賣茶了。”
南宮涵道:“既然如此,那大哥何不將你藏在地下的那壇酒也起出來,咱們兩人喝個痛快。”
老闆聽言面色微微一變,隨即笑道:“我這藏了二十餘年的寶貝今日卻被你察覺,老弟也是個酒鬼投胎,不然怎麼會有一副這麼好的酒鼻子。”
南宮涵道:“自是大哥的酒太好了,把我肚裡的酒蟲給勾了起來。”
南宮涵先生叫他老闆,後又叫他先生,此時卻喚他做大哥。兩人相識不到一天,卻已似成了至交好友。
只見老闆從地上翹起幾片磚頭便用手在土裡挖了起來,似生怕鋤頭弄破了酒罈,拜拜糟蹋了自己的寶貝,挖了片刻土裡終於酒罈口上的封泥,老闆又向邊緣挖去,將壇口周圍的一圈都清了出來,雙手抓住酒罈,雙臂向上一提,酒罈便被拉了出來。這酒罈原來器型細長,這才能一拉而出。
老闆擡手拍去壇口封泥,一股難以言喻的酒香瞬間瀰漫了這茶寮四周,莫陽原本醉了,聞到這酒香卻反而醒了,四下尋覓,好像在找些什麼。而南宮涵卻只感覺自己彷彿已經置身酒中,他未醉,酒卻爲他而醉。
老闆見莫陽的反應不禁一笑,又道:“這酒名叫胭脂香,可是我這家中獨有,今天你可有口福了。”又去櫃上取了三隻酒碗,將三人先前用過的酒碗換過纔給南宮涵到了一碗。只見這酒色緋紅,如少女臉頰,酒香柔和,如少女體香。恰巧一抹月光自窗外灑入酒碗,酒中蕩起千層金浪,南宮涵只見這酒碗之中的液體,一時不禁癡了,分不清這是酒,還是傳自天外天國的聖液。
南宮涵端起酒碗,酒緩緩倒入口中,再一口嚥下,豁然間只感覺一股暖意流進胃裡,一陣輕風吹入神海,天靈在一瞬彷彿被打開,人說不出的精神舒暢,之前的醉意一掃而空。與其說這是酒,不如說是醒酒茶來的貼切。
老闆又給莫陽倒了一碗,道:“妹子,嚐嚐這酒吧。”莫陽端起酒碗,看這酒色如同瑪瑙美玉,一時卻有些捨不得喝了,只是如品茶一般輕輕呷了一口,亦自感覺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服受用,卻不忍浪費了好酒,只呷了那麼一口就將酒碗放下。
老闆自己也倒了一碗,捧起酒碗原打算一飲而盡,但酒到嘴邊,卻只喝下半碗,就喝不下了。
南宮似看出什麼,便道:“大哥,可是有什麼心事?”
老闆頓時笑道:“我那裡還有什麼心事,這些年來的心事都說給你聽了,倒是兄弟你,卻還沒有說你爲什麼要到這地方來啊。”
南宮涵道:“我來只爲了找一個人,好當面謝他。”
老闆道:“卻不知你要找的是誰,我在這裡也活了許久,說不定可以幫到你。”
南宮涵道:“我也不知那人姓名,只知他住在一角留榭香居的地方。”
老闆聽到這四字不禁面色一變,問道:“兄弟難道非要去那裡不可嗎?”
南宮涵道:“自是非去不可,只是那裡難道有什麼不妥之處?”
老闆道:“原本這話我不該說,但既然你我已是兄弟我便也只能據實相告。留榭香居就在我這小店向東再行三十里的地方,那裡有一座小城,就是留榭香居。但傳聞城中有吸血惡鬼又有食人猛獸,實在兇險之極,兄弟若真要去還是小心點好。”
南宮涵卻笑道:“大哥這樣說話我才以爲你是騙我,若是什麼惡鬼猛獸我一併收拾也就是了。”
老闆道:“我看得出兄弟定是本領非凡之人,也許我這一輩子都及不上兄弟你,但兄弟此去卻還是要萬分小心。尤其是妹子,你大病初癒,氣血虛弱,更要小心。”莫陽原本就一臉愁容,沒病也有三分病狀,何況纔剛與蚩尤的靈魂分開沒幾日,難免有些身心不適,被這老闆看出也不稀奇。
南宮涵道:“多謝大哥好意,兄弟自然會小心的。不過今晚可要和大哥一醉方休了。”
老闆卻道:“醉怕是醉不了了,兄弟的酒量我是知道了,便是再有十壇烈酒也不夠你醉的,我這裡可只有這麼一罈酒了。”
南宮涵聞着酒香,道:“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來,大哥,幹!”好酒要品,南宮涵卻如牛飲。南宮涵牛飲,老闆也陪着他牛飲,只有莫陽在一旁,輕輕呷着一小口的酒久久不願嚥下,只希望這酒能在口中多留一會……
不覺間,天已放亮。
南宮涵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只感覺有一股暖陽照在臉上,這才揉了揉眼睛從桌子前站了起來,但轉過頭卻只見那老闆正抱着昨晚從地底起出來的空酒罈愣神。
南宮涵走過去問道:“大哥,酒都喝沒了還抱着這酒罈幹嘛?”但話一問出口,南宮便知自己做了一件錯事。對於一個像這老闆一樣的人來說,最放不下的只有一個情字,他如此珍視這壇酒,那這酒對他來說就一定意義非凡。
果然,這老闆道:“兄弟,你可知這壇酒爲何叫胭脂香嗎?因爲我那妻子就叫胭脂,她最會釀酒,尤其會釀這胭脂香,這是她留給我的最後一罈酒,原本我打算一直留着,等到我死了之後,就將自己埋在她旁邊……”
話到這裡,南宮涵卻已是後悔莫及。他自己也不知道最晚爲什麼會忽然想要喝這壇酒,難道只因爲先前多灌了幾碗黃湯?
此刻南宮涵也知道,就算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但他卻還是想要說些什麼,沒等他開口,老闆卻站起身道:“這酒藏在地下二十幾年,我這店裡也來過不少有名的酒客,但那能夠知道我有好酒藏下地下的卻是一個沒有。今日被兄弟發覺也算緣分,兄弟也不需掛懷,若是兄弟今日不喝這酒,待到百年之後,卻不知這裡會不會遇到什麼天災人禍,說不定胭脂的心血就要被糟蹋了。”
南宮涵還是道:“大哥,真對不起。”
老闆道:“你既然叫了我一聲大哥,我就該有個大哥的樣子。”將一個包袱交到南宮手中,道:“這裡有些乾糧,你們帶着路上吃,雖然沒有多遠,但一路走去卻再沒有一家茶寮酒肆能讓你們歇腳了。”
南宮涵接過包裹,卻並未道謝。因爲他已將這老闆視作朋友,朋友間決不需要所謂的謝。
但就當南宮要辭別老闆之時卻也看見這老闆在收拾行囊,便問道:“不知大哥這是要去哪裡?”
老闆道:“這裡既然已經沒有了胭脂香,我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倒入如出去走走,有一日走得累了,也就隨便找個地方頤養天年是了。”
南宮涵順口問道:“卻不知大哥要去什麼地方?”
老闆道:“我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
南宮涵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哥同我一齊去那留榭香居看看。”
老闆忙擺手道:“那裡我是去不得的,兄弟此去也千萬小心。”
南宮涵也不欲勉強,道:“那我二人就先告辭了。”
老闆道:“兄弟一路走好,千萬小心。”
南宮涵也道:“大哥也千萬珍重。”
這二人認識不過一天,甚至連彼此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卻已如至交兄弟。但話說回來,知不知道名字又有什麼差別,交朋友交的不是名字,也不是對方的身份地位,不知對方名字便不知對方過去,我交的,只是這一刻的你。
一路東行,南宮只覺得越走路越崎嶇,風也越來越大,黃沙漫天,幾乎看不清對面的一丈遠的地方。莫陽從懷中取出絲巾遮在面上,不讓風沙迷了眼睛,南宮涵雖然沒有面紗,但好在有一身不錯的修爲,在身前築起一道球形氣牆,風沙被氣牆格擋,再吹不到二人身上。莫陽卻埋怨道:“有這本事不早點用出來,害我白白多吃了幾口沙子。”
聽到莫陽這話,南宮涵卻笑了出來,因爲他發現,那個他認識的莫陽,終於又回來了。
莫陽卻道:“你還笑。”便在他背上輕輕錘了一下。
南宮卻笑得更大聲了。
又走了不到半里地,南宮涵卻又覺得口乾舌燥,迎面吹來的已經不是風,而是一隻能從他身體裡把水抽走的巨手。南宮涵的手往肩上一摸,這纔想起身上還有那老闆給的乾糧,加開包袱,裡面除了有幾個米餅還有一包肉乾和一壺水,包袱最下面還有一個信封。南宮也未拆開來就把它收入懷裡,把水囊給了莫陽。
莫陽拔開上面的塞子才發現裡面的不是誰,而是胭脂香。
她正欲去喝,卻忽然看見不遠處有什麼地方在反着光,站起身踩在一塊石頭上踮起腳,忽然大聲喊道:“快看,留榭香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