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九洲,分別爲蓬萊、瀛洲、方丈謂之仙洲,虛無縹緲,除非白日飛昇,凡俗人等根本無緣得見。春秋、五胡、鉅鹿是爲鼎洲,赤城、玄良、閬苑,被合稱爲地三洲。
玄關洲東西南北各橫跨數十萬裡,怎一個遼闊可以形容,其間遍佈了大大小小數以千計的國家。
出雲帝國位居玄關洲的東南部,不論是國土面積還是國力,在這千計的國家中只能算是二流。可即便如此,在凡人眼中,也已經算的上龐然大物了。
出雲帝國爲了方便統治,採取節度分封之制,將偌大的國土分割成九郡九府。
郡由節度治轄,府則由皇家掌控,以起到平衡節度之效。
當然,除了這九郡九府之外,還有一些無主之地,卻是分封給了一些勢力強大的化外宗門。而這些化外宗門中,宏文館與楊家將門無疑是影響力最大的,而且一文一武,其門下很多弟子學有所成後,入世歷練,大多進入帝國朝堂。前者東華門唱名,科舉登科,放任九府爲官,治理一方。後者則披甲從戎,進入軍伍,戰功授爵。
不得不說,出雲帝國皇室作爲帝國最強的玄修勢力,通過種種制衡分化拉攏等手段,與其他玄修勢力達成了利益均沾的平衡,就此穩固了其統治。
天祚府便是帝國九府之一,其位置比鄰柳元郡,兩者成犄角制衡之勢。當代府主乃是當朝根正苗紅的親王,御封的誠王——司徒墨林。
天祚府不過一州之地,比之柳元郡,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也就有兩個柳州城那般大。要若因此就小看了天祚府,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不同於九郡的家族管理制度,九府內的編制卻是極爲精細,上至府主,下至九品小吏,無不登名在冊,皆有皇室任命。
就拿天祚府來說,最高長官無疑是府主了,其下設衙門知府以及大將軍兩職,衙門知府由宏文館弟子擔任,主要負責文治。大將軍則由楊家將門的弟子擔任,掌握兵符,可編練調派千名親兵,外禦敵國入侵,內懾節度造反。在這一文一武的治理下,天祚府不論是繁華程度還是勢力,比之柳元郡都不遑多讓。
天祚府,知府衙門。
處理完公務的傅滿樓拖着疲憊的身體剛剛跨進後院,一襲紅衣就翩然而至,溫柔的挽住其手臂。
“紅兒。”望着身邊的佳人,傅滿樓臉上不由浮現難得的笑容。
兩人相攜着走到院中一顆大樹下的石桌前,上面早就佈置了幾碟時令果蔬小菜,還有一壺美酒。
“呵呵,還是紅兒知心啊。”傅滿樓滿意的大笑一聲,當即坐了下去,自酌自飲,至於紅兒早已走到他的身後,宛若妻子般爲他捶背揉肩。
“相公,自你上任這知府以來,卻是輕減了許多啊。”紅兒此時雖然依然喜好大紅的衣衫,但髮髻卻是挽起,一副少婦的打扮,從其對傅滿樓的稱呼不難聽出,兩人此時不再是主僕,而是真正的結髮夫妻了。
“按理說,儒家治世,作爲宏文館的弟子,外放知州,所謂歷練,更多的其實是收集民義而已。所謂民義其實跟道家煙火佛家願力差不多,只有凝聚出足夠的民義,對我等儒家弟子來說,纔有可能突破太始之境,跨入那玄之又玄的太玄之境。我現在雖然不過剛剛進入太始之境,但未雨綢繆早做打算也是好的。只是不知爲何,自從上任後,每每處理完政事,總覺精力不濟,也不知是修煉出了岔子還是什麼原因?”傅滿樓說着,一臉的憂色,“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給師門去信,將自己的情況上報,想必若是真的出了岔子,師門定然會派人前來輔助的。”
爲了不讓妻子擔心,傅滿樓輕輕的拍了拍紅兒的柔荑。
“相公,按理說,奴家只是一界凡俗,對玄修之道所知甚少,可這心裡總是有些不安。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師門吧,讓師門的教授甚至院長給你親自瞧瞧。”紅兒依舊滿臉的擔心。
“好了,你個婦道人家就是喜歡瞎想。我平時也就覺得累了些,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異樣,就算真的出了岔子,想來也不會太過嚴重,你就放心吧。”傅滿樓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在繼續下去,急忙轉換了話題,“哦,對了,最近柳師弟有沒有來信啊?”
紅兒搖了搖頭,神色卻是有些不自然,甚至是驚恐。
有些話,她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自從跟隨着福滿樓下放到這天祚府,每次與福滿樓行夫妻之事時,不知爲何,自己總是會出現幻覺,眼中,夫君跟柳承影的面孔就會重合,讓她驚恐莫名。
她害怕的不是自己的水性楊花,對於夫君的那位柳師弟,交際並不多,而且在來天祚府之前,更是從未發生這種詭異之事。
至於爲何現在會是如此,她卻是怎麼都想不明白。
“哎,這個柳師弟啊。自從那事之後,這些年來一直耿耿於懷,也不知最近又在鼓搗些什麼,外放知州這麼好的機會也給放棄了,現在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傅滿樓並沒有察覺到妻子的異樣,苦笑的搖了搖頭,最終一聲嘆息。
“好了,相公,你也累了一天了,就不說這些沉重之事了。奴家跟你說說天祚府這些天來的趣事好不好?”紅兒知心的準備調解下惆悵的氣氛。
“哦,娘子請說,小生我自當洗耳恭聽。”傅滿樓不願拂了妻子的好意,當即打起精神,難得的幽默了一把。
“死相。”紅兒嬌嗔的點了傅滿樓一下,整個人已經伏在了傅滿樓的背上,姿勢親暱。
“聽說這兩天,拂柳街新開了一家商鋪,這商鋪的名字跟夫君倒還有些淵源,竟然叫花滿樓。”紅兒說到這,不由狐疑的瞥了傅滿樓一眼,“夫君,老實交代,這不會是你的產業吧?”
“花滿樓?”傅滿樓額頭微皺,不禁苦笑道,“想必是巧合而已。我有多少身家你還不知道麼?”
“又或者那商鋪的主人仰慕你呢?”這話一出口就已帶着滿滿的醋意了。
“這、這從何說起。”傅滿樓知道,女人對這種事的敏感程度是無法以常理衡量的,急忙辯解。
“哼,這種事誰又說的清呢。”紅兒冷哼一聲。
“好了,娘子,你吃哪門子的醋啊。誰知道這花滿樓背後的老闆是不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呢,若真被這種人仰慕,我可就真的無顏面對聖賢了。”兩人成親也有一年的時間了,加之從小就一起長大,對於紅兒的性子,傅滿樓可謂再熟悉不過了,一句玩笑話,雖然憑白得了一記白眼,但看那嬌嗔的模樣,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你還沒跟我說,這花滿樓是做什麼的呢,莫非是賣花的?”爲了徹底洗脫自己的嫌疑,傅滿樓當即問道。
“賣花?哼,確實是賣花的,不過此花卻非彼花。”紅兒沒好氣的瞪了夫君一眼,見他依然滿臉的懵懂,不禁暗罵了聲木頭,但心裡卻是樂開了花,這才解釋道,“其實就是掛着羊頭賣狗頭,就是個青樓勾欄。真想不明白,你們這些男人,家裡明明有嬌妻,爲什麼還偏偏上趕着在外面偷腥。”
“青樓勾欄?”傅滿樓心下一跳,不禁後怕連連,幸好自己處置得當,若是剛纔真被紅兒饒進去,那可就當真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穩妥起見,還得再加把勁,想到這,傅滿樓嘴角突然掛上一抹怪笑,不等紅兒發問,已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死人,天還沒黑呢,你這是要做什麼?”紅兒俏臉緋紅,整個人羞的已經將腦袋拱進了夫君的懷中。
“做什麼,當然是造小人了。我可着急要當老子呢,哈哈。”大笑聲中,傅滿樓已經抱着紅兒大踏步的向着臥室行去。
……
天祚府東面百里之地,乃是一片羣山峻嶺,層層疊疊高低起伏的坐落着幾十座山,佔據了方圓千里範圍。
繁密的叢林將內部的一切加以遮掩,不露分毫,甚至連頭野獸都看不到,朝霧暮霾,飛鳥絕跡,無時無刻不透着死寂。不過對於祖祖輩輩生活在周邊的村落而言,這片大山卻是極度危險的,每一年都有數之不清的獵戶進入其中,再也沒有走出來。最終導致但凡日子還能維持,就沒人敢踏入其中一步。只有那些仙人才會每隔一月進入其中,等出來時,無不滿載而歸。
而在天祚府大將軍府的案底之中,對此地卻用硃紅色的毛筆醒目的寫下了四個字——玄晶礦脈。
至於下方的批註,則寫着:無郡無府,混亂之源,玄晶礦藏,富可敵國。
就在這一天,踏着朝陽下的晨露,一青白衣衫的孱弱書生,手持書卷,身背書箱,搖頭晃腦,所行的方向赫然是這連綿大山。
“後生,後生。”一早起農耕的老漢氣急敗壞的在後身呼喊。
“嗯?老丈,你是在叫學生麼?”書生轉身,一臉的書卷之氣,面帶驚咦的問道。
“後生,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性命不保。”老漢急切的告誡道。
“這是爲何,莫非裡面有兇險野獸?”後生一臉的不以爲然。
“何止野獸,裡面可是有吃人的妖魔鬼怪,但凡進去的凡人,從未聽說過有人走出來過。”老漢焦急道。
“呵,妖魔鬼怪?”書生不信的搖了搖頭,甚是迂腐道,“小生卻是不信的,多謝老丈了。”
話音未落,書生已經轉身,幾步間就進入了大山的叢林之中,只留下老漢徘徊於外,嘆息連連。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