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的時間,被生生拉成了五份,每一份的剎那都沒有被展白浪費掉,設下步步殺招。
轉瞬確實很短,可對展白來說,已經足夠了。
叮鈴噹啷……
唯劍消失,火星四濺。
展三六五人手中的兵器剛剛觸及展白的身體,便寸步難進,不是展白身上穿有堅韌的盔甲,而是五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密集攻擊。
看不到的劍氣,數不清的飄絮,毫無死角的一次次撞擊在五人身上的盔甲以及自主浮現的護體玄氣之上,積少成多,最後演變成洪水猛獸,將他們推了出去。
“好盔甲,好護體。”眼見展三六五人受到那般多的劍氣攻擊,除了節節後退外,竟然沒有留下一絲致命的傷痕,展白不覺的暗叫了一聲可惜。
怪不得不論是展良垣還是一字並肩營甚至是展十七這夥人,全部都身盔戴甲,實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強的防禦力。
當然,盔甲畢竟無法做到全身的覆蓋,裸露出的部分,則由護體玄氣所彌補。這些人的護體玄氣在劍氣的一次次碰撞中,雖然明暗不定、搖搖欲墜,但最終還是堪堪擋了下來。
“什麼,怎麼可能!”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將這轉瞬間所發生的一切毫無遺漏看完的展十七,無疑是最爲震撼的。
這份震撼所帶來的衝擊,甚至讓他產生了不真實之感。
原本勢在必行的突襲,竟然在轉瞬之間,就煙消雲滅。
就在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展十七看到了整個過程,卻來不及印刻在記憶中,就遺忘了。
換句話說,那個轉瞬所發生的變故,速度之快,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大腦所能處理的極限。
打個比方,就像是前世的相機,不論它的反應有多靈敏,總有捕捉不到的速度極限。一旦超過了這個極限,即便是最好的高速相機,所捕捉到的也是模糊的殘影,而無法清晰的顯現在相紙之上。
盔甲能夠抵擋下鋒銳的劍氣,哪怕上面已經斑駁不堪,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紋,但它卻擋不下劍氣所蘊含的力量。
力量透過盔甲,雖是層層削弱,可總有殘餘,殘餘積少成多,依然可以滴石成孔。
生生被劍氣震退了十幾丈開外的展三六五人,一個個面色蒼白,顯然已經受了不小的內傷。
而他們看向展白的目光也變了,沒有了輕視,卻多了凝重甚至是恐懼。
作爲當局者,他們並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可正是這份未知,才讓人更加的心悸。
莫非見了鬼了?
可即便是鬼,在玄修面前,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而已啊。
“展三六,不得不說,你的演技征服了絕大多數人,很不錯。”展白高高在上的俯視而下,聲音不冷不熱,讓人聽不出是憤怒還是讚歎。
“也包括你麼?”剛一張嘴,嘴角便控制不住的溢出一抹鮮血,展三六顧不得擦拭,神色中帶着一絲的得意。
“當然……不是。”展白大喘氣式的回答,讓展三六差點沒有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咳咳,哼,事後諸葛而已,也好意思得意麼?”展三六不屑的反駁道。
“事後諸葛?呵呵,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早在你搶出船首之時,我就已經可以確定了。”展白也不生氣,反而一副閒情逸致的模樣。
“什麼?不可能。”聽展白說的有板有眼的,展三六也變得半信半疑起來。
“突然遇伏,而且對方更是摸清了我們的人數,所佈置的人數不多不少剛好合適,如果說我們這裡沒有奸細,你會相信麼?”展白反問道。
“那又如何,船上一字並肩營共有二十八人,你又如何確定就是我?”展三六不死心道。
“那原因就很多了。首先,二弟組織你們分組,抵禦飛舟的三個方向,你是唯一留下來保護我的,而且還是主動提出。”展白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就憑這一點?”展三六面帶不屑。
“當然不是,不過卻足以讓我對你產生懷疑。”展白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傢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了他吧,“還記得,在此之前,咱們兩人的談話麼?”
“當然記得,不過,我並不以爲自己有什麼破綻。”展三六謹慎的回憶了一番,神色自信道。
“前面確實沒有,不過,後面麼……”展白故意賣了個關子,眼見自己成功的吸引了包括展十七在內所有人的注意,這才得意的一笑,繼續說道,“當我向你分析完二弟所面臨的危機之時,或許是因爲驚詫,或許是爲了掩蓋什麼,你的表演就變得有些浮誇了,而行動更是起到了畫蛇添足的作用。”
“浮誇?畫蛇添足?我不懂。”展三六滿臉的懷疑。
“很簡單,作爲一字並肩營之人,我相信你有着極爲豐富的應對危機的經驗。那麼,你若是真心想要動手解救二弟,就絕對不會吼那一嗓子。‘少主,小心’實在是自作聰明之舉,你真的以爲我看不出麼,這四個字,對二弟根本起不到警兆作用,甚至還擾亂了他的心神,犯下了高手過招的大忌。更重要的是,你這句話更是一個信號,讓展十七立即發動殺手鐗,避免夜長夢多之事的發生。而隨後,你的所爲更是愚蠢至極。爲了取得我的信任,竟然擅離職守,離開我的身邊。難道你忘了,我六叔是如何交代你了的麼?”
展三六此時哪裡還有之前的自信以及憤憤不平,整個人更是被展白最後一句質問,嚇得全身一顫。
“你、你怎麼知道主公交代我之事?”
“哼,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六叔此人最是謹慎,以他的性子,但凡佈局,必定是步步殺機,不留一絲的破綻。當年在我第一次迴雪鏡福地的路上,就見識了他三重殺的高明手段。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你其實就是六叔佈置的一招暗棋,在事出變故後,將我劫持,以擾亂二弟的心神,最終確保任務的完成。”展白雖然言明是猜測,可看看展三六的臉色,就可以斷定其可靠度了。
“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卻是來自旁觀的展十七,只見他滿臉敬佩之色,絕非作僞,開口讚道,“好一個展家大公子,看來,之前所有人都小瞧了你。如今看來,你的威脅可一點都不比展良垣差上分毫啊。強大的實力,還有若妖的聰慧,實在讓某佩服的緊啊。”
“呵,多謝誇讚。”展白毫不客氣的照單全收。
“只可惜……”展十七話音一轉,嘴角已經綻放出一抹冷笑,“只可惜你這個人比展良垣還要傲慢,更要命的是有着遠超常人的虛榮心。爲了讓我等見識到你的聰慧智謀,卻是錯過了扭轉局面的最佳時機。”
說話中,展十七陰笑着指向了畫軸。
此時,畫軸幾乎已經完全合攏,只剩下不足一指寬的縫隙,而所投射出的光幕中,更是看不到清晰的人影。
“不是還沒有完全閉合麼?”展白此時表現出的鎮定自若,看在展十七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滋味。
“死要面子麼?哈哈,放心,很快,你就能去畫中跟你親弟弟團聚了。”展笑兩聲,神色突然轉冷,“你們全上,只要阻他三息的時間,大事就成了。”
一息,展三六五人毫不猶豫的衝出,不再有絲毫的輕敵,更不會留有餘力,全力以赴。
二息,展白無動於衷,嘴角只是暫放出一抹冷笑。
三息,展三六五人的攻擊再次籠罩在展白的身周。
“贏了,哈哈。”展笑。
“喋喋,聰明人,去死吧。”展三六神色扭曲,笑得猙獰。
“呵呵。”展白也笑出聲來,聲音溫和,如沐春風。